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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执念


汉州。

        已近腊月,燕陵果真不放心安家,下派至汉州的督矿已马不停蹄赶来上任。派来的督矿是个新人,先前跟着工部尚书去过汾州在矿上做过执笔,只对督矿的工作了解一二,此次被派来督矿实属赶鸭子上架。

        安静戎心中乐得清闲面上却没有好脸色,她看了眼新来的督矿微微蹙眉道:“愣着干嘛,上任的文牒呢?”

        督矿本就是个外行心虚得紧,听见安静戎不耐烦的言语才如梦初醒般慌忙去掏文牒。

        安静戎接过文牒看了看又说:“先坐吧。路途遥远,本应让吴督矿稍作歇息再好好交接事宜,奈何我离家良久,母妃挂念得紧。我也是担忧母妃的身体一日也耽搁不得,还望吴督矿见谅。”

        吴督矿闻言哆哆嗦嗦赶忙接话:“哪里哪里,耽搁了二小姐多日令安王妃忧心本是下官的不是,二小姐宽仁。”

        “嗯,开始吧,该记的记,该问的问,两个时辰后我要准时启程。”安静戎说着示意属下将厚厚几叠文书图纸搬到了案上。

        两个时辰后,安静戎带着人回了庆州。吴督矿看安家将人撤的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罗城。

        入了腊月洪城接连来了两封书信。一封是世子妃李翛命人送来的,特意告知宇文慕宫里的人已随兄嫂回程,静戎不日也将回府。另一封是几日后鸽房送来的,午后方才送到宇文慕手中。

        晌午落了场小雨,山上的药材趁着这场雨钻出来不少。听丛夜说山上的药泥地里会冒出许多菌子,书颜甚是稀罕,早早用了午膳要上山采菌子。宇文慕担心才下过雨的山路滑,便跟着书颜一道上山了。

        午后青衣拿着书信过来时两人刚从山上下来,书颜擦过汗忙唤丛夜来帮着挑出有毒的菌子。

        宇文慕接过信看了对青衣吩咐道:“命前几日新得的青衣侍女快马加鞭回洪城将许家的事大肆宣扬一番,不必刻意隐瞒身份。这事若办好了便让二人直接回府,若办不好便不必留了。”

        “许家出事了?”书颜放下菌子抬起头问道。

        “嗯,姚家大哥死在了牢里。”宇文慕将书信递了过去。

        “王爷还未回府,现下家中都是女眷,你莫要逼的太紧,免得许家狗急跳墙。”书颜隐隐担忧道。

        “无妨,你先看看信。”

        信上说魏同知上任的第二日便亲自带着仵作去验尸,同行的还有燕陵派来的常有欲常督察。出了门正巧碰见披麻戴孝的姚家老小来衙门要人,姚家大娘子见到新官如见包青天,抱着人的大腿将这些天的委屈悉数倒出。常有欲听了大怒当即修了弹劾的折子送去燕陵,折子走的官驿,官驿的眼线来报折子出庆州时已挂上了安家的牌子。

        “为何会挂上安家的牌子?是你派人挂的还是许家蓄意陷害?”书颜看了信蹙眉问道。

        “并非我授意,不过现下算是我挂的了。”

        “这是何意?不是你让人挂的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

        “这牌子大概是二姐让人挂的,许家若不蠢自然不敢这时候招惹安家。你不了解常有欲这个人,早年是跟着徐王的,一个文人却生了武将的脾气,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说难听了就是老顽固一个,他送的折子便是天王老子也截不回来。二姐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想坐实姚家的控诉,且挂了五门牌子的奏折不必经手督察院直呈御前,安家虽已出五门但一切礼制还是照旧。在常有欲折子上挂牌子这种事属实鲁莽了些,但此事若是鲁莽纨绔又睚眦必报的安小王爷做的便说得通了。”

        书颜听了话不悦,小声嘟囔着:“谁说你鲁莽纨绔睚眦必报?”

