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最后一个忙
上官忆离弄好一切后，对着镜中的自己轻点螓首。环视了眼内殿，最后在妆台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爱惜的抚了一番，然后抽出暗格中另外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藏在袖中。
“你这是？”
“你说呢？！”上官忆离笑的如同纯洁的幼童，提步欲走。
“你……”
“怎么你怕了？！我也记得你什么都不怕的，哦，记得还有无清宫，你还是有怕的，可我，我怕什么！”
我看着她瞬间换上的仇视冷漠，笑颜合手。“去吧，该讨回的自然要讨回，就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过，你要活命，要下临梓心向你，就最好不要乱来。”有意识的指了指她藏在袖中之物，随后欲离开。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
“哦，最后一个？你还真打算杀人放火？不要人，不要过去了？！”
“……帮我拖住夏临梓。”
“拖住他？哼哼，你以为你手里的东西一出，你还有什么退路！”
“嗯，没了，都没了。”上官忆离冲我一笑，扯下衣架的披风搭在突起的手臂那块，匆匆掀帘，喝退跟上去的宫人内侍，踏出华倾宫……
华倾宫与凤暖宫之间不过是隔着三条青砖花廊，一个一亩来地的碧池，按着平日信步的速度，一炷香的样子便可到。可此时的上官忆离心中悲愤左右，脚步飞快的穿过常年花团锦簇，永不言谢的花廊，无心那些平日素爱的花儿朵儿的，腰间佩戴的几根七彩琉璃串随着步子不停的起伏，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绕开飘着浮萍的碧池，一炷香的脚程硬是缩短了一大半，仅仅一刻左右就到了彩漆雕栏的凤暖宫。上官忆离站在烫金门匾下，稍稍收敛了下眼中杀人的寒意。屏息一会儿，右手摸上披风下，隐在袖中的匕首。双目扫过沾染了喜气的宫墙瓦顶，一睁一闭，伸手欲推虚掩的几排铜钉朱红宫门。
门在她手轻触之时，从内挪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从里头晃出一点。“咦？谁呀？”她不知宫门口站有人，惊到的捂在胸口，后觉失了规矩，连忙蹲身。“啊，郡主，奴婢见过郡主，不知郡主……”
“……”
上官忆离什么也没说，看着面前给自己行礼的宫女，直到看着她不经意的抖着双手，瞄着自己时，眼里惶惶不安，她才让她起来，然后昂首缓步，噙着比任何时候都温馨的笑容在那个宫女疑惑注视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凤暖宫也来过不少于三次，可这次来的心境比那几次沉重了太多。上官忆离抬头看着数步之遥的凤暖宫正殿，那个琉璃斑驳的屋子，不比华倾宫的奢华，美轮美奂，但是就是这门窗彩绘凤凰，连理枝的吉祥物，让她眼球紧缩，突然觉得无比的刺眼。披风下紧握匕首一端的左手颤了颤，差一点让匕首从手中落下。她感觉里衣有点湿粘，似乎有汗水从脊背上滑落。紧了紧手中的东西，再看一眼身后因着地暖还有些生机，开着红艳艳的花的空庭，一丝冷笑从嘴中溢出。
“呵呵……”
厚重的青灰色门帘里偶尔飘出欢乐的笑声，夹带着或男或女的笑语，上官忆离伸出的手在帘子上一块可以自如掀起的木块处停顿，在殿外候着的内侍见状过来欲撩起，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到，一缩手，再开口之时，寒光一闪，血水从咽喉处淌了出来，倒在门边。
上官忆离瞅了眼睁大双眼，死去的内侍，弯身在他身上抹净匕首上的血迹，回鞘，藏袖，在左手小拇指上重重一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我潜在暗处，哼笑数声，扬手在半空中乱画了几下，一道常人肉眼无法看到的光束从指尖射向上官忆离旁的死去的内侍，光束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的闪动，瞬间凭空消失。
上官忆离拉上木块，回头四下看了看，不确定的用口型说了“谢谢。”。
帘子掀起，又放下。殿里的人似乎没想到她已经醒了，而且盛装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夏临梓放下手中五彩瓷杯，带着三分醉意的挑上眉，慵懒地道：“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你醒了，或者其他。心因这句问话刺到，平静的脸上一度差点崩开了伪装。上官忆离低头看着团花素锦披风，轻轻一笑，扬起头，没有回话。脚步移了移，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这间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正殿。
暗红地毯换了，换成了芙蓉泣露的素色金边地毯。从前的黄花梨物什一一变成了紫檀错金的，就连他们相对而坐的凳子都用上了鎏金铜花椅脚，临门的屏风上山水画变成了细腻精致的双面绣，彩凤翩飞，好不气派。
她慢慢移到上官纤素身边，一手搭在她肩头，抚着火红宫装上一只轻鸣的凤，笑容渐收，停在嘴角化成一抹深意。
夏临梓皱眉深觉面前的上官忆离浑身流露出诡异危险的气息，三分醉意通通退去，错身将上官纤素圈进自己怀中，带离了上官忆离身边。
