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圣试禅心 中

玄奘被那女主人的一番话吓得坐倒在地，连连摇头，悟空在一旁差点乐翻，不过他还是很靠谱的跳到玄奘身前，对着那妇人笑道：“女菩萨，女菩萨，这件事缓缓再说。我们师徒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疲惫了，可否先安排我们休息？”那莫贾氏笑道：“小妇人已经安排奴婢们去准备客房了，稍候用了斋饭便可休息了，只是小妇人还是要请诸位给我一个答复啊！”悟能在一旁看了一眼呆愣愣的玄奘，嘿嘿一笑，上前拉着玄奘道：“师傅！女菩萨与你说话呢，你怎么佯佯不睬？好道也做个理会是。”玄奘闻言，猛抬头，咄的一声，喝退了悟能道：“你这个孽畜！我们是个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却是个什么道理！”莫贾氏笑道：“可怜！可怜！出家人有何好处？”玄奘正色问道：“女菩萨，你在家人，却有何好处？”莫贾氏笑了笑，客气道：“长老请坐，等我把在家人好处说与你听。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有新蒭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羞件件多；衬锦铺绫花烛夜，强如行脚礼弥陀。”玄奘摇了摇头，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人，也有一段好处。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爱堂。外物不生闲口舌，身中自有好阴阳。功完行满朝金阙，见性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

        玄奘这一番话说完，莫贾氏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怒道：“你这个和尚毫不讲理，小妇人好心请你们进来借宿，还要供你们斋饭，更是愿意将家中女儿嫁与你们，你竟这般恶语相向！也罢，就算你是自幼出家，发了愿，不会娶妻，但是你这三个徒弟你却不能阻拦吧，他们好歹也留下一个给我做女婿。”玄奘见这女子发怒，他还是很不会与女子打交道，当下诺诺无言，道：“既如此，悟空，你留下吧！”悟空嘿嘿一笑，道：“师傅，老孙也是做过王的，那时我身边无数女眷我都不曾有过**，俺老孙根本打小就不会这等勾当，更何况，嘿嘿，怎么说呢，老孙的审美根本就和人族不一样啊，老孙根本不喜欢女人。”玄奘闻言，又看向悟能，悟能摇了摇头，摆手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悟空看了看悟能，两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各自都在心中暗骂道：“狡猾的东西，真不要脸！”却不知道他们打得主意都不是很光明，悟空是准备看别人出丑，悟能却是压根准备戏耍一下准备戏耍自己等人的这些女人。

        玄奘却是没看到这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接着道：“那你们要是都不愿意，就悟净你留下来吧！”悟净倒是吓了一跳，赶忙道：“师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干此欺心之事。”莫贾氏见他们全都这幅嘴脸，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关了门，把师徒四人晾在了大厅中，没有一口水，没有一口饭，但是凄凄凉凉，十分可怜。冷场了半场，悟能埋怨道：“师傅，你怎么这般就把话说死了，怎么也跟她周旋半晌，混顿斋饭吃也是不错的呀！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悟净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悟能怒道：“老三，不要诬陷我老猪。此事还得从长计较。”悟空笑道：“还计较什么？你要肯，便就教师父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踏门的女婿。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妆奁，整治个会亲的筵席，我们也落些受用。你在此间还俗，却不是两全其美？”悟能闻言，故作扭捏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了。”悟净惊讶道：“二哥原来是有嫂子的？”悟空在一旁笑道：“你还不知他哩，他本是高老庄高太公的女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却才听见这个勾当，断然又有此心。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悟能佯怒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那个不要如此？都这们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这如今茶水不得见面，灯火也无人管，虽熬了这一夜，但那匹马明日又要驮人，又要走路，再若饿上这一夜，只好剥皮罢了。你们坐着，等老猪去放放马来。”说完，他转身出去，解了缰绳，拉出马去。悟空笑道：“沙僧，你且陪师父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那里放马。”玄奘不放心的吩咐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只不可只管嘲他了。”悟空硬撑道：“我晓得。”说着，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了悟能。

        悟能牵着马站在门外，见红蜻蜓飞出来，嘿嘿笑道：“猴哥，出来了！”悟空变回原身，笑道：“呆子，你莫不是真的还想占些便宜不成？”悟能嘿嘿笑道：“咱们一行，除了师傅肉眼凡胎，老沙呆头脑袋，这个小孽畜修为太低之外，你我兄弟就不要打这哑谜了。这庄园分明就是仙佛要试验我等禅心罢了，老猪就讨厌这等做作，虽是难以从他们手中讨得好处，却也不能随她们戏耍，怎么也要恶心恶心她们。”“你想怎么做？”悟空好奇问。悟能嘿嘿一笑，那表情十分的猥琐：“待会我见那莫贾氏，不管她叫出哪个女儿来，老猪只管上前一把抱住，上去就亲嘴，老猪就不信，老猪这张脸还恶心不了她们！”悟空一想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你去吧！我看啊，你此去也不好占便宜，当是先定名分，到时候那妇人定会来告知师傅，这样，我跟着你去，你戏做得足一点，到时候老孙回去给你添油加醋说上一说。”悟能嘿嘿一笑，道：“得嘞，老猪就把这脸扔出去了！”说完，他牵着马就往后院走，悟空又变成一只红蜻蜓跟在他后面。

        悟能牵着马，转到后门首去，只见那妇人，带了三个女子，在后门外闲立着，看菊花儿耍子。她们娘几个看见悟能过来，都是偷偷一笑，那三个女儿闪将进去，莫贾氏伫立门首道：“小长老那里去？”悟能也不嫌臊，丢了缰绳，上前唱个喏，道声：“娘！我来放马的。”莫贾氏也不笑他，道：“你师父忒弄精细，在我家招了女婿，却不强似做挂搭僧，往西赶路？”悟能腆着脸笑道：“他们是奉了秦皇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不肯干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阻我说话，我又有些奈上祝下的，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莫贾氏笑道：“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但恐小女儿有些嫌丑。”悟能凑到跟前，道：“娘，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师傅人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有几句口号儿。”莫贾氏听他这样说，倒是十分好奇，道：“你怎的说？”悟能自夸道：“我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莫贾氏笑道：“你如此，你回去跟你师傅商量一下。再作区处。”悟能道：“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莫贾氏掩嘴一笑，万种风情，道：“也罢，也罢，等我与小女说。”这妇人一走，悟能眼中的淫色消失不见，冲着身后的蜻蜓使了个眼色，牵着马往大厅走了回去。

        悟能刚刚回到前厅将马拴起来，玄奘就唤道：“悟能，你过来。”悟能看着悟空对着自己怪笑，笑了笑，摸了摸肚子，走上前来。玄奘看他脸色没有异常，问道：“你马放了？”悟能咧了咧嘴，道：“无甚好草，没处放马。”悟空怪声怪气的说：“没处放马，可有处牵马么？”悟能心下乐开了怀，表面上却是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正此时，就见那腰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珮叮叮，莫贾氏带着三个女儿，走将出来，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那取经的人物。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果然也生得标致，但见她：一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飖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说甚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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