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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章


凤宛神色迷茫,喃喃自语。“守住底线守不住家人,可家人就是我的底线。若是家都没了,我要这底线有何用?”

        卫翎想要反驳,但始终没有说口,最后转成幽幽一叹。他与她纵然不是心怀大义的君子,心里却从来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与非很重要,但家人也重要,或许是更重要。老天不公,总给善良的人更多的磨难。

        他伸出手轻触凤宛的脸,那上面虽然没有泪,可满是酸楚,惹得他的心也要碎了。风在吹,透着冷,一如此时的心情。卫翎小心翼翼绕开话题。“总算我们也有所收获。济北王妃、隋英、锦绣胡同,你看,许缘给了我们很多消息。”

        凤宛缓缓吐了口气,抱怨无用,后悔也无用,她让自己平静下来,把心头那点不适按下去。“是,现在可以断定,害人的是郭家,至于锦绣胡同,我这便去探探,也许能找出什么证据。”

        卫翎吓了一跳,“你可不能贸然行动。那里若真是对方盘踞之所在,一定凶险万分。”

        凤宛摇头,“许缘走了,最迟明日一早他们就会发觉,我得在此之前一探究竟。你放心,我会小心,不会让他们察觉。”

        卫翎有些发愁,他必须劝住凤宛,甚至他有几分后悔,自己昔日实在不该过的太安逸,若是有卫小山那般好身手,也能与凤宛共进退了,可现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他只好苦口婆心劝,“许缘虽然离开,但没人知道她见过我们,对方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咱们也不能忙中出错。如今那地方一切未明,与其你冒险潜入,倒不如先找人监视起来,搞清楚情况,再动手不迟。”

        凤宛犹豫着,实则她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把郭家的人揪出来。卫翎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宛宛,我知道你急,院长和小宣都还在牢里,你想救他们出来。可你要明白,欲速则不达。”

        凤宛闭了闭眼,卫翎觉得她在咬牙切齿地痛下决心,终于她点头,“好,这件事求个水落石出。我会乔装去锦绣胡同看着。”

        卫翎啧了一声,露出些浅笑。“杀鸡焉用牛刀,我觉得你不如跟白朴前辈提一提。京城三教九流他都熟,徒子徒孙也多,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盯着那地方一定比你来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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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卫翎摸进自己住的“随心堂”时,东方已经发白了。卫小山裹着条厚毯子,靠在门口打瞌睡。卫翎本想悄悄溜进去,刚一推门,吱扭——小山醒了。

        “我的神仙佛祖老天爷,您可回来了。”卫小山蹦起来一把抱住他,“下回再也不能让您自个出去了,一夜没回,担心死我了。”

        卫翎扒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担心地刚才都打呼噜了。”

        “不可能。”卫小山坚决不承认,跟在卫翎身后,给他宽了外袍,又吩咐人去打热水。“这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得扒了我的皮。”

        “侯爷在路上呢。”卫翎应付着他,整晚都精神百倍,进了卧房,看见自己暄软的床榻,如云似锦的被褥,立刻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洗了不洗了,你先出去,我要眯一会。”

        小山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世子,有件事……”

        “睡醒再说。”卫翎爬上了床。

        “川大爷要见您,还说您一回来就请您立刻过去。”

        “没空。”卫翎已经躺下了。

        “川大爷说,他认得帕子上那只鸟。”

        “鸟个头。卫小山,你闭嘴,出去。”卫翎闭了眼,觉得骨头都酥了,舒服地想哼哼几声。

        “就是前晚刺杀凤姑娘,您从死鬼杀手身上描下来那只鸟。”卫小山把嘴凑在卫翎耳畔,尽职尽责地把话说完。

        卫翎半梦半醒中“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匀称,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卫小山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意思,回身从柜子里拿出件新换洗过的袍子,在手中抖搂一番,举着架势等卫翎起来,然后用同情地目光看着主子。“昨日您走后,川大爷无意中看到帕子,说他认得那只鸟,让您回来立刻就去见他。”

        果不其然,他家世子飞快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

        卫川的住所在宁远侯府东北角,小院不大,正房门上有个曾被卫翎批为狗屁不通的名字——“挑灯看剑堂”。

        这名字泛着一股中二气质,是少年时代的卫侯长子卫翊起的,字是卫翊题的,就是书房里那些手札、兵书上都还写满卫翊的研读的心得。院中处处都有卫翊的痕迹,哪怕他已去世多年,哪怕为了避免夫人伤怀,府中诸人都不再提起大公子,卫川也从未想过避讳,从未故意把这些痕迹抹去。

