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相女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学善听在心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是不知道那麻子到底有多深，是不是很难看。冯学善找了个看望老太太的理由，让张叔方再带自己去一趟何灵家，探一探真实情况。

        张叔方心眼儿多得是，听到冯学善说起何灵的女儿如何如何，心里就有了底，知道冯学善的意图所在了。

        想到何灵家老太太喜欢喝高粱米大碴子，于是俩人在小贩的手上买了两斤，假说是冯学善从农村老家带来的，给老太太送去。

        老太太自然很高兴，打发孙女儿接过来，并连连道谢。

        冯学善举目观看，何灵女儿何桂香的麻子不是很难看，脸上浅生生稀疏的几个坑，无关大碍，心里就有了数，回到张叔方家以后，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张叔方一听，这件事情，还有点难度，毕竟是城里和乡下的差别，人家家里愿不愿意？这是其一；其二是冯学善家孩子怎么样？对得起人家女方吗？别也是一个麻脸，那就没有优势可言了。

        张叔方悄悄问了问外甥赵小，外甥说脸上没有麻子，个子很高。张叔方一听，这就放心了，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张叔方抽时间就对何灵把这个事情说了，何灵想了一想，也成，乡下就乡下吧，人长得好就行。

        女儿何桂香可不是好哄的，何桂香说既然已经挑到了现在，岁数大就大了，大不了不找婆家了，人一定是要相看的，要亲眼看一看男人长得什么样子，又是乡下人，又长得不好看，那还不如做个老闺女了。

        话儿传回来，冯学善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有数，远远近近的所有小伙子，还没有能赶得上自己的儿子长得好看的。于是打发赵小赶马车回家接二小子来。

        冯学善的家里，夫人李氏带领一家人过日子，无非是早出晚归，晚上睡觉的时候大门小门早早落锁，猪进圈鸡上架，小心火烛，早睡早起。

        李氏一天晚上，听到有说话声，又好似做了一个梦，似乎听见两个小人在一起嘀咕说：“以后可不敢撒野了，得小心着点儿，这回可来了厉害的主儿了。”

        似梦非梦的，李氏心中就疑惑，不知到底主着什么事情。早上起来，正在疑惑着呢，就看到赵小回来了。一问，说是拉二小子去济南相亲。李氏心中明白，这一回，可是来了厉害角色了。

        二小子来在张叔方家里，张叔方权当是为二小子接风洗尘，摆了一桌酒席，把何灵找来作陪，趁机观察一下二小子的相貌。

        饭吃完了，吃茶的时候，张叔方就问何灵，这小子怎么样？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穷瞎了。”何灵捻着胡须说。

        这话，做爹爹的冯学善不明白，做讼师的张叔方心里明白的很。

        做为一方财主的冯学善，家里有房子有地的，自己觉得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可是，毕竟是乡下，孩子见识本身就小；又不舍得花钱供孩子读书，肚子里的学问就有限的。

        做为陪客，又做为未来的丈人，何灵在席间就注意观察和考察二小子。其中提到了几个典故，看二小子的反应，木木的，不知怎样回答。典故不知道，那也有情可原，可是，随后又提到《三国》里面的几个故事，竟然也不知道。何灵觉得这就不对头了。你再怎么村，也不好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念书太少了。

        想一想，这样也好，说明这个孩子，光是知道低着头，拉弯弯锄钩子，不太有意于书本的。“这样的孩子，说不定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想到最后，何灵这样想。

        何灵这一关算是过了。女儿何桂香却是早就说好了的，不见男人的面，不答应亲事的。

        “看看就看看呗，哪里也不比别人多一块，哪里也不比别人少一块，还怕看？”二小子和他爹冯学善当场就答应了。

        双方约好了日子，在大明湖畔，大牌坊东边的石头墩子上，冯学善的二小子冯晓坤坐在那里，等待何灵家的女儿何桂香前去相看。

        何桂香坐了一顶轿子，来到那里一看，也是个麻子脸，心中大为不悦，回家以后，不吃不喝不言语，意思就是不乐意。

        何灵不好当面问，就让夫人问一下怎么个情况。夫人一问回来，朝着何灵就发了大火：“拿着孩子的婚姻当儿戏，你这是耍孩子吧？什么眼色，满脸的麻子你竟然看不出？”

        何灵听了很奇怪，那里有麻子？我难道眼色不好使唤？怎么我就看不出来？

        带着疑惑，何灵又到张叔方家里走了一趟，看一看冯晓坤的脸。

        冯晓坤感到很奇怪，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近视眼，当初没有看仔细？

        那天，何灵喝了一点酒，话头也多起来，再者说了，看到冯晓坤的脸上确实没有麻子，心中也挺高兴的，于是就忍不住，悄悄把张叔方拉到一旁，问张叔方，那孩子的脸上到底是有没有麻子？

        张叔方很奇怪，没有麻子呀？怎么提起这个事情来了？你的女儿不是已经相看过了吗？

        张叔方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把冯晓坤叫到眼前，问他那天相看的过程。

        原来，赵小带着冯晓坤七拐八拐来到大明湖畔的时候，大牌坊底下那块石头墩子上，已经坐上了一个人，不错，那人是个麻脸。那人一坐就是一个晌午，害得冯晓坤愣是没有坐上去的机会。

        这不拧巴了吗？

        回家以后，一五一十给夫人说了，夫人给女儿说了。女儿就是不相信，还要再来一次，看看到底有没有麻子。

        两家订好了，这一回，不去大明湖了，改上千佛山了。要男方手里举一张荷叶，站在最大的那尊佛的右脚边。

        冯晓坤和赵小这一回早早就去了，站在那里，不敢挪步，眼睛四下里寻摸，看哪个是来相亲的姑娘。

        时间久了，冯晓坤要小解，实在是等不及了，就把荷叶交给了赵小，替他先拿一下。

        就是在这个时候，何桂香来了。何桂香左看右看，尤其是注意看脸上有没有麻子。

        没有，确实没有，脸上很平坦。何桂香心里一阵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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