上官忆离由着他的动作，静默一下，在他们讶异，狐疑，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淡定自如的坐在上官纤素方才坐着的凳上。她拿起她姐姐用过的酒盏，倒满一杯，高高举起，然后对着他们甜甜一笑中全部洒在名贵的地毯上。
上官纤素靠着夏临梓，开口说了一个“你”，又顿下。
“倾禾，你跑来凤暖宫来做什么？！外头的人都是做什么的，随随便便的就让人进来了，也没一声通报！”
随随便便？！现在是在怪我啊，是啊，我也随随便便了。上官忆离噗嗤，“外头的人，不会进来了。”
“？”夏临梓一怔，犀利的眸光向她扑过来。“嗯？！”
“呵呵，不会进来了，命都没了，怎么会进得来，哼哼，这酒真香……”
“你！你，混账，你，你真是……你给我滚回去！”
一声咆哮，许久都没有如此惊骇的夏临梓气得青筋暴起，一掌甩着铺着织花桌布上。
“你是在对我说么？”不怕死的问了回去，上官忆离低头喝下一口酒，将酒壶一扔。
“大胆！萧倾禾你看你做了什么，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你，你，朕谅你是大病初愈，神智尚不清醒，赶紧回你的华倾宫去，好好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呵呵，我做了什么，皇上不是最清楚么，皇上怎么几日就晨昏颠倒，前事忘却，换了事，也换了心。当初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你都忘了你的话，是不是忘了中宫换人的承诺了，嗯？”上官忆离掩嘴大笑，转步拽开一脸震惊的上官纤素，看着夏临梓冷着的脸，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似的，感觉满不在乎。
夏临梓看了眼上官忆离，目光从质问的眼中落到一旁神情黯淡的上官纤素身上，眼里挣扎片刻，怒目甩开上官忆离。
“嘭”上官忆离脚步未稳，大力甩动之下，摔到了门口。
眼前眩晕，上官忆离第一意识的动了动可能摔青肿的左手，碰到冰冷的匕首后，安心的低头吃吃笑开。右手拽着帘子，爬起。
“皇上，皇上您？”
“朕没事，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朕以前糊涂，看着她像是个温厚之人，现下一看，果真是“温厚”的很呐。”
夏临梓复杂的扫过忍痛反笑的上官忆离，在接触上官纤素一刹那，变成了柔和似水的目光。他柔声安抚着上官纤素，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上官忆离笑容中渐渐露出悲绝。
“呵呵……多么的和睦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皇上你和她会有这么一天，这么柔情相对，心意相通。”
“还不滚，要朕叫人将你拖走，你才甘心？！”
上官忆离倚着屏风，覆在左手上的披风滑落一半。“放心，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走，用不着你夏临梓的人。”
“大胆！”
“大胆？哈哈哈……什么大胆不大胆，你敢做，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大胆！”上官忆离拽上披风，一步一步气势汹汹的逼近他们二人，声音陡冷七分。“夏临梓你如今这般对她，那我算什么，还是她在你耳边吹了什么风，竟要下旨让我和亲？！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在戏弄我！”
上官纤素站在夏临梓身后，语气轻柔。“郡主你还是先回去吧，稍候，稍候平息。”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
“啪！”
上官忆离捂着脸，大叫。“你，你打我？！你竟为了她打我？！”
夏临梓看着自己的手眼一沉，放低声线。“再胡闹，朕可不保证只是一巴掌，你走吧，这里不必再来，朕不想再见到你！”
泪水悄悄在秀美的脸上流出深深浅浅的水痕，上官忆离使劲地晃头，退了又退。心凉了，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他这是在嫌弃，厌恶了？！宁愿要她，也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不愿再多说一句。她睁着泪眼模糊，看着夏临梓冷漠的转身，示意上官纤素走到一旁，安慰着，上勾的嘴，笑语不再是对着自己。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占了自己的一切，如今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塌落，她笑着什么，是在笑自己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上官纤素从一出生就夺了自己一切的东西，夺了所有，就连自己最心爱的也要一分一毫的夺走，他们不过才三年，为什么他就在最后，在最后转向了她那里？！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出去便是什么都不是了？！呵呵，只是欺人呐，恨呐！她什么都没做，就拥有了整个上官家族的宠爱，甚至他们不惜与皇命对抗，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他，就连他也要弃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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