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深
“奴婢，奴婢……”
“你想说什么？”上官忆离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眸子见她不停的想要脱开布头，含含糊糊的露出几个字。她哼笑一下，一只手蹭上那个宫女的脸上，食指指腹有意无意的在宫女的眼角下画着圈，让人感觉着她突然变了心思，悠闲的细赏着平素的器物一般。
上官忆离的手在眼角划拉半刻，指头一转，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扬起的手未落，就着宫女打蒙的反应抬起的头又甩了下去。
“主子，您，您别气坏了。”
“郡主！”
“你给本郡主压着她，没本郡主的命令，不得松手！”上官忆离侧身瞪了眼欲隔开她和宫女的小歌，突然大笑的回身落座，轻轻地拂过散落的发丝。看着侧倒着的宫女眼里闪过的一丝得意，看来今晚收获不错。
笑容一顿，细细看了她几眼。那宫女虽然嘴被堵住，眼里已经没了方才看到的一丝得意事成之意，换成了一片你不过如此之态。上官心里不由的仔细琢磨起来，看她前后变换的神色似乎是故意这样做，好将计就计的将自己套了进去。若是如此，那她那抹得意之色就是有更大的阴谋已经朝自己扑了过来。
上官忆离边琢磨边暗中扫视着正殿里所有的人，小柯担忧紧张的看着自己；小歌低垂着眼眸，眼角暗暗瞟着自己；那宫女依旧侧倒着，只是这会眼睛紧闭，撑大的嘴边多了一丝冷笑，其他宫人则是事不关己的自觉神离中。
上官忆离她静静的敲着扶手，默了半晌。
小歌久不见上官忆离开口，小柯似乎极力想要她马上处理了笑月，上前几步随手捏着上官忆离的肩膀道：“郡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回了皇后娘娘吧。”
“小歌姐姐这话不妥，主子处理个可恶的奴才再正常不过。”
“郡主，毕竟她拿去的是皇上赐下的东西，又在咱宫门口边上抓了，外边的人若知道了不知怎么说呢。”
小柯一听，看了眼她，道：“小歌姐姐好心替着主子想，理自然是没错。可要回自然也是明日，主子现下就是打死了这个奴才，想来皇后娘娘也是不会在意。”
“好了，为了个可恶的奴才，你们倒是拧起来了！”上官忆离右手蹭了蹭案几上的杯子，声色不耐的说着。
“郡主，夜深了，不如先将她关了，等明日回禀了，再行处置如何？”
上官忆离扭头笑眯眯地拿下她的手，挪了挪身子，靠着椅背道：“小歌，你是才知夜深的吗？”
“郡主？”
“嗯？！”
小柯抿嘴，眼里闪过笑意，道：“主子，小歌姐姐心系主子，忘了什么也是可能的。”
上官忆离对小柯的话，只笑不语。
小歌一觉不对劲，连忙走到一边半蹲下来，半真半假的道：“郡主，奴婢，奴婢失言了，还请郡主降罪。”
“小歌姐姐好生生的说话，怎地请起罪来，这不是怪主子不辩事理么？”
小柯带着一点好意的笑容对着小歌幽幽一说，然后转头对着上官忆离道：“主子，可要……可要眼下罚了？”
“为了一个偷盗的奴才，华倾宫的掌事宫女，内侍来来回回的比着嘴，哼哼哼，若是传了出去，本郡主岂不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上官忆离站起了身，理了理袖口皱褶，冷冷地说着。“小柯，这个死奴才就交给你了，明日晨起后，便要知道还有的事！”
“是，奴才这就带她下去，明早一定会让主子满意。”
“郡主。”
“小歌，你是被罚久了，习惯了？”上官忆离甩袖，打开小歌伸过来虚扶的手，淡淡瞥过她，走到内殿门口，将右手往后一伸，用着听不出情绪的腔调说。
“郡主？奴婢。”小歌五内不安地走过去托着她的手，有些弄不明白她的心思。
上官忆离就着她的手，将她拉到眼前甩了一巴掌。“看来你是真忘了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小歌惊慌失措的半捂脸，“郡主？”
“还记得我是郡主，呵呵，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郡主，您当然是郡主啊。奴婢听不明白您这话，奴婢怎会忘啊。”
“哼！”上官忆离冷眼盯着她，三翻四次有意无意地阻拦，分明她与那个宫女有勾结，还说着这样可怜的话，让她憋着的怒气冲上眉头。
上官忆离正想着不如将她一并解决了的时候，外殿门外再次传来焦急的呼声，呼声比之前还要惊乱。