        “洪城百姓都这么想。无妨,是我让他们这么想的。”宇文慕笑着摸了摸书颜的头说道。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既让青衣去散布消息便不能再留许家了。”

        书颜虽入安王府数月却不曾主动了解安家的财力和兵力,财力雄厚自然没得说,兵力却不知多少。按校场后排屋的规模来看安王府的府兵已远远超出了应有的数量,当然还不止这些,安正旸的水师亦是一大助力。饶是如此,与如今的五门兵力相较安家依旧如蜉蝣。

        安家东山再起是燕陵可想却不可控的,若说惠帝在位时安家尚有俯首之态,那高氏摄政这些年安家便是渐渐起了昂首之势。燕陵对安家的掌控婉若游丝,时至今日燕陵在庆州仅剩许家这一枚摇摇欲坠的棋子。距离北上还有些时日,现下与燕陵撕破脸为时尚早。

        “我并未打算过什么,许家已无力抗衡安家,左右都是废了,留与不留便交给高氏做主吧。”宇文慕又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阿颜,咱们明日回府吧,快到腊八了,别错过了百味居的鹿肉粥。正好二姐也到家了,她还未曾见过你。”

        “好。”在庄子里玩痛快了的书颜欣然应了。

        洪城。

        安王一行的车驾方收入轿辇棚,安小王爷的车驾便缓缓驶来。不远处谢青策马赶到府门前,见到宇文慕的车驾便从马上翻身而下。

        “末将谢青见过小王爷,颜夫人。”

        “嗯,什么事?”宇文慕下了马车问道。

        “回主子话,楚羽跟着王爷回府了,王爷召末将入府将人接走。”

        “嗯,也该回来了。知道了,你去吧。”宇文慕说着将书颜接下马车,将厚氅衣裹在人身上。

        “末将告退。”谢青说罢跟随门房的小厮去了正院。

        书颜见人走远了才好奇问道:“楚羽是谁?”

        “楚羽跟谢青一样是爹以前的部下。”

        宇文慕另吩咐了绯衣去往南市安静戎的宅子处报平安,接着又对书颜说道:“楚羽只略长我两岁,四年前出营时爹顾及楚羽尚且年少将他留在了营中,之后他得知了北芒山的消息便毅然带兵出营赶往北芒山支援,赶到时已是遍地尸骸。他在北芒山逗留了两日未发现爹的踪迹也未寻到尸骨,正要回营时遇见了同样从营中赶来的谢青,才知玄鸣已奉旨接管了边西军。”

        言语间二人已回到西院,下人们早早便将地龙烧热了。洪城靠北,加之落了一场小雪,比温泉庄子里要冷上许多。书颜极不情愿地拖着厚厚的大氅走了一路,进了屋才迫不及待解下来。

        “我听说王爷素来不喜侯爷,当年阿音与侯爷成亲时王爷还是百般不情愿,成亲之后安王府与同在卫城的定远侯府也是交往甚疏。谢青和楚羽都是侯爷部下,又背着私自出营的大罪,为何会来投靠王爷?”书颜换上常服和木屐问道。

        “他们是跟我一起入府的。起初他们在北芒山附近占了个山头,距离三江口不远,原是想在三方谈判时将我接走,还未过江便被安家的探子拦下了。谈判过后王爷允许他们随我回庆州,楚羽便带了一半的兵混在仪仗中护送我回王府,谢青则带着另一半兵扮作流匪扰乱燕陵的视线。”

        两人在房中说着话,侍女来报谢青和楚羽求见,人已候在书房。书颜正要下榻随宇文慕一同去书房见人,却听宇文慕说:“阿颜,你先歇会,我很快就回来。厨房备了糕点,想吃的时候就让人传。”

        书颜愣了一瞬又坐回榻上,“嗯,你去吧。”

        宇文慕走后书颜坐在书案边琢磨了片刻,越想越不对。以往宇文慕见谁都想带着他,今日却如此反常。谢青他已见过多次,宇文慕不想让他见的自然是楚羽。

        书颜唤来丛夜直言问道:“丛夜,子卿为何不愿让我见楚羽?”

