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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参沙子


马达看了看时间,还不是太晚,端起眼前的茶杯,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喝了个精光,然后放下杯子笑着对梁舒婷说:“既然兄弟想听听纸厂里的事儿,你就说说吗?”

        女人毕竟心细,啥事儿都会多想,遇事儿总是比男人想的深、想的细,听马达这么一说,梁舒婷迅急向马达撩了一个飞眼,意思是说,你让我说,你知道小马啥心思,咱们可是村民,人家小马能和你站在一个点儿上吗?人家小马不和王来希一个鼻窟窿出气儿能和你一个心思吗?于是,梁舒婷瞥了一眼小马家墙上的表说:“有啥可说的,时候不早了,回家吧,这么远的路非要得黑儿”?

        马万里微笑着说:“得啥黑儿,马哥骑摩托车快的很。兄弟不是想听听你在纸厂的故事儿吗。”

        听着马万里的话意,马达意思到,马万里委婉的要求不是在听关于纸厂的故事儿,而是在听王来希如何把手伸向纸厂,如何强行侵吞集体财产,而是在听漫画中涉及纸厂的五百吨煤、六百吨纸、以及上千吨麦草的严重问题。马达又着,看来小马这个要求是不好推脱的,只好催促梁舒婷说:“兄弟想听听,你就简单说说,不管怎样,不能辜负兄弟对咱的一片热心肠。”

        梁舒婷略一停顿,想想马达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这可是在娘家村,小马马万里又是槐树村的村官,即使马万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儿,即使马万里把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王来希,我也不怕,因为我梁舒婷说的全是事实,再说,也不是我要说,是你让我说。既然你让我说,具体我说好说不好,我说出来你小马满意不满意是另一回事儿,我说不说,那可是我自己的事儿。

        槐树村连续几天的漫画小报不能不让人注意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小马作为村官,应该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更应该掌握第一手材料,而这些材料的提供者只有槐树村的村民最知情,小马毕竟是外面来的人,我们知情者不给以提供,不支持小马的工作就等于暗助了这些腐败者,为啥呢?因为你不说,上面不知道,上面不知道,王来希腐败的事儿就暴漏不出来。漫画和小报只是点了个炮焾儿,说出了有这个事儿,具体事件过程,却没有说。没有证据,事件咋能成立呢?所以,我们知情者不说,上边咋能知道呢?我们不说,等于王来希的腐败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腐败的罪名就不能成立,他的腐败行径就暴漏不出来,暴漏不出来,就等于袒护。谁袒护,就是槐树村的村民。所以槐树村的村民都有责任来提供证据,这是对槐树村的负责。再说,党和国家绝不会让这些混进来的人为所欲为。这些人贯用的伎俩就是瞒天过海,处处给人以假象,在和上级的关系中,伪装的很深,当面好话说尽,背后却干着卑鄙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到这儿,梁舒婷浅浅一笑说:“好,我说我知道的一点点儿”。

        一九八零年,我们刚结婚不久,纸厂的厂长常玉来我家和你马哥喝了几杯,闲聊中,常玉知道我在家闲着没事儿,用征求的语气问我说:“愿意去纸厂上班吗?”

        我看着常玉一副真诚的心意,想想家里的几亩地不用我cao心,在家也没啥事儿,总不能一直在家呆着,迟早是要面对生活的,那时虽说在老伙儿,想想迟早是要自己单飞单过的,就是你不愿意单过,老人也不会听你说,总有一天让你尝尝自己独立生活的滋味。老人总不能跟你一辈子,弟兄们妯娌们总不能在一块儿一辈子。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去上班,钱挣多挣少是另一回事儿,起码熟悉熟悉生活会好些吧。再说,弟兄们多,妯娌们多,老人偏谁向谁,所以老人把事儿说的很清楚,弟兄们每人每月向家交一百五十元生活费,其余,你挣的多,自己落的多,你挣的少,你就落的少,妯娌们挣的钱,老伙儿一律不管,归自己。你可以去上班挣钱,你也可以不去上班,反正老人不管。于是,我对常玉说:“好啊,干啥活?”