“郡主！郡主！”
上官忆离推开跪在门边的小歌，怒气冲冲的道：“何事？！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郡主，您先让奴才进来吧！”
“嗯？”上官忆离听着小柯惊恐万分的话，心一惊，快步拉开殿门，看着冷汗直冒的小柯问。“什么事？！”
小柯瞧了眼上官忆离后边脸上红肿的小歌，低头不言。
“你先去弄好床榻！”上官忆离侧眼吩咐她道，然后示意小柯跟她走进左边侧殿。
“主子，笑月她，她，她小产了。”
“小产？！”上官一把抓过小柯的衣领，大喝一声，随即意识到什么，立刻噤声。回头四下看了看，放开小柯的衣领，就近低声惊问。“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主子千真万确！”小柯惊乱的盯着外头的动静，小声的肯定着。
上官忆离压低声音，“大胆的奴婢！你可有弄清楚怎么回事？！”
“奴才带着几人押着她进了后边的一处偏殿里，刚进去，就见她衣摆上冒出血色来，渐渐的染红一片。见她痛苦的一停动着，心下疑惑不解。原还以为是女子，可是等着拿下那布头，就听她说着孩子。”
“一个内宫奴婢竟然有了身孕！如此不检点，当真该死！没想到今夜真是意外颇多，惊得我还真想着是不是梦到戏文里去了？”
小柯稍稍动了动脚步，“主子，此事要是，况且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上官忆离冷眼含笑的瞅着他，心里恨的牙痒的。
“是龙胎！”小柯后退半步，低着头不敢看她回道。
上官忆离心漏了半拍，看着低头抖着身子的小柯，嘴角的笑慢慢冷却。在她的宫里一连两个宫女在眼皮子底下，上了龙床，有了身孕，她气结地动了动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有那么一刻眼前是黑的，是黑的。她沉默地走到珠帘后的贵妃榻边，慢慢地坐下，半合着眼，心里乱的很。
“主子？主子现在可如何是好啊，赶紧拿个主意吧。”小柯见她没了动静，情急的抬眸催问。
上宫忆离眼睛动了动，“还有谁知道？”
“跟着奴才身边的一个小方子，已经被奴才处理了。但是，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
“已经没了。”
上官忆离哼的抬头，“嗯，连夜处理了，明早送了出去。至于原因，你自己掂量着。”
“是，主子，只是她那。”
“她，她不敢！你赶紧去处理干净了，别让人怀疑着她那。”
小柯弯腰一礼，“是，奴才马上就去，绝不让人起疑。”
“嗯！”上官忆离侧眼扬了扬手，看着他快步退出，合上殿门。然后一觉手心微痛，低头一瞧，左手手心被掐出一道血口，正冒出少许的血丝。她叹息地看着手里，右手轻轻擦去血丝，头靠着扶枕暗自出神。
什么时候起夏临梓的女人多了一个又一个，什么时候起夏临梓的爱开始分散各处，还可以那么不在意的游走，让这些女人这么死心塌地的来回追逐。自己却是个傻子，明明知道他不会认真的一心，还偏偏奢望着。那个宫女的肚子看着没有显怀，应该就是三两个月的事，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发觉过，为什么一个又一个在自己眼皮底下冒出来！上官忆里撑着头，看着血丝擦净了又重新冒出来，只觉得莫名的悲哀。可是这悲哀偏偏又是自己欢喜的，欢喜的。
“郡主？郡主您怎么睡在这呀？！”
上官忆离没有理会探寻过来的小歌，依旧看着手心，任由血丝沿着纹路蔓延开来。
“郡主，郡主？”小歌见上官忆离默不作声的一位看着手心，走进几步，侧头一瞧。“呀！郡主，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怎么？呵呵，怎么。”上官忆离突然只觉好笑，竖起手，那些窝在纹路里的血丝霎时汇聚成一线，流了下来。
小歌拿出手帕，将帕子按压在上官忆离的手心，“郡主，您还笑呢。”
“小歌，花开的可真多。”
“花？郡主您没事吧？”怎么郡主今夜的古怪的很，小歌本想接着问，脸色一阵热辣让她吞下话。
“呵呵……不早了，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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