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话说墨逸和苏晓武林大会当天被丢下后，找不到墨仟，只得打算回梦呼谷。

        苏晓难得出远门，回去的一路上见到集市上新奇的小玩意儿十分欢喜，边走边玩，墨逸也不催促。这日，墨逸刚好走开去买包子，苏晓专心地看小商贩卖的杂货。忽然一辆马车的马失了控，横冲直撞，路人纷纷散开，苏晓慌乱中被马车撞到在地。

        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材修长，肤色稍黑，想来是酷爱打猎的缘故。他走向苏晓，彬彬有礼地把手伸向她：“这位小姐，我的马刚才受惊了，对不起。”

        苏晓抬起头，这位公子虽然相貌一般，可是待人十分谦和，不禁心有所动。

        公子自称宇文畅，刚好已近午时，为表示赔罪，请苏晓和墨逸二人在酒楼用餐。墨逸自称是苏晓的仆从，见苏晓有心赴宴，并不多发表意见。

        用餐时，宇文畅言谈风趣，甚得苏晓的好感。苏晓在梦呼谷中时，也有不少年轻男子追求，但是倒还从没遇见过如此有趣的人。

        饭后，宇文畅挽留苏晓多留几日，说城中有好几处美景邀请苏晓共赏，本来就想出门见见世面的苏晓欣然答应了。

        晚上，在下榻的旅馆中，苏晓对墨逸说：“明天我跟宇文公子出去游玩，你不用跟着我了，自己安排就好。”

        “好的。”墨逸虽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多想什么，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还未能猜透。

        第二天，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一对男女游山玩水兴致很高，宇文畅幽默的话语总是能逗得苏晓忍俊不禁。世间的感情，过程和结尾各有各的发展，可开始的时候恐怕大抵相似：因为对方让自己感受到美好。

        苏晓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仅仅因为那样一个契机，那样一种风景，才会喜欢上一个人，如果换一个主角，会不会有所不同呢。总之，苏晓感觉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个温柔又有趣的男子了。

        两人开心得忘了时间，很快天便黑了，明月当空，树影婆娑，场景似乎有些暧昧。宇文畅侧过身来，对苏晓说：“你真美。”苏晓害羞地低下了头，脸不禁红了。白皙的面庞上像涂了胭脂似的，在柔和的月光下越发显得美丽。

        宇文畅情不自禁地用双臂环住了苏晓的柳腰，苏晓有些紧张，但也慢慢地把头靠向他的胸膛，一种新奇的温暖的感觉。

        宇文畅没有很强烈的阳刚之气，稍稍有些阴柔的感觉，因而虽然两人不是很熟悉，但是宇文畅在接近苏晓时，苏晓并没有明显的对一般异性的排斥感。

        宇文畅送苏晓回旅馆，墨逸不知从何时起已在门口等候。

        苏晓道，“多谢公子带路，方有幸领略美景。走了这么久，公子应该渴了吧，不妨喝杯茶再走。”宇文畅知道苏晓有心挽留，也不推辞，便应了下来，只是墨逸倒是显出一丝懊恼的神情。

        宇文畅和苏晓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深夜，两人不知道的是，墨逸一直在院中坐着，等送客。

        接下来几日，宇文畅每天按时来拜访苏晓，还给她带来集市上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哄得苏晓很是开心。墨仟看这情形，怕不是过段日子宇文畅就会向苏晓提亲了，已做好打算回自己的山林中继续修炼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忽然从一天开始宇文畅不见了人影。头两天，苏晓以为他是比较忙，没空来看望自己。可是又过了几日也没消息，不可能忙到连派个家丁过来说一声的时间也没有吧。苏晓暗想，这不像他那温柔体贴的性格啊。是不是他忽然不喜欢自己了呢？还是如谷中人所说外面的男子都是花心的坏人？没怎么经历人事的苏晓竟为此闹了个失眠之症，一周下来，花容失色不少。

        墨逸知苏晓心中困惑又不好意思和自己说，便自作主张到集市上打听这个叫做宇文畅的到底是什么人。几下打听便得知这宇文畅已有几房妻妾，墨逸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找到宇文府门前，刚好有花匠搬花入府，便隐身在花中进了府，看见宇文畅正和几个女子饮酒作乐，琴瑟和鸣，好不快活。心中气愤，为苏晓打抱不平，又不好发作，只让那酒杯腾空而起，把酒朝宇文畅临头浇下，便走了。

