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只常观妙
这灼灼的目光让常观妙向侧边仰了点角度。
“怎么了？”她问。
甜甜昂脸神秘道：“有个能让咱家发家致富的绝佳机会。”
常观妙：“发家致富？什么时候。”
甜甜：“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
常观妙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通。
矮萝卜墩，六岁，两个羊角辫，小孩。
“挺好的，加油。”常观妙说。
鼓励孩子的每一个梦想。
甜甜：“我认真的！”
常观妙敷衍道：“是是是，我信。”
甜甜气呼呼的，决定通过自己的引导让常观妙主动接近魏工，但不告诉常观妙实情。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常观妙就会知道今天她今天错过了什么真相。
到县城里后，两人就直奔农贸市场去了。
甜甜本来想写了信再去，省的买了还要栓摊子边上，带只母鸡总觉得怪怪的。
常观妙的意思是，可以先去看看，让人家给她们留一只好的，之后写了信再去拿，以免今天买不到或者只剩下不那么健康的。
甜甜也觉得常观妙考虑的有道理，最后就听常观妙的先去了农贸市场。
说是农贸市场，其实是在县城农贸市场外面的菜市场摊子上买，买也是买的一样来赶集的其他村的人的鸡。
她们县里的农贸市场才建出一个架子来，离那种规整的有屋顶通风又大的还差几个月工期。
才到菜市场口，就有不断的吆喝声传来，人声鼎沸，声音嘈杂，充满了热闹的气息。
“新鲜小白菜，一毛钱两把要不要？”
“冰糖葫芦怎么卖？”
“猪下水便宜卖喽！”
“收长头发，免费剪！”
……
菜市场的入口就那么点，左右两边挤满了摊子，中间一行窄路上，行人们挑担的、牵着孩子的，在弯弯曲曲的通道上左拐右拐，人挤人摩肩接踵，常观妙让甜甜在自己前面走，省的她在后边看不见走丢了。
市井与喧嚣的热腾气氛很快感染了两人，连常观妙都精神一振，甜甜兴奋得不行，两个人彼此听不清对方说什么，都扯着嗓门喊，边喊边顺人群往前走，没多久看见了卖鸡的摊子。
几根竹竿搭起了长方形架子，上面铺一层长长的塑料袋，两头都垂到地上，一边摆满了鸡笼一边是案板，每个鸡笼里都装四五只鸡，有的公鸡有的母鸡，从笼子门或者别的地方钻出鸡冠发出“喔！”的叫声。
卖鸡人站在案板前，手起刀落，一个个鸡头就被斩掉，往一个盆里倒完鸡血，处理完卖给案板对面的顾客，再从热水中捞出已经脱毛的整只鸡，循环往复。
常观妙问的是站在中间负责给鸡去毛的一名妇女，他们大概是两口子。
“老板，有没有下蛋的母鸡卖？”
“下蛋母鸡？”老板的音量显然被菜市场同化了，开口就是扯嗓子喊，“有！有七块的八块的，你要哪种？”
常观妙也跟着扯嗓子喊：“七块的八块的哪不一样？”
“八块的更好！八块的孵的蛋多！还大！”
她手头动作不停，朝摊子上的两个鸡笼方向摆头示意：“最头上是七块的笼，往里面是八块的，你自己挑！”
常观妙拉着甜甜从人堆里挤到边上，要不是常观妙身上还挑着东西，她都想学别人把甜甜抱起来走算了，感觉还更快点。
两个鸡笼里都是母鸡，看上去个个扑腾活泼，八块那边的好像更大点。
“要哪种的？”常观妙对甜甜喊。
甜甜给她比了个八的数字，嘴型也在说什么的样子，就是她人小声音被菜市场盖过去了，常观妙从那嘴型看感觉是说“不差钱”。
“行！”
常观妙又带着她挤回案板前，和老板说：“老板，能不能留只八块的下蛋母鸡给我，天黑前我来取！”
这个时代人们都很淳朴，老板手一摆痛快答应：“可以！来晚了我等你！”
解决了家里的养鸡大事，两个人从菜市场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重新逆流出去，总算长出一口气。
“这下好了，咱家有鸡蛋吃了。”常观妙说。
“家里总算有点样子了！”甜甜小脸红扑扑的。
她其实眼馋其他家的烟火气很久了，村里大家的房子没什么特别大的不同，都破破烂烂瓦片砖头盖的，最多谁家多铺两层茅草，但人家热闹呀！
养鸡养鸭养狗的，还有那么多孩子大人，到处拾掇的也干净整齐，每天洒扫，像张屠户他们家，大院子里还种了柿子树！
她和常观妙就两个人，平常常观妙忙着下地赚工分，她也得做饭洗衣服什么的，都没空收拾屋子，两个人也不总是在家，人家炊烟升起来的时候，她们就简单弄点菜，吃完休息又一天过去，这生活不像过日子，像苦行僧似的。
“养鸡才是个开始，还要修篱笆，篱笆上再找两朵小花别上，再弄条小路‘曲径通幽处’，过两天不农忙了，咱们都有空就把屋子收拾收拾，东西整整，院子里我看看能不能问秀娟婶子弄柿子树苗来……”
秀娟婶子就是张屠户媳妇。
甜甜沉浸在她对家园的美好畅想中，常观妙听得也心生向往，她们努力生活，不就是为了把日子过红火吗？
“然后再想办法让大山村的粮食收成上来，争取变成农业大村。”常观妙也畅想。
放在平时，甜甜可能会觉得常观妙自己家事还没操心完就操心村里的事，但今天她心情好，于是小领导似的大笔一挥点头：“行！”
两人带着这种喜悦的心情坐到了写信摊子前，每个客人一来就看见她们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不由得也心情大好，都纷纷选择让她们代写。
她们边上有个竞争对手，是个不定期出摊的老大爷，老大爷是城里人，上次路过看见她们写信后，也觉得自己能赚上这笔钱，于是有样学样支了个摊，和她们成为了竞争对手。
虽然是竞争对手，其实和常观妙她们关系还挺融洽的，年龄摆在那，都把她们两个当孙女看，时不时还会带点家里的零嘴儿过来分给她们，老大爷的墨瓶没墨了，常观妙也会把墨借给他。
“哟，今天这客人真是空前盛况啊，把我的客人都抢了去，你们是遇上什么大喜事儿了？”老大爷调侃道。
“那可不！”甜甜快人快语。
她也挺喜欢这个把自己当孙女看的老爷爷的，就三下五除二把常观妙怎么得劳动标兵，她们今天去菜市场买了母鸡这些事都说了。
“劳动标兵，了不起，了不起，是人民的楷模啊！”老大爷连连赞叹，对常观妙竖起大拇哥。
之后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今天她们虽然来得迟一点，统共赚的却比往常多，加起来足足达三元五角！
甜甜和常观妙轮流去背后邮局问时间，等到五点半的时候，打算提前收摊去菜市场提母鸡，老大爷看她们要走了，也准备收摊。
就在三人收拾的间歇，斜对面巷子里冲出个怀里抱了小包裹的小姑娘，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神色匆匆，一见三个人的摊子上有笔墨纸，奔过来就把包裹往摊子底下一藏。
“我很快回来取！”她急急忙忙说完，头也不回往另一个方向冲远。
很快那头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中有人喊什么“抓到了，快搜”。
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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