        丛夜闻言犹豫了片刻才答道:“楚羽的父亲是老侯爷的副将,楚羽十二岁便随父亲进了军营,是老侯爷一手调|教的,他对老侯爷的感情非同一般四年前,他亲眼见过惠帝的圣旨,事后又去过北芒山,见过高家的兵。所以”

        “所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书颜一时间捋不顺其中关系,疑惑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惠帝登基后封了怀德大将军高凛秋为镇国公,任皇家禁卫军大统领之职,高家的兵便再也未出过卫城。换言之,惠帝将高家囚在了卫城,高家军能出卫城必定是惠帝允许的。可四年前惠帝暴毙在清心殿,已是死无对证,那道圣旨也不知所踪。楚羽因见过那道圣旨所以断定当年是惠帝与高氏合谋要铲除边西军”

        “行了,我明白了。无论事实如何,我与那人都是血亲,楚羽想杀我替老侯爷报仇也在情理之中。”谈到惠帝书颜面色阴郁起来。

        “公子安心,有关公子身世的一切小王爷都安排得十分妥帖,楚羽不会知道公子的身份。事关公子小王爷一向万分小心,不让楚羽见到公子想必也是怕出岔子。”丛夜没多想顺势安慰道。

        “我懂,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楚羽也不是非见不可的人。”书颜话音未落倏尔睁大了眼,问丛夜:“你是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丛夜正要退下去,听到书颜问话面色微滞。

        上次小九趁着借眠道出了许多秘辛,其中就有书颜的身世,丛夜方才一时疏忽竟想当然地顺着书颜的话说了出来。

        丛夜关上房门,满面惶恐跪在地上说:“颜公子赎罪,先前您还在病中,小九与小王爷谈论病情时提过一嘴,当时只有奴婢与青蔓大人在场,之后再无半点泄露。此事本不该隐瞒,还请颜公子责罚。”

        书颜听到宇文慕已知晓此事心中松了口气,“无妨,既然子卿知晓此事,该罚他自然会罚。你不必惊慌,听子卿说你是跟着阿音长大的,我信你。你先起来吧!”

        丛夜叩了头才缓缓起身,又听书颜问道:“小九还说什么了?他向来口无遮拦,一定说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

        “旁的也没什么,只是说公子随他去了雾霭郡才令小王爷如此好找。”

        听了丛夜的话书颜稍稍安下心来,也没将楚羽的事放在心上。

        宇文慕入了书房便看见正襟危坐的楚羽和一旁吊儿郎当的谢青,两人从座上站了起来不等行礼又被宇文慕按回去了。

        “义兄怎么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义兄又占了哪个山头要自立为王了!”宇文慕揶揄道。

        “侯爷说笑了,有谢青在王府守着侯爷我放心,我年轻资历浅,出门历练历练是应该的。如今五门朝在即,我自然要回来助侯爷一臂之力。”楚羽丝毫不介意,一本正经道。

        “主子不说我都忘了,楚羽还是主子未过门儿的义兄呢!”谢青笑着拍了拍楚羽肩膀打趣道。

        楚羽闻言皱了眉头,“老谢,莫说这浑话,当年我还未曾给老侯爷行父子之礼,做不得数。”

        “无妨,我替我爹认下了,义兄莫不是还嫌弃我懦弱无能不肯认我?”