        常玉笑笑说:“具体什么活儿,去了再说,总不会让你太累,先慢慢干着,慢慢适应。于是,第二天,我就到了纸厂上班。

        到了纸厂,常玉让我在检验室,检验室活儿很轻松,负责对纸产品的平整度、薄厚度、拉伸度、光洁度等等的检查。找出产品中的不足,需要什么料的添加来平衡、来保证纸的质量。都要我对每一批纸做出明显记录。我在检验室干了半年,第二年夏天,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开始休息不上班了,八二年的秋天八月份的时候,常玉又通知我去上班,这次我到了纸厂后,常玉让我做保管,厂里总共有两个仓库,一个是设备配件仓库,分三班,日夜轮班。一个是成品仓库,就是生产出来的整卷纸和按规格裁好的夹板纸。成品仓库的保管,就我一个人,只上白班。那时,纸的市场比较好,两个车间,四台纸车,日夜不停,每天都要走货。”

        听着梁舒婷的叙述,马万里更加有精神了,马万里把一杯水递给梁舒婷说:“嫂子,喝口水,继续说。”

        梁舒婷端起马万里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望了望马万里,心中好像腾起一股不安全的因素,马万里看了看梁舒婷,心中已经明白梁舒婷在想什么,马万里心中明白,自己是槐树村的驻队村官,是上级眺望槐树村的窗口,再傻再老实的人都会想得到、看得出,你们干部能和我们村民一个想法儿吗,你们是不是在忽悠我们,是不是在套弄我们的话,是不是把我们说的这些事儿,要一五一十的说给王来希,要是那样,我们不就成了出卖王来希的死对头了吗,将来你在这儿工作几年一拍屁股,你离开没事儿了,留给我们的可是无休止的麻烦,所以我不能病从口入,更不能祸从口出,梁舒婷滑稽的笑了笑,心中对自己说,这叫自己给自己挽一个绳套,自己给自己做一副枷锁,自己给自己掘一座坟墓。

        马达在看着一本杂志,脸上不时的被页面上的事件、话语弄得紧张一阵、喜乐一阵、感叹一阵、笑声一阵。

        马万里看着梁舒婷的神态,知道梁舒婷不愿意继续往下说的原因,是怕引火烧身,是怕有些事儿自己说漏了嘴,是怕王来希知道后如果继续当书记,以后给自己小鞋儿穿,是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是是非非。于是,马万里把自己的想法儿看法儿一口气说了出来。“嫂子,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是因为我是你们村的驻村村官,你是怕我把这件事儿透露给王来希,你是怕王来希知道后报复你,给你小鞋儿穿,你认为如果是那样,就等于我把你骗到墙上,然后我又搬走了梯子,让你骑墙难下,也等于我给你挖好了坟墓,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不能说没有这种因素,但也不完全是。”梁舒婷看了一眼马万里浅浅的笑着说。

        马万里猜中了梁舒婷的心事,满面堆笑的说:“嫂子你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是想听听村民的意见,落实漫画和小报中事情的真伪,你放心,即使你说错了,谁也不会去追究你,对于漫画和小报中涉及到的王来希,我们也会实事求是认真落实,你相信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嫂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梁舒婷已经打消了顾虑,再说自己要说的那些事儿,并非是无中生有,而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自己亲历的一幕。就是王来希知道,我也没有给他加油添醋,我在他手中没有短处,他抓不住我的什么把柄。

        马万里看着梁舒婷轻松的脸,会意的笑笑说:“嫂子,继续说。”

        梁舒婷看了看入神看杂志的马达接着说道:“八六年我生过二胎后,在家歇了一年多,八七年年底,我又去了纸厂,常玉让我当现金会计,原来的现金会计被抽到灶具厂,说实话,我对会计一窍不通,我说我愿意下车间干活,不愿意和这些数字、手续、金钱打交道,常玉说:“让你干就是相信你”。

        村上的人都说常玉是一个傀儡,老二,垂帘听政,不当家,可有谁知道,常玉心中的痛苦和无奈呢,他也是没办法儿,有些事儿自己说了不算,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常玉还是比较灵活的,只有他,唯一的一个厂长没有被挪动,那就是他会奉迎,会看风使舵,用老百姓的话说,他的屁股调的活。可纸厂的会计却像走马灯一样,换了几轮,所以,谁能弄清纸厂的账上到底有多少钱?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是骂常玉是傀儡不当家,又有谁能知道,其它厂里的厂长和会计,自从王来希当了村长、村书记以后,最多一年时间,就得调换。用老百姓的话说,这叫参沙子。他让你沙子参的难受,厂长和会计不是同一个时期调动,不是调往同一个厂,调离后,前任厂长和会计的任何经济往来手续,都要统统上交到他的手里,让你自己重新建立自己的经济往来账目。尽管他们当了多少年的厂长,多少年的会计,谁也不知道那个厂的账上究竟有多少钱。他们不愿落下坏名声,也不愿轻易扔掉自己的厂长乌沙,所以都是比较本分,比较听话,唯恐自己的名声受到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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