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见龙在田
荒凉的城西。
“许灵均，你还我大郎人来！”
许家此时正上演着一场家庭风暴。
如果许闲在肯定会拍手称快。
只见“他”那个年轻得依旧还像是个大姑娘般的亲娘，正手持扫帚追得亲爹许灵均在小院内四处乱窜。
而他这个不靠谱的亲爹边跑边求饶：“别用这个，太脏了！我就这么一件好袍子，弄脏了如何出去见人？”
卫心月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一甩手直接把扫帚扔在了他的身上。
许灵均表现出和身体外形绝不相称的敏捷跳开。
然而，扫帚上刚粘上的一团糖鸡屎“啪”的一下贴了上去，炸开了一小团鸡屎花……
许灵均抽了抽嘴角，捏起衣袍苦着脸道：“这可如何是好？”
卫心月也是一怔，随即笑得弯下了腰，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样子。
听了动静刚从屋内跑出来的幺儿许水跳着脚高喊：“娘亲打中了！娘亲真厉害！”
“小兔崽子，讨打！”许灵均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许水麻溜的躲在了他娘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吐着舌头“略略略”了几声，肉乎乎的小手扯着卫心月的衣襟撒娇：“娘亲，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爹说他出远门了，像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一样，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呢。”
卫心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慈声道：“小七乖啊，也许年底的时候就能见到你大哥了。”
许水乌溜溜的大眼睛内满满的疑惑：“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走的时候，你也说是年底就能见着，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着？”
说着，他低头掰着小手指数着：“五哥去年才离开，一年了。四哥前年离开的时候我六岁了，三哥大前年离开的的时候我是五岁。二哥大大前年离开的”
卫心月被这小人数得一阵子捉急，正巧许山也从屋内跑了出来，她立即招呼道：“山儿，把你弟带去背书，娘今天要考考走之前给你们布置的《百闻增识》可曾记住多少。”
许山一听顿时哀嚎了一声，拉胯着小脸，不情愿的挪过来把他弟给带走了。
“娘亲，你再狠狠的打爹！他是个老坏蛋，大哥被他卖了！”
许水赖着不肯走，几乎是被许山给拖走的，进屋后还挣扎着扒着门框往外头扯了一嗓子。
“对，老爹的确该打！”
许山也从门框内探出小脑袋，不甘落后的喊道。
许灵均被气得双目一瞪，作势便要收拾这俩小人精。
吓得他们立即缩了回去，紧跟着就是“嘭”的一声，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哼，一天不打皮就痒痒，三天不打还不上房揭瓦？”
许灵均冲着里面大声的喝道。
随即感到手指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却是忘了刚才捏得太近了，已经粘上了鸡屎。
噗！
只见一股气流自内而生，不但震飞了手上的脏物，就连皮袍上沾着的也一并被清理了个干净。
突听卫心月在身边轻声责备道：“你破戒了啊。”
许灵均怔了怔，随即讪讪一笑：“还不是怪你？干嘛把这东西甩到我身上。”
这话倒是又勾起了卫心月的怒火：“要不是你把大郎给送走了，我能这么生气？前天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决定了呢？”
许灵均沉默了一下，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孩子不能去朝堂的，眼看着即将大考，他又非闹着要去考试，我还能怎么办？”
“那也不能去天魔门啊！”
一想到这个，卫心月就替自己的大儿子感到心疼。
“大郎体质特殊，修炼十年竟然尚未入门。前些时日我用《元魔易甲术》推算了一下，发现他近几日离家为见龙在田之像。正巧最近教门征召镇魔使，我便答应了小古，让他遣人接引了去。”许灵均伸出指头在面前打量了一番，似乎觉着手上依旧没弄干净，于是走到院角的水井前打了一桶水上来，舀了一大瓢边淋边搓着手指头。
卫心月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许灵均有些愕然的看过去。
卫心月不屑的说道：“当年是谁说用《元魔易甲术》推算过，说我家大郎为‘潜龙勿用’命格，应该跟随我们身边做个平平常常的人？”
许灵均略微沉默了一下，放下水瓢直起腰转头看着她的双眸：“心月，你变了。”
卫心月有些倔强的看向了他。
这张面容……异常的逼真，从这个身份开始，它竟然还能随着时间而渐渐变老，那眼角布满的浅浅的皱纹，每一条皱纹似乎都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唯有他的双目并没有刻意掩饰，看上去依旧显得年轻。
虽然看了快二十年，可是每一次见他如此看过来，她依旧仿佛是初见般的，一颗心跳跃个不停。
“二郎三郎他们都如你所愿安排去了名门大派，便是将来老六和老七，你想要让他们加入我也不拦你。”
许灵均微微一笑，上前捉住她的双手，柔声说道：“唯有大郎，你就不能让我做主一回吗？”
卫心月被他看得心早化了。
可口中依旧抱怨了一句：“那你也不能让他们夺了苏县令的命！他对大郎是真心的好，甚至还打算把闺女嫁给咱们大郎。”
许灵均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心摇了摇头：“小苏虽然受了伤，却并未丢了性命。”
卫心月听了暗中松了口气。
就听许灵均接着说道：“他虽然贪腐了些，人品也算是过得去。可他闺女是百花剑宗之人，你就不怕她在得知大郎的出身后会害了大郎性命？”
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许灵均的声音更加的温和：“这世间，又有谁能如我的心月般的心灵通透，不为世人谗言所惑？”
卫心月听得俏脸浮出一抹红晕，低头突然看到他的手指，于是轻轻一甩挣脱开来。
即便是清洗过了，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可是毕竟刚刚碰过那种东西，总觉着心里不太舒服。
不错，她也和许灵均一样，有些强迫症。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许灵均暗暗在心里抹了把汗，谗着脸便将她搂在怀内，顺便在她如花似玉般的俏脸上重重一吻。
结果……
“爹爹羞羞羞！偷亲我娘的脸！”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老六和老七站在门口跳着脚嘲笑着。
好事被扰，许灵均脱了一只鞋子跳着脚就往上冲：“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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