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用
春风抚过武幽，追逐着都城的一草一木。晨光东绽，如一缕金色瀑布倾泻下来，百姓们也难得见到了这般好天气，带上十足的好心情开始了新一天的耕作。
“大将军这边请。”钱公公引着路，面带恭顺的微笑。
“不是在勤政殿？”萧婉娆在后面观察着前者佝偻的脊背，许是年纪大了，但更多的是在这宫里无数次的弯腰奉承导致的。
听道这句，钱公公回头解释道：“皇上体恤将军的伤势，特在曙暖阁设宴。”
“多谢皇上。”
曙暖阁是皇上召见亲王后妃的地点，就算再得意的大臣们也不会轻易来此，萧婉娆绝对是头一份。一进正门口，便可看见占了整个前殿的温泉，雾气缭绕，似仙境一般给人朦胧之美，温泉散发着层层热气，暖人心房。
“将军有所不知，往年这个时候，温泉就不开了，再过几个月会换成冰水供着凉爽。”
走过前殿又是一片好景，别致的假山交错，各种花卉交杂，纷杂多姿。曙暖阁的温度与皇宫其他的地方都不同，冬暖夏凉，供着奇花异果恣意生长。穿过这一片美景，还要走几十米的回廊才能到达正阁。
“将军可要慢着点，这到顶要再踏二十六层台阶。”
萧婉娆逆着阳光抬头仰望，光看几根金黄的柱子都可知此地有多华丽：“公公说笑了，您都能轻而易举地上去，我更无妨了。”
钱公公似笑非笑：“我只是听闻大将军伤者腿脚了，伤筋动骨的必须好好养着。”
“都说是听闻了，公公哪能信这种话，我这个当事人可在这儿呢。”萧婉娆语气虽是轻快的，但眼底却透出了戾色。
“呵呵呵，是是是，老奴多嘴了，请吧大将军。”
阁楼上设有六席，地上铺着鹅绒地毯，走上去轻飘飘地，像踩在了云朵上。萧婉娆抖开衣摆，下跪行礼：“臣萧婉娆，叩见皇上。”
“快赐座。”
“谢皇上。”
“伤养的如何了，朕说过不必着急进宫。”皇上递眼神给钱公公，吩咐传膳。
“臣的伤本就无大碍，只是皇上此次实在不必赏赐臣。”
皇上挥手否认：“虽说你被那蛮族俘虏，但若没有你，萧称如何逃出去，你又如何保全我东梁将士的尊严，你上过这么多次战场，哪一次令朕和百姓们失望过，这一次朕更不会怪你统领不周。”
膳食已经上齐了，皇上嘱咐道：“先用膳，尝尝那道盐水鸭，朕觉得十分可口。”
一旁的宫女将鸭肉剥离出一块放到萧婉娆面前的餐盘上，萧婉娆动了筷子。
“你可要知道，恒儿都没来过这曙暖阁，你不必怀疑自己的能力，朕都看在眼里。”
萧婉娆再次跪下叩谢皇恩：“臣可否提一个请求？”
“说吧。”
“在鹤达山一战中，臣遇到了一位救命恩人，他身世苦楚，家人都被蛮族人杀害，他与臣很投缘，此次回城也将他带回来了。”
“你想着留他在身边？”
“是。”
“呵呵呵，你掌管着御林军，这种小事不必问朕，先别太过分提拔他就是。”
萧婉娆在斟酌着下面的话，不免紧张了几分：“这些臣自然懂，还有一事，这位恩人原姓云，”见皇上的神情略微有变，立即磕头解释：“皇上，臣要解释的就是这个，他虽姓云，但是土生土长的西南人，再者，云氏的罪名也同沈家都解除了，所以此姓并非不可见到，如若皇上不能接受，可给他重新赐姓。”低着头自然看不到皇上的脸色，萧婉娆只觉这几秒难捱极了，她只想让“云”姓堂堂正正的存在着，她自己做不到了，但阿昭可以弥补这个缺憾。
“好了，先起来吧，朕明白你的意思，人家有姓氏，真不好给他改。”
心里的激动不亚于刚与阿昭相认时，萧婉娆连忙磕头谢恩。
“继续用膳吧，菜都要凉了。”
……
直到从曙暖阁出来，这份喜悦都没有消退半分。
皇上在曙暖阁停留了很久，萧婉娆今日提到了云氏，应着此地此景，他的脑海又浮现了那个人影。他一直记得她最爱穿白色，这个颜色和她本人一样，干净纯澈，跳起舞来，一袭白裙像雪莲一样绽开，美得不可方物。在睁开眼，皇上看到的只有空旷和凄凉。虽说帝王无情，可他看似无情实则深情，她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了这个“无情”帝王的心上。
……
“殿下，钱公公来了。”王靳进来禀报说。
赵恒把书放下，透着惊喜说道：“快请进来。”他猜测皇上要召见他了，藏不住的喜悦。自从萧婉娆的消息传回来，皇上冲他们发了一通火，虽未直说对自己的不满，可他察觉得到，皇上认为萧婉娆的事便是国家的大事，他身为太子，做的远远不够。
“给太子请安了。”钱公公一进门便恭敬地请安，当了一辈子奴才，眼力和规矩早就烂熟于心，什么话主子爱听，什么不爱听都有分寸。
“公公不必多礼，快请坐，来人，看茶。”
“哎呦，怎么敢劳烦太子这些，我就是个奴才。”
