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甄婉回家住了不久，表妹俞露来甄府做客。甄婉可开心了，她们从小性格相投，一起发明新游戏，一起打闹，一起分享小秘密。不过俞露可从不做男子装扮，而是个身材高挑，面若芙蓉，眸如明星的美女子。

        两人相差5岁有余，俞露从小就很依赖甄婉，一来甄府，总是黏着姐姐，连父母在哪里都不管了。于是在甄婉的心里，对这个妹妹一直有一种女子天生的母爱的情怀，她既是她的玩伴，也是她的孩子。在甄婉的口中，早已把妹妹的美貌夸赞了千遍万遍，只恨自己不是男子不能娶了她。

        这次俞露来甄府也不例外，两人白天一起玩，晚上同榻而眠。俞露又缠着姐姐讲故事听，甄婉便把与墨仟的事情换了主角的名字跟她说了一遍。不想俞露却人小鬼大，有模有样地评论起来：“我觉得故事中的哥哥和姐姐不一定适合在一起，那个哥哥都不懂姐姐的心思，姐姐那么关心他，他却只知道陪小妖玩。”听到这个，甄婉的心也有些冷了下来，他什么时候才会在意自己的离开呢。

        不过甄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俞露的故事转移了。俞露说：“爹爹有一次请一个人来家中作客，把其他人都赶出去，我觉得奇怪，就躲起来。那个客人啊，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长得可好看了，而且还会变戏法，在空中一挥手，就拿了一本书给爹爹。”

        “莫非是仙人？”甄婉心中惊喜，但觉得俞露这么小，多的她估计也不懂，还不如哪天找自己的爹爹打听打听，便没有再问。两人聊着女孩儿家的私房话，说着说着累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甄婉带俞露去河边捞鱼玩。远远地看见河中央有一个人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一动不动，但是光看身影，衣袂飘飘，说不定是个美男子。走进一看，相貌气质和衣服还是挺般配的，甚至可以用昨晚俞露的形容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来形容。

        见到陌生人，甄婉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俞露，仗着这自己在良考镇的名气，径直朝那男子喊：“你是本地人吗？”

        那男子依然闭目不语。甄婉最烦和别人说话别人不回应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又何必对他客气，便直接拿起石子一颗一颗朝他脚下的水面砸去，水溅起来湿了那男子一身。

        终于，那男子说话了。“这位小姐，不要看到美男子就下这么狠手吧。”一脸的嬉皮笑脸，对甄婉来说，这就是欠揍的表情。俞露倒是被逗乐了：“这位小哥哥，你站在河中央做什么呢。”

        “还是这个小妹妹乖。我在睡觉啊。”

        “为什么你要站在石头上睡觉啊？”

        那男子瞄了一眼在一旁一脸严肃的甄婉，和颜悦色地说：“因为我知道有个可爱的小妹妹要来捉鱼，所以边帮你们看着鱼往哪里游了边等着你们啊。”

        “不要理他，这种人信口开河，编谎话的速度比你想问题问他还快呢。”甄婉拉着俞露就朝河的下游走去。

        “咦，这么容易就被气走了，你也太没幽默感了吧。”河面不宽，男子直接从石头上跳到岸边，追上了甄婉和俞露。

        “在下弘益，久闻甄小姐的大名，仰慕已久，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到男子的自我介绍，又知道自己是谁，还极力奉承，甄婉回过头来，正准备给他一个好脸色，没想到弘益顿了顿，“果然是个脾气不好，不近人情，还特没幽默感的小姐。”

        甄婉还未做出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飞腿上去就要踢，却被弘益灵巧地躲开了。

        “甄小姐不要恼，在下孤身一人游荡江湖久了，也没什么人教导，说话随意了一些，还望你不要挂怀。”弘益还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甄婉警惕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要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我是来追随小姐的，我会砍柴，生火，喂马，打渔，还会点拳脚功夫……”

        “哦，我知道了。”甄婉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自荐做甄府的家丁的。你直接找甄府的陈管家就可以了。”心中想，这找工竟然还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想，弘益认真地摇了摇头：“我是专门来追随小姐的。”

        “我不需要保镖！”甄婉斩钉截铁，出门总有人跟着，那简直是监视嘛。

        “我不会一直跟着小姐的，只是小姐有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的，当然，还有我自己想出现的时候我也会出现的，哈哈哈哈……”说着，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块腰间的玉佩。

