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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鱼嚼杏花影


皇帝东沐独坐在落英宫内。

        “你不回头,是不是因为不喜这里?这宫内的房子都是如此,看不见斜阳。要出去,出去才能看得到。”东沐轻声说,他面前,一座芳容绝代、翩若惊鸿的少女雕塑,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传神,半敛的眉黛透着忧郁,轻启的嘴唇欲语还羞,裙裾轻扬,玉足已迈出了半步。

        “我也不喜欢这里,从小便不喜欢,这么执着地留在这里,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想做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你说我会是个好皇帝,哈哈哈,你知道吗?我不是,再努力还是不行。我好累,每日意气风的样子,都是强撑着,你知道吗?全天下的大事都等着我去定夺。你说好笑不好笑?好像我真的那么重要。”

        “你何时能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呢。你也觉得我一无是处吗?”

        “我为何不去找她?因为她定不相信我仍是我,可实际上,瑛瑛,我还是我,她或许已不是你。”

        “你说我变得像老头子一样絮叨?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可记得那老头子不少的事情,好事,坏事,有意思的事,无聊的事,你肯定都不爱听。”

        “我也忘记了很多事,瑛瑛,一个人能记住的东西很有限,很有限,若有一天,我忘记了你,你就代我记住我吧,我只愿活在你的记忆里。”

        宫外铜铃轻响了三次,东沐终于站起来,“瑛瑛,我走了,是我让他们摇的铃,若是无人唤我,我怕我会一直坐在你这里。”

        走到门口,皇帝东沐又转了回来,“我今日出宫,见池里的鱼儿追着那花影咬啊咬,甚是可爱,等我闲了,就画给你看。不过我不知何时才闲的下来,你不要心焦。”

        东沐从落英宫出来,脸上的柔情渐减,换成庄重严肃的颜色。

        “听说昨夜有飞花石的人,身上都有异状?”新皇东沐问身边的东厂太监马仲良。

        “回皇上,佩戴飞花石之人,今早起来,右手手腕处有一点殷红,坊间传言是飞花补气。”马仲良忙回道。

        “京城有多少人腕上有殷红?”东沐揉揉脸道。

        “二十人中有一。”马仲良道。

        东沐点点头,问,“极北的老鸦井怎么样了?”

        “挖了数十丈,里面已无大石?。”

        “老鸦滩呢,可否将闲杂人等清退?”

        “回皇上,老鸦滩上私挖飞花石的人,都已被赶走了。只是那乌沱河延绵千里,有些人还是逗留在他处的河畔,寻找零星的飞花石,无法完全断绝,不过也不可能有多大的石头了。”马仲良回到。

        “派人多打听着,不能让大过这西瓜的石头落入民间。”东沐指了指一个碧玉雕成的西瓜道。

        “遵旨。”马仲良道,对门外抱着苍鸽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解开那苍鸽腿上所缚的细线,拿下上面一个蜡封的纸条。“陛下,极北巡抚吴民戴,昨日突然狂,裸身在街上狂奔,落入护城河而死。”

        “哦?派人去查一下。我本来想派一个镇守太监过去的,如今还要再选一个巡抚了。醒松,那两个人,你觉得怎样?”皇帝东沐问一直伺立在侧的司礼太监郑醒松。

        “论才气,任平沙更胜一筹;论脾气秉性,孟无坚直白冲动,任平沙隐忍狡诈;论刚正不阿,孟无坚更甚一筹,陛下请看他的秘奏。”郑醒松说着将一个奏折双手呈给东沐。

        东沐看了,展颜一笑。“告费家的状?”

        ”陛下,依老奴看,国丈当年的恩陛下早就已经还清了,可他却贪心不足,动不动就请旨要这要那,还将那飞花石卖成了天价,京城中不少小富之家为求一块,不惜卖田卖地,倾家荡产,这样下去,京城内人心怕是不稳啊。”站在一旁的老太监施瑞锦道,施瑞锦是东沐小时候的教养太监,对他管的颇严,东沐对他敬爱有加。如今东沐即位,他虽然老迈,有时甚至犯糊涂,却也总想挥余力,时时怕他吃亏。

        “飞花石不是必需之物,百姓想买则买,无人强迫。仲良,费添忠卖的飞花石,我们取七分的税,你去勤查查他们的账。库里的散石,再放出去一些。”东沐对马仲良道。

        “是,陛下。”马仲良躬身答应。

        “陛下,老奴窃以为,农桑乃国之本,奇巧珍玩获利虽多--”施瑞锦道。

        “醒松,太仓库存银多少?”东沐打断施瑞锦问。

        “九十万两。”郑醒松回道。

        “大同镇昨日奏讨多少?”

        “七十七万两。”

        “施公,国库空虚至此,若九边有事,如何处置?”东沐转向施瑞锦。

        “夏税将收……”施瑞锦道。

        “江西﹑湖广﹑福建纷纷报灾,山东、河南的匪盗到现在也没压下去!”东沐顿了一顿,又说,“施公,你曾在固原任过驻守太监,如今极北颇不安宁,朕甚是担心。”东沐道。

        施瑞锦脸色一白,跪了下来,“陛下,您这是要将老奴到极北吗?”

        “极北形式复杂,别人去我不放心。”东沐真诚地说。

        “皇上这样信任老奴,老奴自当粉身碎骨以报圣恩。”施瑞锦无奈答道,马仲良与郑醒松不觉相视一笑。

        “好,看还有哪个内阁大学士在,让他们在御书房候着。”

        “奴才这就去。”

        在丽景苑等候了半个月后,这天傍晚,任平沙和孟无坚分别接到了一道圣旨,任孟无坚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任平沙任极北指挥使,兼任极北巡抚,即日赴任。

        朝野一片震惊,据说那日皇上收到极北六百里加急的奏报,极北巡抚吴民戴死在任上,便召集几位阁臣商议接替人选,几位阁老同时推举了任平沙,推举的另外几人,不是大病刚愈,不能经受极北苦寒;就是本身职责颇重,不能轻易换人的。最后难得皇上与几位阁老意见一致,委派了任平沙。

        而任平沙当年差点丢命,贬黜极北,不光是因为出言不逊、冒犯君上。而且还给逆匪打开方便之门,贪渎不法。在极北沦为草芥三年,一回来就青云直上,着实让人想不通。

        如今朝廷的大小官职都是有价码的,巡抚至少五万两以上的银子,才有可能成为备选。有人说,任平沙得此要职,是被贬之前贪墨所得。也有人反对,说他要是有那么多银子,怎会被贬,又怎会在那苦寒之地一呆三年?对任平沙的看法莫衷一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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