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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疼


今日的天气像是猜测到了莫北辰的心理变化,在他变脸的那一刻,天色也暗沉了下来。此刻的萧府显得莫名肃穆。

        阿昭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气压较低。转头一看,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眼神充斥着提防。

        “这是,”阿昭不自然的笑了一声,便向萧婉娆投去求救的目光。萧婉娆用柔和的眼神安抚了他。

        这一来一往的互动统统被黑脸的莫北辰看在眼里,光明正大的暧昧不清?上个战场又带回来一个要饭的?莫北辰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都楞着干什么,你们做得很好,都下去休息吧,对了福铃,收拾出一间厢房,尽量宽敞的。”

        福铃点点头,也注意到这个人非同寻常:“我会尽快让人收拾出来的。”

        看着大部队向正厅迁移,莫北辰的心里简直是精彩。他差点就被这场景气笑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还宽敞的厢房,这个待遇他从来没有过。不过萧婉娆进去之前倒也留给了莫北辰一个眼神,像是让他等等?

        浴桶雾气缭绕,水中没有掺杂任何花瓣。福铃每次给萧婉娆沐浴都要受一次视觉的冲击,本来光洁的后背,却多了一条醒目的刀疤。而如今这一战归来,萧婉娆身上的伤口更多了,福铃解衣时就偷偷掉了眼泪,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那帮蛮族人让萧婉娆受了苦楚。现在同整洁的手帕轻轻擦拭伤口时,福铃的眼眶再次通红。

        “你哭什么,这都已经好了。”萧婉娆用手轻轻包住福铃的脸颊,拇指抹掉上面沾着的眼泪,她手上才长出新皮肉,触感是不同的。

        “大小姐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好怕你回不来。现在这些伤摆在这,我怎能不心疼。”福铃捧着萧婉娆的手,细细摩挲。

        萧婉娆见福铃哭的颤抖,心像被什么大力揪疼了,眼尾也被染红:“好啦,不哭了,快给我洗澡,我本来洗得就不方便,再拖延下去,天都黑了。”

        晚膳做的极丰盛,一来是萧婉娆和萧称平安归来,二是庆祝阿昭来到这里。上完菜,萧婉娆注意到莫北辰并没有来,一般他们不回同桌吃饭,福铃和萧称也不会,但特殊的日子,萧婉娆希望彼此像寻常百姓一样,一家人一起吃饭。莫北辰也来了这么久蛮自然算在里面。

        萧婉娆表面上没变化,心里却像有东西堵住了,她压低声音让福铃去告诉他。

        “莫北辰平时没皮没脸,这会怎么矜持上了?您回来他应该上赶着啊。”

        福铃走到莫北辰房门口,里面没点灯,漆黑一片。福铃敲了几声门:“莫北辰,睡觉呢?方才我让福襄告诉你了,现在是大小姐亲自让我来请你。你要是迟了就是对大小姐的不敬。”

        莫北辰在黑夜里发呆,萧婉娆回来他本来开心的起飞,可是就是那个人,让他很难受,福襄叫他时他应付过去了,可福铃说是萧婉娆亲自让她来叫自己的,听到这莫北辰眼神闪动了一下。他坐起来,挂着不顺心的脸开了房门。

        “走吧。”

        一进屋,莫北辰就看到了坐在萧婉娆身边的某人。这股怨气再次冲破牢笼,他真的不想和这个人同桌吃饭。看到萧婉娆旁边还有一个位置,莫北辰二话没说坐了过去。跟在后面的福铃:“……”

        “福铃,坐我旁边旁边来。”萧称突然说道。

        “好了,既然人齐了,就开饭吧。阿昭,别拘谨,以后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莫北辰偷偷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嘀咕道:原来叫阿昭啊,连姓都不叫。

        一顿饭下来,莫北辰吃了很多,却食不知味。早早回房睡大觉去了。

        夜里,福铃为萧婉娆擦药:“大小姐,您没觉得莫北辰今天很反常吗?”

        “我不在的时日,他遇上事了?”