        卫翎平日不往这边来,今日来得早、来得突兀,站在院门外,对着门楣上方“挑灯看剑”四个字,眼窝有些发酸。他跟兄长很亲近,但他又觉得那种亲近更多是宠爱,没有交心。大哥的心里,卫川才是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世子怎么来了?”小厮见了卫翎有些惊讶,连忙躬身行礼。

        “卫川呢?”卫翎背了手往里走,边走边问,“去把他叫起来,我有事。”

        小厮陪笑,“世子,川大爷早起了,已经打了一趟拳,这会儿正在吃早饭。”

        “这么早……”

        “日日都是这个时辰。寅初即起,做一个时辰拳脚功课,晨时用饭,然后便要出去公干了。”

        卫翎有些汗颜,这可真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无论两人怎么拧着,在这“用功”二字上,卫川能把他比的死死的。卫川出身低微,也唯有如此刻苦用功,才能有成这番成就。于是卫翎满心庆幸,自个有个位高权重的爹。

        卫翎被让进小书房等,他上下打量这屋子。总共也不过十步见方,四面墙倒有三面是书架,连窗户都挡住了。中间一张黑漆大书桌,后面放了把黑漆椅子。满屋就这一把椅子,可见主人也没什么朋友来拜访。

        卫翎没客气,径直坐了下来,小厮的茶还没送上来,卫川已经来了。他站在门口,沉着脸看着卫翎。

        卫翎笑了下,“我来得有些早,听说你找我?”

        “你昨晚一夜未归是不是?还是独自一人出府的,为什么不带上卫小山?”

        卫翎带着笑,揉了揉鼻子,“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出去一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卫川眯着眼睛,脸上像块铁板,卫翎却从中看出了不能再明显的嫌弃。于是他也绷了脸,把笑容收了回去。“我有时候自己寻思,从小到大没得罪过你呀?好像最出格也不过是七八岁时候,趁你扎马步,师傅不让动,偷偷在你后背画了只乌龟。年少无知嘛,你怎么就那么瞧不上我。”

        卫川大步走到近前,站在书桌前严肃地瞪着他。“大祸是从小错开始的,先是顽皮,再是顽劣,最后就是完蛋。”

        卫翎气愤地站起来,“我做了什么我就完蛋啦?”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时局乱成这样,你独自一人跑出去一夜?义父临走时一再叮嘱不要插手凤家的事,这几日你昼伏夜出,卫小山身上还带着伤,你以为我不知道?”

        卫翎眨了眨眼,一时有些词穷。很显然,自己老爹虽然离开京城,可眼前这个就是留下监视他、管着他、让他不能放开手脚的一把大铁锁。

        卫川由不解恨,继续斥道:“你是卫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身上担着的不是自己的喜好,还有卫家的传承。你把自己置于险境,一旦出了事,你让侯爷怎么办?夫人怎么办?如此自私怎么担得起宁远侯世子这个身份?”

        卫翎从没想到卫川还有如此好口才,能把他骂的哑口无言,这世子的身份实在并非是他所想,打小,卫家培养的就是大公子,还真没人指望过懒散的二公子,可老天就是爱作妖,不肯遂人愿。

        “那个……”卫翎结巴了一下。他是讲道理的,没道理的时候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他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你坐,你坐!你急什么?我其实小心得很。对了,卫小山说你要见我,究竟什么事?”

        卫川顶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哪怕他能不讲理地强硬到底,也算有些乃父兄长之风,但这位二公子的秉性就是又怂又不老实。

        他愤愤地把恼怒压下去。打开书桌上一本书,里面夹着卫翎的帕子。“这是你的?”

        “是我的。”卫翎去接,卫川一扬手躲开了。他将帕子展开,指着上面那只鸟的图案,“这是从何而来?”

        “我画的。”卫翎转了转眼珠,避重就轻地问,“怎么,听说你见过,你在哪见过这图案?”

        “这话应该我问你。”卫川眉头紧锁,“这不是你该见过的东西。”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卫翎这回就不肯退让了。

        卫川想了想,回身走到东墙边的书架,从最上面一层小心翼翼拿出个匣子。匣子里有块令牌,下面放着几本册子,他将册子拿出来展开一页,递给卫翎。

        上面画了只展翅欲飞的鸟,与帕子上如出一辙。卫翎忍着心惊,翻了翻册子,“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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