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查

宫里的围墙遮天蔽日。阳光也不甚刺眼。

        萧婉娆缓缓走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了生死边缘，她实在没料到皇上会加封。萧称见她出来，眼神迷离不知看哪儿，心重重的一沉，忙上前去搀扶她，“少将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太阳的光芒照在脸上，萧婉娆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我们暂时安全，回府再说。”

        纵使萧称听到“安全”二字心里踏实了一些，可他家少将军实在太反常了，他跟了对方这么多年，这种情况绝无仅有。既然回府才能说，他也只能先忍住不问。这一路，两个人觉得无比漫长。

        ……

        “大小姐，这，，这是怎么了，皇上怪罪您了吗？”福铃一眼就瞧出了反常，见萧婉娆没说话，又看向萧称，对方也是摇摇头。

        “跟我来书房。”萧婉娆终于开口发了话。

        进了书房，萧称把门关好，走到了福铃旁边。“少将军，到底出什么事了？”

        “从前，我的心里只有报仇，可仇报了，我这心里没有多轻快，今日皇上说相信我，封了我做大将军。”萧婉娆面露难色。

        “真的啊，那岂不是好事儿，以后您有了军权，就更方便了。”福铃开心得不行。

        “怪不得那钱公公假惺惺的叫您萧将军，我还以为有事儿相求，叫的好听。”萧称说。

        “位置越高，将来一旦不慎，我们就会摔得粉身碎骨。”萧婉娆看了他们各自一眼。

        “呸呸呸，大小姐您别说不吉利的，既然以后是大将军了，那些流言蜚语平定起来就更容易了。”福铃安慰道。

        萧婉娆冲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两个。”

        “我们不怕。”福铃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相信大小姐能保护好我。”这句话回荡在三个人的心里，更是一把加重的锁，把他们的心牢牢固住。

        “皇上没提张正卿一案吗？”萧称想到了这一点。

        “哼，皇上说先处死，再找到金腰牌也不迟。证据是死的，可杀他的那把刀随时能落下来。”萧婉娆狠狠地攥紧拳头说道。

        “就如您说的，西梁是一棵要枯死的树，张正卿无非是枝干上摇摇欲坠的一片枯叶，我们只需轻轻一吹，他就落地成泥了。”萧称说。

        “既然枯叶不只他一片，即刻清查春风楼！”萧婉娆向他下了命令。

        待他们俩走后，萧婉娆从袖口中掏出了皇上交给她的兵符，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铜色老虎。萧义章曾把这只老虎交到她的手上，命她带兵将沈家满门抄斩，她第一次摸到的兵符冰凉刺骨，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却感觉那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如今，皇上彻底把兵符交给她，意义不同，记忆却抹不掉。她看了那只老虎许久，摸了许久，想了从前的许多事。明明体温都把那东西捂热了，她还是感觉冰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睛被眼泪浸的通红，自嘲的笑了一声，“离澈，这本是属于你的东西。或许你很开心是我拿着，可我会更愧疚。”她把手中的兵符牢牢攥紧，让那滴眼泪落在了拳头上。

        ……

        由于春风楼同时发现了那么多具尸体，三娘命人处理干净后，过了晌午才开门。看见的姑娘们都躲在了屋里抱团。三娘想到莫北辰自打早上报了信，现在也没见到人影，便去一探究竟。等到了莫北辰的门口，听见里面有女人在哭，还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三娘把耳朵贴在门上，上半身平衡点全靠过去了。她听出了那女的是紫月，心里暗骂了句“死丫头。”

        “辰花哥哥，你走了还回来吗。”紫月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他，脸都哭花了。

        莫北辰把要带的都装齐了才回头看她，“我说姑奶奶，我回不回来重要吗，我承认我长得好看了点，”顺带撩了一下前额那缕头发，“但是，我迟早要走的，总不能一辈子和你做同行吧，呸，什么同行，我不是卖的。”

        “可我就是想跟你一辈子，而且，而且也没接过客，只要哥哥给我一句承诺，我永远为你守身。”紫月满脸诚恳的对他说。

        “可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留在这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知道你和她们不太一样，所以我更不能拖累你。”莫北辰按着他的肩膀，伸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泪，“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说完他拎起了包袱。

