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隔岸观火
顾明颜心中冷笑，可是面上还要露出疑惑的神情，“二婶说的，明颜不懂。”
李氏上下打量了顾明颜几眼，眼中露出不虞的神色，但很快掩饰住，咳嗽了两声，“她小孩子家家的，别怪她。”
顾明颜只觉得好笑，这就是不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扣上有罪的帽子了！
杨氏生的细眉高颧骨，一看就是刻薄相，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刻薄，“娘，你总是这么心善，小辈们做错了什么你都担待着，可是明颜现在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这在咱们家，有您照佛着，若是日后嫁出去，到了婆家，还不被人给笑话死，若是摊上好人家还好，只当是明颜自己不懂事，慢慢交着也就好了，可若是嫁到规矩严的人家，没地连累了明珠、明雪和明兰，让人家以为我们顾家的女孩子都不懂规矩。”
杨氏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拼命的在顾明颜的身上剜着，虽然她的嫁妆里没有那么好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她不识货，顾明颜这一身的穿戴，简直灼灼生辉，把这本来有些暗沉的内室都给映衬的明亮起来，可见样样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只是这样的东西顾明颜怎么配穿戴着，若是能给自己女儿……日后做嫁妆。肯定不用担心婆家瞧不起。
一边的孙氏，明珠、明兰，也都是用同样贪婪的目光看着顾明颜。
顾明颜掩去眼中不屑的神色，露出恳切的目光，“明颜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二婶明示，若是明颜真有错，愿意用这个来感谢二婶的指点。”
说完顾明颜从荷包里拿出一串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项链来，明晃晃的的珍珠足足有指甲肚那么大，莹润的光泽和弧度好似十五的明月，一看就绝非凡品。
杨氏和孙氏一起咽了下口水，尤其是孙氏，不等杨氏开口就抢先一步说话，“明颜，三婶也不愿意说你的不是，但你做的实在是不对。”
“哦？”顾明颜露出一个心虚的表情，然后又看看杨氏，“那就请二婶和三婶都说说，谁说的对，我就拿这个来感谢谁。”
杨氏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要抢着说话，可是却被孙氏给截去了话头，“二嫂，我看你说明颜之前，还是先管管明珠的好，前些日子我可听下人说，明珠和她表兄走的有些近，咱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明珠她表兄又是什么人，一无功名二无财势的，怎么配得上明珠，不过你若管的松点，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指不定就做出什么郎情妾意的事情，到时候大家脸面都不好看，即使明颜改好了，怕是明珠也不好嫁人。”
听孙氏这么一说，杨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输人不输阵，尖酸刻薄的话随口就来，“弟妹也别光说我，明兰的表兄也不少……哦，是我的错，不少也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到也不是因为明兰名声不好，只是太能吃一些了，我看我们明珠的名字和明兰换一下到正好，这珠圆玉润的，岂不是贴切，不过照这样下去啊，明兰就算名声再好，恐怕也难以出门，除非弟妹你准备上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没准能招个贪图嫁妆的，把明兰给娶进门。”
孙氏听了差点气的吐血，还想回嘴，忽然听到自己婆婆虽然不大，但却寒意十足的声音，“够了！”
这两个儿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她们来为难明颜，结果现在却狗咬狗一嘴毛。
一边的顾明颜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这让李氏愈发觉得碍眼，如果不是她拿出那串项链，这两个见钱眼开的儿媳妇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会不会是顾明颜这个小贱人故意的，可是再看顾明颜的表情，又觉得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眼，于是放下心来，呵斥两个儿媳，“你们两个也不嫌丢人，一个一个说。”
杨氏听了连忙开口，“明颜，你可听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是，祖母不是活的好好的么，二婶你可不要胡说来诅咒祖母。”杨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颜给打断了，而且噎的杨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反而挨了顾老夫人李氏好几个白眼，只能讪讪的退下。