        福铃抹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仔细回想着:“没有啊,他之前回过一次家,但已经过去好久了,当时也没见他有反常啊。而且,昨天听说你快到家了,他很兴奋的。”

        药味儿飘散开来,萧婉娆明明没有喝药,却察觉到了苦味。她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萧成善不知这几日在忙活什么,天放亮才回到府上,一进门便看见戚曼云坐在椅子上发呆,像是在等他。

        “我说媳妇,我这走了才三天,你至于这么想我吗?”

        戚曼云扯扯嘴角:“我思君不见君,快折磨坏了。”

        “哎呦,我的好媳妇。”一听这话,萧成善作势就去搂她,结果被一巴掌挥开。

        “你在外面逍遥,你知道城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萧成善被推的有些发蒙,不知所云。他从太子府听到了萧婉娆被俘虏的消息,当时只顾着开心,没两日就出去赌牌了。所以这几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你大可以去正院瞧瞧。”戚曼云当然清楚他的德行,做事从来没有长远之计,只顾着一时的得逞。

        “难不成……”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没错,萧婉娆回来了。”

        萧成善脱力地摔坐在椅子上,满脑子想着不可能的,她都被抓住了,还能活着回来。想到这,他立马回神问道:“那就算她回来了,不可能一点损伤都没有吧,你看到了吗,她是不是缺胳膊断腿了?”

        亲眼所见萧婉娆毫发未伤,萧成善愤愤地回到房间:“我一时大意了,为什么,她萧婉娆坐了那么多恶事,怎么就不会遭报应呢。”他举起一个花瓶砸到地上,可就是难解心头之恨。里屋传来孩子的啼哭,萧成善愧疚的冲进去。

        “儿子,儿子是爹的错,爹忘了你还在睡觉。”他想抱抱孩子,被奶娘抢先一步。

        “大公子,这要是让夫人知道又免不了骂您一顿。”孩子已经五岁了,奶娘抱得略显吃力了。

        “我知道,先把策儿给我吧。”萧成善接过孩子,对方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策儿,你一定要好好争气,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是爹相信你是很聪明的对不对,将来打败萧婉娆,把家主的位置夺回来。”

        小萧策自然不懂他在说什么,刚从惊吓中缓过来,趴在萧成善的肩上再次睡去。

        ……

        “姐姐早安。”阿昭一大早就在萧婉娆门前候着,萧婉娆一出来立刻笑脸相迎。

        “你怎么在这站着,我不说了吗,想睡到几点都行,这里不用你干活。”

        阿昭抿了下嘴唇:“我不想闲着,您随便派给我点活干。”

        福铃听到这句话不禁笑道:“怎么都还挺自觉,都不想白吃白住。”她这话是和莫北辰比较着说的,本来昨晚想问问萧婉娆这个阿昭的身份,可抹完药萧婉娆像是累了,毕竟伤才好,又辛苦赶回来,福铃就搁置了,按理来说很好猜,府里很多丫鬟家仆都是萧婉娆以前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可这个阿昭就是哪里不一样,给他好房间住,还让他上桌吃饭,最重要的是,他方才叫了萧婉娆“姐姐”。

        “想干活好说啊,跟我来,我比较熟悉府里的情况。”莫北辰本来就没睡好,本想在床上躺尸,结果一大早就听见这个阿昭给萧婉娆行礼。还说想干活,好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请问你是?”

        “哼,”莫北辰气到笑出声,他撩拨着自己额前一缕碎发,故意装酷道:“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猜呢?”

        萧婉娆看不下去,打岔让他滚回房间。让阿昭离他远点,别被带坏。

        “大将军,在你的眼里我很坏吗?”莫北辰简直要被气哭了。

        “阿昭,你的伤也才好不久,多休息,以后我会对你另有安排的。”萧婉娆不是无视莫北辰的酸话,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复才显得得体。就假装对方在发聊骚。

        “好,姐姐的伤也注意伤口。”

        莫北辰捕捉到了关键,立马看向萧婉娆,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看出任何。萧婉娆当时也心虚了一瞬,果然,余光瞥见莫北辰在寻找伤口。别的地方她不担心,只是手是露着的。或许是她急于掩饰,握住了拳头,亦是碰巧莫北辰在盯着她的手。

        “你的手……”莫北辰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真切,萧婉娆退后一步,阻止他上前。

        “我还有公事要办,你们都去各忙各的。”说罢就往远处书房走去。阿昭要回房,他立即扯住阿昭的胳膊质问:“萧婉娆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伤到哪了?”