        “我要跟你一起走，我早就不想在留这里了，只要你带上我，我们来日方长。”

        莫北辰心里连叫三声姑奶奶，把无奈写了一脸，幸好他背着身。一想到劝说不成，那就生走吧，他不至于跑不过一个弱女子，果断用了移行大法，一步跨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外的三娘听的入迷，完全没料到对方下一步是开门，更没料到正对面的莫北辰飞速闪到了一旁，于是，她毫无悬念的和大地紧密相贴。“啊！”

        莫北辰并不是故意的，发现门外有人他身体本能要躲避。“三娘，怎么是你。”他忙把人扶起来，检查脸摔没摔脱相，“还好，脸没事。”他心虚的笑笑。

        “少给我贫嘴，我说小兔崽子，要是我不来你就成功逃跑了是吧。”三娘拍拍他那英俊的小脸，笑着问道。

        “三娘，事关紧急，一旦有人搜查，我就危险了。”

        “昨晚那些是我情急才和你说的，是我想多了，我打听了，他们是朝廷的士兵。你不就是替你爹筹钱治病得罪了个小官吗，再说了，就凭个小官怎么有本事惊动朝廷的人来抓你啊。”三娘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所以，别怕，不用走。”

        “就是就是。”紫月补充道。

        三娘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没那么简单吧，您想啊，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乱的很。”莫北辰现编着理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吧，我就出去躲一阵，等安全了我再回来不成吗。”

        三娘怕他诓自己，拉着手不放，可看到对方的脸，又感觉可以放他去。正犹豫着，一个仆人急忙跑上来报信了。

        “三娘，可，，，可算找着您了。”仆人满头大汗的喘着说，“您快去看看吧，那天的那帮人又来了，士兵更多，大厅的客人们都拦下了。”

        “什么，那个房间的人不是抓走了吗，还要抓谁啊。”三娘叫喊着冲了下去。

        莫北辰后背生了一层冷汗，因为那些人是他们杀的，他看了一眼紫月，对方已经吓愣了，他走过去安慰道“别怕，你先回自己房间。”说完他跑出去从二楼往大厅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日那个红衣服的神秘人，对方果然是朝廷的人，今天不知怎的，眼里杀气很重。顾不上多想，最主要的是不能被抓，他转身跑到尽头处的栏杆，翻身一跃到墙上，出了春风楼。

        “都给我押好了，萧称，带一部分人上去搜。”萧婉娆站在大厅命令道。

        “是，你们随我来。”萧称带兵气势汹汹上了楼。

        三娘哭着跑过来，“我说俊公子，您到底要查什么啊，我这就是一个青楼，您犯不着和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过不去啊。”

        萧婉娆冷笑了一声，“小本生意？你这里头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清楚吗。嗯？”

        “我真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啊。”三娘疑惑又害怕的问道。

        “我说，你要查这青楼，抓我们做什么？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们家世代为官，你算什么敢抓我。”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客人不满的质问道，他的双臂被别到背后。脸被气得发红。

        萧婉娆走到他的跟前，她身形修长，在女人里算高的，又凑巧这个横行的客人比较矮，他们离得近了是平视的。“那你爹是谁啊。”萧婉娆语气冷淡却底气十足，再加上她那副杀气腾腾的表情，对方的脸已经紫了。

        “说出来吓死你，你，，，你别找死，我爹可是吏部侍郎。”他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出卖了他爹还不自知。

        “很好，我稍后就去通知令堂。”萧婉娆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带走，谁料那个客人可能对自己的武功有误解，或者被刺激到了极点，要“跳墙”。士兵没按住他，被他一甩挣脱了，他当即向萧婉娆挥出拳头，只见萧婉娆侧身躲过，趁他扑空往他腰上一踹，飞了出去。嘴里助威的“啊”还没喊完，便化作疼痛闷在了胸腔。两个士兵走过去各给了一脚，拎起来拖走了。

        三娘瞪大了眼睛，哆嗦着提醒萧婉娆，“他，，他真的是吏部侍郎的儿子。”

        萧婉娆冷静的看了她一眼，“我当然信。”兀自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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