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想儿媳

王大旺其实一直在家里，两口子为了一只猴子，多少天不出门。听到耍猴人的召唤，知道耍猴人已经草鸡了，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收自己做徒弟了。

        人啊，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当个徒弟，却使尽了各种办法，去强迫师傅答应，这徒，能学到好处吗？

        听到耍猴人在门外召呼自己，王大旺两口子把门打开，让耍猴人进门来，王大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学着古书里拜师傅的礼节，叫了一声师傅。耍猴人哪有心思看他跪拜，顺着老猴子的叫声，找老猴子去了。

        打那以后，王大旺就是耍猴人的徒弟，在街头巷尾，经常可以看到王大旺尾随在耍猴人的身后，递东拿西，给耍猴人打下手，耍猴为业。

        在一个地方耍的时间长了，人们就看够了，多么精彩的节目，也就看够了，那耍猴，无非就是那些把戏，“猴戴帽子”“候骑羊”“猴爬杆儿”之类，能有多大吸引力？渐渐的，围拢来看光景的人明显少了下来。这直接影响收入，那小猴子端着的小笸箩里边，一天也见不到几个铜板。

        耍猴人提出，到外地去出演。人家的意思，你王大旺就此为止吧，别跟着了，有你跟着，生意明显大不如以前了。

        王大旺还上了瘾，自以为跟大小猴子都有了感情，有恋恋不舍的意思。没有办法，耍猴人只好答应了王大旺，继续跟着自己，到外地去耍猴。

        王大旺这一去，再无归期。

        多少年过去了，有人说在南方某地看到过他，身上披着一张猴皮，扮作猴子的样子，被耍猴人用鞭子抽来抽去，惨不忍睹。

        有人说在北方的某个小镇看到过他，跟猴子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身上的跳蚤虱子多得顺着衣服的领子袖口往外爬。

        后来又有人说，王大旺扮演猴子爬竹竿，爬到最顶端的时候，那老猴子在竹竿下面使劲摇晃，把王大旺摔了下来，摔死了。那老猴子扛起王大旺的尸体，就往深山老林里面奔去，跑到一个大悬崖的边上，把尸体扔了下去。

        好多种说法，到底也没有个准确消息。就这样，王大旺失踪了。

        王大嫂的堂弟王大泉的一席话，让衙役班长心中有了底，心中很庆幸自己的聪明才智，二两小酒，就摸到了实情。

        衙役班长到了挺尸场，面对伏尸大哭的王大嫂，自然是换了一副面孔，先是高声揭露了王大嫂丈夫跟随耍猴人出走，至今未归的事实，然后命令王大嫂闪开，招呼手下们动手掩埋尸体。

        王大嫂若有所失，失魂落魄地回家转去。路上，遇上了讼师张叔方，张叔方低头一想，想出了主意，伸手拉了一把，把王大嫂拉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给你写张状子，你拿到衙门里去上告，保管你有好处。”张叔方说着话，随手就写了一纸诉状，递给王大嫂。

        王大嫂来到衙门前，击鼓鸣冤。

        王大嫂一边敲鼓一边口出怨言：“官司越告越怨。先是来在那历城县，县官说俺耍赖皮。说俺丈夫耍猴外出，是死是活没有归宿。如今俺就到你这府衙讨个公道：你说这个尸体不是俺的丈夫，那么这个尸体是谁的？”

        府官在里面听了，就知道这个女人难缠，已经被明白人点拨过了，赶紧地，悄悄拿出百两库银，交给长随，拉走王大嫂，找个没人的胡同口，了结此事。

        至于库里的亏空，那后面再找历城县，连本加利给补上。

        一了百了，只要把尸体处理掉了，破费几个银子，又有何妨。

        只是不知这个主意是谁出的，这么厉害，这么抓理，一把就给把要害给定准了。

        后来，府官派出长随专门打听，知道是张叔方的点子，从此对这个张叔方刮目相看，补上了初来乍到的那回例行拜望不说，年儿节儿的，还包上几个驴肉火烧或是几两茶叶，派长随给张叔方送了家去，以示亲近。

        冯学善家吃喝不愁，比起人家做讼师的，家庭的优渥程度自然有些差别。讼师家银子来得快，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也就有了。冯学善家的粮食有的是，大缸小缸的小麦，一缸又一缸，很是让街坊邻居们眼馋。比起人家讼师家，起先冯学善觉得自己的条件很优越，住了这些日子，看了几件案例，看到人家讼师家的进钱之门要比自己家的进钱之门大许多。自己也就是口攒肚子省，不舍得吃喝穿，积攥那么几个钱，有几间房子几亩地。人家讼师，那是铁杆庄稼，无本生意，旱涝保丰收的。

        想到这些，冯学善觉得自己就跟张叔方坐不到一条板凳上了。本来打算，张叔方家里有一个女儿，岁数和自己的二儿子差不多，找个适当的时机，托个合适的人，张张口，把这门亲事撮合一下，现在看来，有些困难，不好意思张这个口了。

        冯学善想到这里，心中闷闷不乐，叼着个烟袋嘴子，进去出来的，心里面不知怎么是好了。

        张叔方什么人？专门研究人的心理的，看到冯学善的样子，就知道冯学善有心事。问问外甥赵小，赵小傻小子一个，主人的心思一点也看不出来。

        同事，也是讼师的何灵，老母亲八十大寿，张叔方看冯学善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提出带他出去走一走，消散一下心情。冯学善觉得不合适，张叔方说没有不合适的，都是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无非多带份儿礼品罢了。说到礼品，待要不去，冯学善怕人家张叔方笑话自己小家子气，不舍得花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寿宴上，冯学善见识到了人家何灵家的阵势，那真叫做高朋满座，这个张大人，那个李大人，衣冠楚楚，一派贵人气象。

        酒喝了不少，话也听了许多，最要紧的一句话，那谁说何灵的最大心事，就是自己女儿的婚事。何灵女儿小时候出过天花，落下个麻子生生的脸子，可是心气又非常高，同样也有些许残疾的男人，任是家里有万贯家财，就是看不上眼，非要找一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不可。挑来挑去的，眼见得二十多岁了，愣是没有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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