        “侯爷何必说这样的话揶揄我,四年前是我年少莽撞,一时口不择言,现下想来也是惭愧。”

        宇文慕长吁道:“四年前确实是我太懦弱,身负家仇却一蹶不振”

        “卧薪尝胆磨利剑,咱们这便要杀回去了,侯爷莫要再说这丧气话。”楚羽看着宇文慕,眼中透露着坚毅。

        宇文慕想起四年前的种种晃了神,听见廊下侍女路过的声响才回过神来,闻着隐隐飘过的桂花香,嘴角不由勾起了笑。

        “嗯,不说了,如今我有这天下!”

        楚羽听的莫名其妙,倒也敷衍地点点头。

        谢青在一旁正瞧见侍女端着桂花糕路过,顿时会意,酸溜溜地说道:“哎呦,真是要了命,又是个大痴情种,怎么就不跟老侯爷学点好的。”

        楚羽后知后觉又正色道:“侯爷成亲的事我在双庆港时也略有耳闻,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若是为挡燕陵那边侯爷大可不必委曲求全。侯爷既叫我一声义兄,我便是拼了命也不让侯爷受这等委屈”

        “唉唉唉,你省省吧,是咱们侯爷逼的婚,受委屈的是人家。”谢青满脸嫌弃给了楚羽一个白眼。

        “此话当真?”楚羽眼神复杂望向宇文慕。

        “当真!”宇文慕对着楚羽颔首道。

        “安王竟不拦着?你可是宇文家的独子,安王这是想绝了宇文家的后?”楚羽愤愤说道。

        “此事是我自己做的主,不关安家的事。再说你对安王的偏见也该收一收了,如今我与安家同为一体,安家视我为己出。义兄方才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宇文慕说完才松了松神情,“再说不是还有你在,我这义兄也不是白叫的。”

        “这怎能相提并论”

        “行了楚羽,王爷都拗不过的事你说能有用?麻溜的说点要紧的,你刚在王爷那说白家怎么了?”谢青见楚羽婆婆妈妈扰人心烦忙截下他的话。

        “罢了,日子还长。”楚羽无奈叹了口气又说道:“白家的事想必侯爷也知道了,白济要封侯了。”

        “半月前洛北的探子报回了消息,此事颇为蹊跷。高凛寒和高先柝尚无爵位,白王势头强劲,此时若再给白家一个侯爵实属不明智。高氏是想禅让不成?”宇文慕不解道。

        “我就是怕侯爷不解才想赶回来说明。我曾跟着双庆港的商船去过祁阳港,又扮作游商进入益州,发现益州的白家军与相传的大不相同,军容整肃军纪严明绝非瓦合之卒。益州的百姓也是对白济赞不绝口,甚至夸他颇有当年徐王的风范。”

        宇文慕派去洛北的探子不少,能送回消息的却不多。宁州益州皆如铁桶,商州虽乱能探出些东西,但消息混杂真假难辨。前一阵子两军在商州的一番大动作折了庆州近半数的探子,洛北的局势也随之迷离起来。

        楚羽的几句话令宇文慕透彻了不少,他挑了挑眉毛说道:“虽说大靖的兵一向军纪严明,可白王已是多年不入益州,白家军竟能被白无尘随手领回来的义子料理的服服帖帖,我若是白王也绝不愿给白济一个名分!”

        楚羽接过话,“不错,白王绝不想看着白济封侯,可高氏硬是要给这个名分,还是个侯爵。晋爵后便要修族谱,白济是白无尘的义子,自然会入到白无尘那一脉。”

        谢青听了楚羽的话呛了口茶说道:“好家伙,摇身一变成了白家嫡系!当年白无尘宁死不袭爵,德宗开了恩典才轮到白洹,如今嫡系一脉有了人,还是个人才,将来谁袭爵还不是皇帝一句话事儿。”

        “如此说来,这封侯更像是离间之计,又或许白家内部早已嫌隙丛生,高氏不过是借恩宠之明推波助澜罢了。”宇文慕想到白济是白无尘义子,他与白王的关系自然好不了。白无尘自幼看不惯急功近利争权夺势的白洹,白洹也对这个百无一用的兄长甚是厌恶。

