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塌方
平行世界。
京城。
乙未年腊月初八。
西山八大处公园外山脚下，某别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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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炸啊！炸他啊！”
“炸个毛啊？”周大军看看对面坏笑的张胖子，冲着身边支招的小冯叫道：“你知道他手里什么牌？这已经两炸了，我再炸又是一番，他要跑了呢，这得多少钱？没准这厮手里还一炸，没见他坏笑呢？”
“他手里没炸了！”小冯瘦瘦小小，一脸笃定：“我算过牌了。”
“就你这猪脑还算牌？十个手指头能数半小时的主……”周大军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玩你的去吧，甭在这儿瞎起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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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一层的大厅少说也有一百多平米，聚着十几个年轻人、分成几桌在玩牌玩麻将。
这别墅的主人，是周大军发小刘洪亮的舅舅，舅舅前些阵子去了美国，这房子托刘洪亮帮忙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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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R你个先人的！”周大军摔掉手中牌，大骂道：“不玩了不玩了不他吗玩了！怎么玩啊还？”
“再玩会儿再玩会儿嘿！”张胖子乐得眼睛眯成一线，斜叼着烟：“不就是五炸吗？快给钱！”
“你大爷小冯你过来！”周大军侧身叫道：“你过来我不抽你——过来过来过来！你不是说他手里没炸吗？我这儿一炸，洪亮手里一炸，张胖子手里这炸是哪儿来的我问你？你不是说你算牌了吗？”
“行咧行咧！说你呢——”胖子张海朋看着远处不敢过来的小冯，又冲周大军说：“别打镲——快给钱！”
“得得得！”周大军从屁股底下抻出钱、大力甩在桌上，喝道：“你丫不是炸么？让你炸！”
“轰！！——”
猛然间天摇地动、房屋颤抖、烟尘四起、梁栋崩塌……大厅地面陷出个大洞来，一干人等连桌带椅子带家俱，都落入其中！
“啊——”周大军绝望叫喊，脑中一片空白，可是身不由己，翻滚跌撞、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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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
不知过了多久，周大军悠悠转醒，感觉自己趴在砖石中，四下漆黑。
“哎呀！哎哟哟——”周大军一动就浑身疼，急切之间也不知道哪儿受了伤。
“怎么回事啊？！咳咳……有人吗？谁在啊？”周大军哆了哆嗦，从裤兜里摸出个打火机来点亮，叫道：“谁在啊！”
“你他吗别点火机！”周大军身旁幽幽传出声响：“煤气爆炸了再……”
“啊！谁啊？”周大军吓得灭了打火机，叫道：“谁啊？洪亮？”
“是我——”刘洪亮有气无力：“你能动不？拽我一把！我腿压底下了。”
“洪亮？！”一听这个，周大军来了气：“你家什么房啊这是？怎么斗个地主还能炸塌了？”
“炸塌个屁！哎哟——”刘洪亮一声痛呼：“斗地主能炸了那是纸牌屋！我刚才啊……趴这儿想了……这隔壁啊，是他吗王宝俊那孙子……”
“王宝俊？”周大军慢慢坐起，向刘洪亮摸去：“王宝俊谁啊？”
“就他吗头两年把什刹海民宅挖空了的那孙子——”刘洪亮道：“一四合院儿，地下楞挖了十八米，五层楼那么高……”
“那事儿我知道！”周大军了然：“你是说……”
“我听说，我舅他们家这房子……隔壁就是王宝俊他们家的……”
“不会这么巧吧！”周大军抓住刘洪亮的手：“那边儿挖塌了，这边也塌了？”
“这天底下的事儿……哎哟我靠……谁能说得清呢……哎哟你丫慢点儿——再拽就成腰斩了！”
“那边儿塌了，这边也塌了……”周大军松了手，坐在地上思考：“这大年节的，也太巧了吧！”
“世上哪有巧合，都是必然——”刘洪亮趴那儿倒不着急，侃上了：“都他吗一个施工队，塌了方说明他们没造假，建筑水平高度一致……”
“你丫就别贫了！”周大军又点亮火机：“没煤气味儿，放心吧——来！我帮你弄弄……”
借着火光看去，刘洪亮的双腿被压在粗大石梁下面，困得死死的。
“这是承重梁吗？”周大军使劲拽刘洪亮：“怎么连钢筋都没有？你们家这别墅也太水了吧……”
“哎呀我草你丫慢点儿——”刘洪亮痛不欲生：“再有钢筋我不让人穿糖葫芦了？”
“来——使劲使劲——就快出来了——”
“我怎么听着跟生孩子似的？大爷我亲大爷您别救我了——”刘洪亮哭了：“您别救我我还能多活会儿……大爷我求您了……您让我再思考会儿人生，死了不怨您！”
“这——”周大军一看没了辙，他一人也弄不动啊：“你等会儿啊……我去找根棍子来撬撬……”
“谢谢您多费心——”刘洪亮抹把眼泪道：“您慢慢儿找啊——不急！”
“嘿你这人——不知好歹！行，你丫就搁这儿晾着吧！”
周大军摇晃起身，一边检查身上伤情，一边摸索着往前走，回首喊道：“洪亮你再扛会儿，我去找家伙！”
“你看着点儿——注意安全！”刘洪亮见周大军要走，害了怕：“实在不行就回来陪我，咱俩死一块儿，还有个伴儿！”
“谁跟你丫死一块儿啊？”周大军喝道：“行啦——屁大点儿事！等我救你出来，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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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火机，周大军走了几十米。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按说这塌方，应该是个纵深向下的陷坑，可眼前这通道向前伸展，竟像是个防空洞。
“这王宝俊不像是要挖地下室，这是要弄地宫啊！”周大军正低头琢磨，忽听得前面一声断喝，吓得浑身一抖。
“呔！”
“我草！”周大军吓得打火机都掉了：“谁啊？”
“你谁啊？”
“我周大军！你是——装修的？”
“什么装修的？”一听这个对方笑了：“周大军？我张海朋啊！”
“我靠张胖子！你丫怎么也死这儿了？”周大军捡起打火机斜举：“报应吧报应吧！让你丫赢我，试看苍天放过谁？”
“你还有心思贫？”张海朋没好气道：“咱怎么摔这儿来了？玩个牌——直接就下地狱啦？”
“地狱？要下你下吧——”周大军一挑拇指：“隔壁他们家你知道谁吗？王宝俊！就头两年把什刹海挖塌了的那个……”
“啊？……这厮……”张海朋一听就明白了：“那咱得索赔啊，一天几十块钱、一住住仨月小旅馆咱可不干！”
“赔啥啊？他还不知道哪儿关着呢——”周大军左右张望：“咱俩赶紧的、先找根结实棍子，那边洪亮给压底下了。”
“那赶紧！”张海朋一听也紧张起来：“咱俩一块儿找！”
“你没伤着吧？”周大军问。
“我没事儿——”张海朋道：“我这皮糙肉厚的……咦？这儿怎么出了岔道儿？你往这边，我往那边看看。”
“好！赶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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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张胖子，周大军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探。
“不对劲啊——这个……”周大军停了脚步：“这谁家塌方能塌成这样？这走了有二里地了吧？”
“有人吗？有人吗？……”周大军心下慌张、惶然四顾，嘟囔道：“再走、走八大处脚底下去了。”
正琢磨着，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亮光映出。
“莫非是施工的？”周大军来了精神。
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才发现是左边垂直的通道放出光芒，顺着光芒再走几十米，右首边霍然开朗，周大军踏步冲去举目一看，登时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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