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只常观妙
动静很快远了。
老大爷：“里头是什么？”
甜甜小心翼翼拆开包袱皮，两头布滑落，三人聚在摊子中心顶往下看。
“是书！”甜甜小声惊呼。
老大爷：“了不得了不得，这是《西游记》；还有外国的，《安娜·卡列尼娜》……还有这个，这是手抄本的小说啊，这可是违禁的！”
甜甜和老大爷面露惊惶。
只有常观妙较为镇定。
“怎么处理，交给警察吗？”常观妙问。
“不妥，不妥。那姑娘肯定是藏书被发现了，我们一上交，她不就遭殃了吗？而且这些书，哎！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
老大爷不住摇头沉恸。
甜甜：“她说她马上回来，难道我们要一直等她？”
常观妙皱眉：“我们不能等她，我们还要去菜市场，也不能带着去，有风险会被发现。”
她不认为几本小说故事值得让她们担上生活和生命上的风险。
如果是什么技术机密材料则另说。
甜甜则略微迟疑。
一方面，她知道以后这些书都不会绝版，也不会失传，书店多得是复印版，确实没必要太当宝贝。
另一方面，早年印的版本本身就具有收藏价值，如果藏过了这个时期，也算是一种纪念和保护。
老大爷咬咬牙一跺脚：“不行，我不能让这些书毁了，我带回去！”
常观妙：“您家住城里，比我们还容易被发现，别冒这个风险了。”
甜甜虽然先前犹豫，但听到老大爷说要拿回去，又开始为这个善良好心的老人家担忧。
他已经年至耄耋，身子骨还算硬朗，可倘若被发现，绝是经受不住的。
甜甜也劝道：“对啊，这些书哪怕丢了，也不会绝版的，书没了还能再印，人最重要。”
“不可不可，书都是宝贝，切不可胡乱对待，每本都要珍惜。”
老大爷眼带怀念，皱成树皮的手指轻轻抚摸那些泛黄书皮，真像是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
“这是我小时候上学堂，先生教我的。这么多年了，世道都变了样，我也只记得这句话，断不敢忘，也不敢违背。”
他眯起老花眼，苍老的笑容中带了落寞和感慨：“我们那时候还要穿长衫，带束脩，你们都不知道吧？”
常观妙定定看了会儿他。
“这些书我们带回去，我们家在偏远乡下，有个院子，这些书埋在院子里，没人能发现。”常观妙说。
她其实并不理解老大爷在感伤怀念什么，她的时代里没有那么多情怀，流通的书都是电子的，常观妙也很少看非技术类相关书籍。
只不过面前这个老人，在极为短暂的某个瞬间流露出一点人性光辉，把她打动了。
老大爷注意已定，反而比她们还看得开，摆摆手拒绝了好意：“哪能让你们两个本来不相干的娃娃替老头子担风险，如果被发现了，那是我的命，和你们没关系。别放在心上，我也这么大岁数了。”
“而且也不一定会被发现是不是，啊，甜甜小同志？”老大爷故作轻松逗甜甜，“这事说大不大，不就是家里多放点东西嘛，这有什么？我还在城里能天天支摊子，万一那姑娘回来，也好还给她。”
甜甜还要说什么，常观妙却直接道：“那好，这事就交给您了，要是…哦没什么，我们先去菜市场了，家里的母鸡还没付钱呢。”
老大爷乐呵：“去吧去吧，祝你们的母鸡又大又好，一天下两个蛋！”
从菜市场回村路上，甜甜问常观妙：“那会儿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什么要是的，后面怎么打住了。”
常观妙稳稳拎着鸡笼，绕过地面上的水坑，水坑浅而小，倒映出莹白的月光。
“没什么，我本来想说，要是觉得不安全了，就找个地方烧了或者还是交给警察说是捡来的，但仔细一想——”
她抬起头去看那轮高洁的月亮，说道：“仔细一想，好心也不能当看不起别人觉悟的理由，你说是吧？”
没过多久，那个老人家就不再出摊了，那个姑娘也再没出现过，常观妙和甜甜不知道老人在城里的住处，也不认识他的熟人，无处能打听到消息。
渐渐地，那个下午的事情就像泡沫一样，消散在两人脑海中。
只是每次支摊子时，她们总会往边上点，给旁边留出一个空位来，有来往客人问就她们一个摊子，怎么不在中轴线上摆。
两人也只是笑笑，说习惯了。
这都是后话。
自从有了母鸡后，常观妙和甜甜总算能过上隔三差五沾肉的日子，如果鸡蛋也算肉的话。
这只老母鸡特别好，个头又大，肉多，常观妙看见它的第一眼时，就和甜甜说如果它不下蛋可以杀了吃，也管的了几天饱。
不知道母鸡是不是听懂了常观妙的话，每天都特别卖力下蛋，准时早上一个晚上一个，从不落下，这么一来，才个把月功夫，她们除了吃饭打个蛋，还能攒下不少去卖。
卖鸡蛋的钱用来修缮鸡窝篱笆什么的，后院从开拓时到现在，总算是小有个院子的模样了，有小花小草小树苗，还有母鸡在地上啄食，常观妙弄来几片木板搭了个花架子，准备学着往上面弄些葡萄藤或者丝瓜什么的，还绕了紫藤的苗，等来年夏天，往下摆两个床，她和甜甜就能乘凉了。
甜甜这边，自从魏工来村里了，她没少想着法拉近关系。
她们家都是女的，住男人不方便，两名女知青住在村里其他比她家条件更好的人家里，所以仍然是两个人住。
魏工和另一个“□□”没住别人家，倒不是他们不想住，主要是村里的人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最后村长把原来解放前一个破庙分给他们当住处了，现在天气还好，等天冷了，两人也没厚衣裳，就难捱了。
甜甜倒想雪中送炭，可雪还没落呢不是，她只得从别处想想办法，比如偶尔送点野果子或者多的菜过去。
常观妙对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知道她去哪确认走不丢就没管了，之前甜甜说认识魏工，她觉得可能是父辈的渊源。
没有常观妙的阻挠，甜甜这边进展却没有太顺利。
问题在于魏工，他不知道是不是受的打击太大了，整日沉默寡言，而且拒收任何甜甜送的东西，也不搭理甜甜这个小孩子。
甜甜这个沮丧的，好几次吃了闭门羹回来赌气说：“我再也不去了！”
没两天又自己安慰自己，想要有所收获，必须有所付出，又跑去破庙那边了。
这天她拿了个生鸡蛋去敲门。
魏工开了门，看见她后眉毛都没动一下，反而是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鸡蛋上，冷淡说：“鸡蛋是金贵东西，你别偷家里的。”
甜甜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硬是笑脸相迎，声音也甜甜地：“不是偷的，我娘也同意。”
“不用。”魏工说罢，就要伸手关门。
甜甜立马眼疾手快把鸡蛋往他兜里一揣，自己仗着人小轻快跑走了。
魏工脸上那猝不及防的惊愕神情都没来得及消。
跑远点后，甜甜心情大好，从路边折了一支狗尾巴草，一边甩一边哼小曲。
她就不信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都拿了，这关系还搭不起来！
正得意呢，旁边小树林里突然传来动静。
一男一女的和一些窸窸窣窣的草叶声。
“没人吧？”女的说。
“放心。”男的说。
“要是有人，那也绝对不能让他走漏了风声~咱们先下手为强！”女的娇嗔说。
男的声音是卫云敬，女的是冯巧窍。
甜甜当场不动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思及冯巧窍话中的深意，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https://www.dldwx.cc/xs/21344485/158734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