        “对不起,没有将军的意思,我不能跟外人说。”阿昭用力扒开对方的手,而在他说完“外人”一词后,胳膊传来更深刻的痛感,莫北辰在用力。

        “我是外人,你是什么,你是家人?”

        阿昭真想回一句,我就是家人。看着对方发红的眼睛怒视自己,阿昭就更不想说了。“总之,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啊。”这一次,他轻易就拂开了对方的手。

        又是一天耗过去,萧婉娆的午膳和晚膳都是在书房用的,莫北辰在房中呆了一整天,他到饭点就会在门口张望,可萧婉娆一直没有出现。这算好现象吗?他自己问自己。是因为萧婉娆怕他担心才躲避还是压根就不需要他的担心。

        等到天黑透了,下人们都去休息了,萧婉娆才回房。她本以为足够晚就能避开莫北辰。可在她的门口就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回来了。”莫北辰的嗓音透着低糜,但他还是带着微笑,“福铃都睡了,你才回来,大将军你太拼了。”他站起来,走到萧婉娆面前低声说道。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去休息啊。”他们对视着,渴望从眼神中得到些信息。

        “我要是再睡了,谁伺候你呀,进屋吧,我烧了水。”莫北辰先一步进去,把烧的热水倒入洗脚的木盆,用手调试好温度,见萧婉娆在后面看着,低声唤她:“过来啊,一会水凉了,我就是伺候你洗一次脚,别拿男女授受不亲打压我哦,咱俩不差这一‘亲’。”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是走近,莫北辰背对着萧婉娆抿嘴笑了一下。萧婉娆坐在床上又没了动作:“我自己也可以洗,再说了这些不是你该干的事。”

        “我该干什么?我和府上的下人们干的活没什么区别,还是说你不拿我当下人?那我算什么人,家人?”莫北辰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不想折磨自己,哪怕萧婉娆回答一个很伤害他的答案,他也认了。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屋里本就点着一盏灯,光线不明。此刻的亮度为房间平添了一分暧昧。萧婉娆轻轻嗓子:“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不算下人,只要是忠心的,都是我的家人。”

        这个回答让莫北辰没话说:“将军大度,既然都是家人,那家人为您洗个脚也不算什么。”

        “我自己脱。”萧婉娆在堵这屋不亮堂,脚踝处的伤疤估计看不清,可她的脚刚要往盆里伸时,就被轻轻地握住了。萧婉娆有些惊慌:“你要干嘛,松手。”挣脱无效。

        在看到萧婉娆露出脚踝的一刹那,莫北辰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刺痛一样,即便灯光微弱也能看得清楚,那纤细的脚踝被一圈狰狞的疤痕圈住,肉是新长出来的,如果没猜错,之前一定被磨得不成样子。莫北辰轻轻托着她的脚腕,不敢试半分力气。

        “还有哪里?”他的嗓音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没了,水要凉了。”萧婉娆掰手的动作又被抓住了要点。

        “还有手掌,是不是腿上也……”

        萧婉娆怕他继续检查,升高音量制止他。

        “那帮混蛋到底对你干了什么?”莫北辰抬起头注视着萧婉娆的眼睛,他的心很疼,心疼。

        “被俘虏总要付出代价,”她似乎在嘲讽自己的无能,“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到底什么才能伤成这样。”

        看着他炽热的眼神,萧婉娆的心软了下来,很快鼻头就开始发酸,眼泪在打转。在蛮族人的羞辱折磨中没有要哭,在伤口上药疼得撕心裂肺时也没有想哭,为何莫北辰看着自己时,就有种委屈呢。她把头偏向一侧,她选择放纵自己一刻:“铁链。”

        回应她的是脚腕上那只手轻轻地摩挲,而后两只脚被浸在热水里。莫北辰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给萧婉娆洗脚,萧婉娆也绝不会察觉到,有两滴泪水滴落在了盆中,融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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