        回到旅馆，墨逸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晓，苏晓虽想象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仍不免心如刀割，为什么自己所动情之人，却是对自己如此无情之人。“墨仟哥哥已喜欢别人，我无法抱怨，而宇文畅已有妻妾，竟……”苏晓退了旅馆，“恐怕还是只有梦呼谷才能容得下我。”

        一路上，墨逸看着苏晓一脸落寞的样子，很想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用轻言细语来安慰她，别人给她的温柔，他也可以做到。这是爱的感觉吗？墨逸扪心自问。脑海中回想起弘益那天说的：不要动了凡心，毁了自己的前程。难道指的是苏晓吗？仙人长寿，看事物也更加明白透彻吧。可是自己是妖，苏晓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只是把她送回梦呼谷罢了。墨逸便掩藏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严肃的样子。

        瀛洲和方丈山联姻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蓬莱。仙界联姻本也是常事，只是因为宁殷是瀛洲掌门的首徒，又文质彬彬，气质非凡，多受人爱慕，所以方显得有些轰动。墨仟正在忧虑为什么甄婉没有回信，等了一星期有余，竟听到这个消息，所受震动可想而知。

        这些日子以来的通信，让墨仟以为甄婉应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甄婉是还没有准备好，自己不介意再多等她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可是她为什么会决定嫁给别人，而且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让墨仟更加郁闷的是，本以为自己的情敌是那个叫弘益的散仙，没想到竟冒出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宁殷！自己竟如此眼拙。好一个多情却被无情恼。

        墨仟已没有耐心再写信询问甄婉，再等待甄婉的回信了。未向师尊告假，他直接骑上大鹏，几个时辰，便到了方丈山脚下。

        “甄婉！”墨仟竟使出了传音术，整个方丈山都听到他的声音。这让甄婉有些不高兴，何必如此大张旗鼓，但是，怎么说呢，也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和担心。

        甄婉三步并作两步兴冲冲地跑到山脚下，“墨仟，你怎么来了？”

        “倒是你，我叫了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来。”见到甄婉的笑，墨仟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语气中满是溺爱和嗔怪。

        “嘻嘻，我忘记我刚学会飞行术了，听到你的声音就急忙跑来了。”甄婉调皮地伸了一下舌头。仿佛一切都还是他们在学堂，在竹林练剑时那般美好。

        “所以，你就连回信的事也都忘了？”墨仟宠爱地轻轻敲了一下甄婉的脑袋。

        “这倒不是，只是你终于来看我了，不是很好吗？”甄婉的声音有些迟疑，墨仟一直没有来找过自己，此番前来，应该是听说了联姻的事情吧。

        果然，墨仟直奔主题，“你喜欢宁殷那小子吗？我本来以为你喜欢的是弘益。”

        “不，我一点也不喜欢宁殷。弘益？朋友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墨仟已然忘记了自己被“逼婚”的经历，他只是觉得甄婉不应该背弃自己。

        “我要救我的家人。”甄婉语气坚决。

        “救人的事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墨仟一直苦练法术，何尝不也是为了以后能救出甄婉的家人，让甄婉能开开心心地修仙，不像自己当年总是心事重重，为报仇的事所累。可是以他现在的本领，说这句话，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请尊重我的选择。”

        “我当然尊重你。”墨仟感觉似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也许他此番如此冲动地过来见她，也是一个错误。

        “可是，我爱你。”墨仟看着甄婉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濒死的人挣扎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甄婉的心颤动了一下，他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自己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说？为什么是在我决定嫁给别人的时候才说？！

        也许是为了和墨仟斗气，也许是太坚定要做自己决定要做的事，甄婉拒绝了墨仟：“宁殷也说了他爱我，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爱我的人。”

        此话一出，覆水难收，墨仟像一头被击败的狮子，“可是，只要你愿意，我会是最爱你的人。”

        “我不相信！”此刻，对甄婉来说，这句“不相信”便是跟墨仟在打一个赌。赌墨仟是不是最爱她的人，赌墨仟会不会爱她一辈子。如果墨仟赢了，她的心将永远属于墨仟，终有一日她将会和墨仟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如果墨仟输了，满载了自己的期盼的希望之舟也将沉没，自己的心也将枯萎。在甄婉心中说的是：“我不相信你会一辈子爱我，你敢赌吗？如果你赢了，我就是你的。”

        可是墨仟不懂，墨仟看到的，听到的，是自己的表白被拒绝了。连一句“祝你幸福”也不愿多说，带着一个男人被打击的自尊心骑上大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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