        “也不尽然,白王与白济究竟是真嫌隙还是假隔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二人若是将计就计给高氏来一个反间计也不是不能。”楚羽后悔在益州时放弃了铤而走险去见白济一面的机会,以至于现下拿不准白济的心性。

        谢青虽没见过白济,却见过白洹多次,以白洹的心性绝不会对白无尘的义子包容半分。“这么说白济倒成了洛北的关键,离间计也好反间计也罢,白济左右都不亏,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吃不准他究竟会倒向谁。但白济既入了军营多半是有野心的,不然他大可随白无尘浪迹天涯。只要有野心高氏的胜算就大了,还是那句话,封了侯入了族谱,将来谁袭爵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但那个皇帝得姓宋才行!若是姓高恐怕要和燕陵那几个老头儿雄辩几场才能成事儿。”宇文慕不动声色瞟了一眼楚羽。

        楚羽闻言神色凛然,“这世上若还有皇室一脉,我定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张口就是打打杀杀,你是被那道旨弄魔怔了。若是杀个宋氏就能还老侯爷清白,我谢青第一个将他们杀干净,就连隐王我也不放过。可如今已走到这一步,还管他当初有没有圣旨,你当那道圣旨还能送老侯爷回万王陵?”

        谢青听见楚羽的话心中莫名烦躁,忍不住朝他发了通火。当年谢青奉命驻扎在图山大营,而宇文敬驻守在胡令营。传旨的内官入了营帐才将圣旨拿出,帐中见过圣旨的只有三人,宇文敬和楚羽的父亲楚严都死在了北芒山。谢青只恨当年自己不在胡令营,没能带着兵先行探路,也恨自己去晚了一步,没寻到老侯爷的尸骨也错过了楚羽心心念念的那封惠帝的圣旨。这么多年,他也想弄个清楚,老侯爷当年为何要出兵。

        “可那圣旨事关老侯爷清誉!我清清楚楚看见圣旨上命老侯爷带兵入都勤王,我也清清楚楚看见北芒山上战死的除了边西军便只有高家的兵。高家能有几个兵?能杀得了两万边西军?既能杀必定是抽了多半的兵力来,剩那点兵在燕陵能成什么事,惠帝又何需下勤王令?宁州益州都是死的么,便是白家真的袖手旁观,那武家呢?燕陵卫城各大世家都是死的?老谢,我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老侯爷忠肝义胆为国,一片丹心向君,为何落得这般下场?若是为外敌所杀,抑或为奸臣所害我断不会落下如此心结,可他是为君所弃,我不甘心!”楚羽目眦欲裂瞪着身旁的谢青。

        谢青听到“为君所弃”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时哑口无言。

        书房中静默了片刻才听宇文慕说道:“我知义兄心中执念颇深,无法释怀。义兄不妨想想,我爹当年就没有一丝怀疑么?既然怀疑为何还要出兵?”

        楚羽心中自有答案,只是这答案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我爹留下的不只有冤屈,还有遗志!若你我只不择手段替他平冤,那还有谁会替他明志?”

        楚羽听完这些话不好辩驳,但也不愿认同,沉默着对宇文慕拜过出了房门。

        不同于宁州益州,边西郡地势高寒行军困难,将士们入了营很少能回家,宇文敬也不例外。定远侯府远在卫城,安锦音也忙着商道上的事,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团聚不了几回。宇文慕能理解楚羽的执念,论对宇文敬的感情,楚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子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一根筋。”谢青看着楚羽的背影叹了口气。

        宇文慕无奈颔首,说道:“罢了,你我又何尝没有执念如今看来明年的五门朝必有大乱,高氏与白家已有水火之势,楚羽的这份执念正好派上用场,也算是件好事!”

        “管他是什么计中计,到时候让他们知道咱们才是那场大乱!”

        卧薪尝胆多年,时机近在眼前了,谢青紧握的拳头爆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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