孙氏见状得意非常，“明颜，那你可知道父母在不远游？”
顾明颜这次没有为难孙氏，只是点了点头。
孙氏连忙继续说下去，“你既然知道，怎么能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岂不是要让你祖母担心死了，现在你祖母因为你病了，你可不是不孝顺，再说昨日我们就派人去接你，但是你却骄纵起来，非要今日才回来侍疾，这哪里是小辈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不是婶子们要说你，而是你实在做的不像话。”
说完孙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明颜手中的项链，恨不得扑过去抢过来。
可谁料顾明颜却微微一笑，把项链重新装回了荷包里，“原来二婶三婶说的是这个啊，那明颜可是有话要辩解的。”
孙氏眼睁睁的看着顾明颜收起了项链，一双眼睛鼓的和金鱼一样，差点掉出来，如果不是李氏在旁边虎视眈眈，她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不拿来给她。
杨氏见状倒是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她得不到，孙氏也别想得到，大家谁都别占便宜，挺好。
顾明颜接着说：“明颜虽然是离家有一段时日，但是去的也不是别人家，而是外祖母家，祖母怎么会担忧，难道祖母还会信不着外祖母，觉得我会被虐待了不成？”
说完顾明颜看向李氏，李氏恨的牙痒痒，她巴不得顾明颜被虐待，可惜宁家人疼顾明颜疼的和眼珠子一样，气的她肝疼，却也只能开口，“怎么会！”
顾明颜见李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态，得意的一笑，“再说家中就算没有父亲和姨娘，也有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明颜想着难道这么多人还照顾不好祖母？所以才放心的去了外祖家，谁料……”
顾明颜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让杨氏和孙氏也气的不行，她们平时没少在李氏面前做小伏低，但奈何李氏就是不喜欢她们，否则掌家的大权也不会落到宁姨娘的头上去！
现在顾明颜这一番话说下来，好像平日里李氏全是顾明颜照料的一样，一下子把她们做的事情都给抹杀了。
不过顾明颜的话她们还是要反驳的，“我们自然是有尽心侍奉婆母的，不过明颜你才是婆母的心头肉，你不在了，婆母的身上自然不好。”
她们虽然这样为自己辩解着，但是却能感觉到李氏看她们的眼神越来越阴森，这让她们心里也更不爽快起来，都暗骂着这个老妖婆，怎么还不一命呜呼。
顾明颜在一边隔岸观火，只觉得十分可笑。
她之所以敢这样当面的挑拨离间也是有原因的，顾家自诩书香世家，但是三代以来，只有那个不配做父亲的顾和堂考取了功名，而自己的二叔三叔更是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一身偷懒耍滑的本领，此时若要分家，这两个叔叔早晚会饿死他们家人。
而在顾和堂娶了自己母亲攀上高枝之后，李氏的目光自然水涨船高，希望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能娶到高门之女，然后借着岳家的势力弄到个一官半职。
可是那两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谁不清楚？好人家怎么会把女儿给嫁进来！
可李氏哪里甘愿俩儿子就这么娶了平常人家的女儿，拖来拖去的，两个儿子的年纪渐渐大了，甚至开始怨恨起她来，这才匆匆的选了两户财主家的女儿给定下来。
这两户人家也是被骗了，以为顾家是什么高门大户，也指望着女儿进去能带携自己家里，可谁知后来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不是不能悔婚，怕是早就闹起来了，可到最后，也只能当丢了两个女儿，连嫁妆都只是大面上看的去而已。
李氏本来是看中她们两家的钱财，于是更加不满，再加上她们本身就是小门小户的，规矩什么的都不通，外加进门这么多年，一人只生下一个女儿，这叫李氏已经心生怨恨。
而杨氏和孙氏也是有苦说不出，她们没有娘家撑腰，在家里，男人都是眠花宿柳，花天酒地的性子，真是一个不着，两个不靠的，生下女儿后，丈夫更是很少进自己屋子，若不是心狠管住了丈夫的小妾，没有让别的儿子蹦出来，怕是地位早就难保。
所以她们只能讨好婆母，可惜这婆母，比王母娘娘还难伺候。
所以两方都积怨已深，平时还不显山不露水，此时叫顾明颜一激，就都出来了。
只是不满归不满，但孝字大过天，杨氏和孙氏没办法，只能暗自冷哼，然后不再说话。
顾明颜见时候差不多了，从身后拿出一个白瓷的罐子来，“更何况，明颜之所以晚一天回来，可是为了给祖母求药。”
说完打开了罐子，只见里面一枚一枚榛子大小的棕色药丸，排布的十分整齐，只不过闻起来——酸臭、腐败、糜烂的味道扑鼻而来，引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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