“你是父皇一个人的奴才，在我们眼里可不是，都要敬您三分。”此话不假，钱公公伺候皇上一辈子了，皇上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清楚，文武百官没有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公公，可是父皇有吩咐了？”
钱公公看得出来，太子心急了：“太子殿下，您也知道萧大将军回来了。”
一听这个名字，赵恒的脸色立刻沉下几分：“我知道，父皇赏赐她不少吧。”
“殿下，赏赐不是最主要的，有时候一个人做的不和皇上心意，但对大局有利，也会受到赏赐，说白了，这些身外之物看不出皇上对一个人是否在意。”
赵恒略微疑惑：“请公公提点。”
“你可知今日萧大将军去面圣了？”见对方摇头，继续说道，“皇上面见大臣，都是宣进勤政殿，再不齐就去乾恩殿设宴款待，可今日皇上在曙暖阁召见的大将军啊。”
“什么？”不仅是赵恒惊讶，王靳在一旁也抬起了头看向赵恒。“你说真的，曙暖阁那是皇室宗亲或是宠妃才有资格去的，萧婉娆算什么，他凭什么去？”
“殿下息怒，先听老奴把话说完。”他的话起了效用，目的完成了一半，“老奴自然理解您的心情，我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了，这绝对是头一例。”
“父皇就这么看重萧婉娆吗，”赵恒眼底尽是愤怒，右手紧握得青筋凸起，“为什么啊，我本以为这次她在战场上失了意，父皇可以对她有失望，哪怕一点点。”
“唉，老奴也不懂，不过老奴愿意绑住太子殿下。”钱公公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赵恒怕听错，又确认了一遍：“公公真的愿意帮我？只是……”
钱公公明白他想问什么：“您想问我理由对吧，虽然朝廷的事我管不着，但我就是看不惯萧将军的做派，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他这么做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若放任下去，将来一定会把控朝政，后果不堪设想啊。”
“公公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一心想把我从东宫之位拉下来，我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那还请您以后多提点着我。”
“这是应该的，日后殿下继承了大统，别忘了我这个老奴才就行，”
赵恒由衷的笑了：“你放心。”
“对了，还有一件大事老奴要告知，萧将军此次带回来一个人。”
“什么人？”
“老奴也没见着，听着估计是跟她投缘的，想留在军营做事。”
赵恒与王靳对视一眼，心思昭然若揭。
钱公公伴着夜色回了宫，春日的晚风吹到身上还是能带着些凉气。没人注意到的是，太子府最靠近门口的那棵树已经死了，至今还能保持常态是因为下人怕受责罚，反复修剪，把老掉死掉的树枝都绑结实了，在冬日里没有人会发现，可春天万物生长，夹杂在其中的老树终究会暴露。
赵恒回到房中想着计划，王靳命人熬一碗安神汤送过来，见太子愁容满面，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殿下，您愿意相信那个阉人？”
“谈不上信但又谈不上不信，他有目的不假，但能帮我也是真的，我的党派从不嫌人多。”
“那萧婉娆带回来的那个人，我命人去查查。”
“不，去萧府打探消息什么也探不出来，亲眼见见到是可以。”
……
“大小姐，这样按还疼吗？”福铃给萧婉娆擦着药，“那个阿昭真的是您的亲人啊。”
“嗯，所以我才冒险去求皇上让他以‘云’作姓，满足我一个愿望。”
“老天爷没让您白熬这些年。”福铃把别处都上了药，还剩脚腕处，萧婉娆说什么也不让她抹那，说那里别人一碰就痒痒，福铃纳闷归纳闷但也不多说什么。，她可不会告诉福铃真正的原因。
“好淡的香味啊，你点香了？”
“哦，莫北辰拿来的，说怕你睡不好，自己调的安神香，他还真是什么都会，真会抓女人的心思。”福铃忍不住笑道。
萧婉娆偷偷勾了勾嘴角，看莫北辰越来越顺眼了。“惊蛰快到了，这一次我们好好过一回吧。”
“真的？民间在惊蛰的时候都会放风筝，咱们也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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