        甄婉和俞露都愣住了，为什么人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呢，甄婉也不敢过于怠慢，便把玉佩拾起来，放在荷包里，心想：这不知道是仙物还是邪物，还是不要佩戴的好。俞露倒是很开心：“姐姐，姐姐，刚才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也会变戏法耶。”

        “不要理他，古怪得很。我们捉鱼玩去。”

        甄婉记住了“弘益”这个名字，便没有再想。和表妹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往回走，收获了几条小鱼小虾。

        走到半路，弘益又出现了，“你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玉佩？”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戴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妖怪啊？”

        “我要是妖怪，早就把你们两个吃了。还送你玉佩？”气急败坏的语气，又是一副被人怀疑受伤的表情。五官皱起来，扮起鬼脸：“再说，妖怪有我这么好看的吗？”

        甄婉和俞露都笑了出来，这个人虽然奇怪，但还是挺好玩的，而且还这么自恋。

        这时弘益从随手拎的布袋中掏出一条大鱼，扔进甄婉的桶里：“捉了一下午，才捉了这几条小鱼，你好意思回去吗？”

        “你！”甄婉想生气，又一时语塞。

        “不用谢啦！”弘益又不见了，留下这句让甄婉哭笑不得的话，想骂都找不到人。

        忽然，甄婉想起来叮嘱俞露：“我们回家以后，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人，否则大人们会担心的，然后就会再也不允许我们自己出来玩了。”

        “嗯，我记住了。”俞露听话地点点头。

        回到家，甄老爷来看两个小女孩的劳动成果，对那条大鱼很是称赞，便赏了姐妹两个人各一串珍珠。

        晚上，姐妹俩说说笑笑回房休息，刚进门就看到弘益正坐在里面喝茶。甄婉立刻把门关上，气冲冲地说：“你不知道小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的吗？你想被抓起来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好像凭他的本事，甄府里没人能抓得住他吧，又要被抓住话柄了。

        “呵呵，原来小姐这么关心我啊？”弘益一脸坏笑，“既然不能随便进，你为什么还要把门关起来啊？”

        气得甄婉脸红一阵白一阵。

        “哎呀，甄小姐脸红了。”看甄婉没话应对，弘益知道再说下去就不好收场了。便正言道：“放心，没有人看到我进来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而已。怎么样，我钓的鱼味道还不错吧？”

        “这是你的奖赏！”甄婉向来无功不受禄，把刚才甄老爷赏的珍珠串扔向弘益。

        弘益单手一把接住，姿势极为潇洒：“我们家主子就是大方，一条鱼换一串珍珠。我就不客气了。要不，这珍珠就算你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吧。哈哈！”仰天大笑声中，人又不见了。

        甄婉哪受过这个气：“神出鬼没的，不过是本领比我强一些些罢了。看我下次逮到你……”甄婉想了想，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下次就算逮到他，也没理由做什么啊。只能自己叹气。

        俞露却在旁边说：“姐姐，我觉得刚才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人挺好的啊，虽然他爱惹姐姐生气，可是他毕竟送了那么大一条鱼给我们啊。”

        “一条鱼就把你骗到帮他说话了啊？”甄婉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俞露的小鼻子，“小心以后长大后被坏人骗啊。”

        甄婉心里知道弘益不是坏人，也不再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又出现了，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俞露在甄府呆了几天就回家了。弘益依然时不时出现一下，细心的甄婉留意到每次见弘益他都穿着一身简洁的靛蓝色长袍，而最近长袍的腰间竟点缀了点点珍珠，倒也挺别致。莫非是那天给他的珍珠？甄婉没想到弘益看起来这么嘻嘻哈哈的人竟也有如此细致的一面。不过转念一下，恐怕也只有他这种油嘴滑舌的人才会在腰间用珍珠做装饰吧，要是墨仟，肯定对珍珠这些东西看都不看一眼。这一比较，让甄婉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还惦记着墨仟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明明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回到家中了，却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一丝问候也没有，是不是自己枉费了心思？

        弘益和甄婉依然每次见面都斗嘴，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对方了性子，弘益也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忽然出现忽然不见了。而是每次出现之前，都会有一些梨花花瓣落在甄婉的肩上，“哄小女儿的玩意儿。”甄婉想，但是总比突然出现吓到人要好，便也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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