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比笑
第二天，热心市民安女士在顾氏集团正式举办“不要笑挑战”，并在开赛时宣布，成为本场比赛第一名的人要以集团名义捐出个人资产的5以资鼓励。
如果这是比较正常的现实生活，顾为勋很可能会以非法集会为理由举报她。
还好古早言情文的霸总都是自负的法盲，哪怕从六楼跳下去，也绝不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安雪瑶怜悯他一分钟。
为了举办这场盛会，她特意指使霍履霜手绘了一张巨幅海报，并临时租下了顾氏集团的一间办公室，嚣张地将这副幼儿园审美水平的海报高调悬挂了出去。
在此过程中，心疼哥哥的赵与晴女士和心疼妹妹的赵与衡先生也加入了战斗。
加班是痛苦的，但效果是喜人的。
至少当顾为勋踩着八点二十五的铃声进入大厦时，尚算良好的脸色一下多云转阴。
安雪瑶服务态度极好：
“亲来得正巧，请问您是要参加这个金的不要笑挑战呢，还是要参加这个银的不要笑挑战呢？”
顾为勋的脏话储备在肚子里疯狂蹦迪，和额头直蹦的青筋舞成了一曲极乐迪斯科。
为了稳定个人形象，他忍了又忍：“……这是上班时间，你给我出去！”
说罢，一招手：“保安！”
安雪瑶也有保安。
大楼保安出现的同时，霍履霜一个滑铲闪亮登场，横在了保安和安雪瑶中间。
他站起来捋平西装上的皱褶，极具成年男人魅力地笑了笑：“小顾总是不是忘了与霍氏的合作？”
顾为勋几乎当场发疯。
身为合格的霸总，他手握全宇宙的经济命脉！
可是、可是为了增加霸道总裁文的可读性，作者非要给他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这个人，现在又成了安雪瑶的走狗！
可恶！
但凡安雪瑶的同伙换一个人，顾为勋都不会如此纵容她！
他凤眸微眯，转向安雪瑶：“女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雪瑶纯良无害地拍了拍海报复制版：“想让你参加不要笑挑战。”
“不就是想要钱？”顾为勋冷笑一声，“我最不缺钱，林特助，把钱给她。”
助理愣了愣：“可她要的是……”
“不管要多少，都给她！”顾为勋奈何不了安雪瑶，便把这股子气发到了助理身上，“听不懂我说的话？不然你再去幼儿园进修一下？”
助理低下头，小声说：“我们的流动资金可能……”
顾为勋脸都绿了。
他这才注意到比赛规则是“资产的十分之一”，而非“流动资金的十分之一”。
作为商业天才，他把绝大多数资金都拿来投资了，这就导致他拥有超多资产，但现钱与资产相比可谓身无分文。
这笔钱倒也并非拿不出来。
随便卖套房产、抛售股份基金，怎样都能集到足够的钱。
问题是，这些举动都会让投资人怀疑顾氏集团出现了资金问题，让他们在与顾氏合作时更加谨慎，恶性循环，引发真正的重大危机！
顾为勋灵机一动，勾起嘴唇笑了笑。
坦白说，忽略掉他的人品，这副人模狗样的皮囊笑起来真的挺好看：“这下可以了吗？”
安雪瑶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调\\教过的霸总，就是能屈能伸！
她笑眯眯地点头：“多笑笑就好了！我不需要你的钱，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更开心一点！”
顾为勋心跳漏了一拍。
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单纯地因为他这个人喜欢他了……
“不过既然是希望顾总多笑笑，”安雪瑶笑眯眯地拍了拍霍履霜的肩膀，“那笑一下肯定是不行的！”
话音落地，霍履霜也扯起了一个灿烂到古怪的笑容。
赵与衡不想支付“不要笑”比赛第一名的罚金，骂了一句“狡猾”，紧跟着也笑了起来。
顾氏集团大楼内，一下蔓延起了欢乐的弱智气息。
顾为勋甚至不知道他该不该继续笑。
笑吧，很跌份儿。
不笑吧，又很伤钱。
关键时刻他灵机一动，指着公司新来的打工仔说：“盛愿，你来。”
盛愿是跳槽没多久的投资总监，来永益是为了医治重病的父母。
然而天不遂人愿，即使他倾家荡产，也没能救回年迈的老人。
顾为勋清楚他家的情况，知道这种时间节点上，盛愿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有了这么个不会笑的家伙垫底，他们三个就都用不上掏钱了。
当然，作为老板，他也会给盛愿一笔奖金。
既能平掉盛愿捐款的账单，又能安抚员工的心灵。
盛愿沉默着站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身高与三位霸总相仿，但长期侍疾和父母离世的打击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让他显得比三人矮了一头。
憔悴瘦削的脸上安着一双暗淡的眼睛，它躲藏在厚重的黑边全包镜框后，试图逃过世人冷漠的嬉笑和探查。
看到他肩上的黑布，安雪瑶陷入沉默。
她默默卷起条幅，甩到顾为勋身上：“我现在知道顾总驰骋商海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了。”
顾为勋挑眉反唇相讥：“慈不掌兵。”
安雪瑶没了和他斗嘴的心思，低声向盛愿说了声“抱歉”。
这还是三位霸总第一次见她道歉。
她似乎一直都是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样子，头一回见她这么安静乖巧，三人都有些不太适应。
顾为勋默了默，被这声“抱歉”隐秘地刺痛了一下，反手把海报丢给助理，逃也似的独自溜回了办公室。
霍履霜低声提醒安雪瑶：“你应该更强势一点。”
他说：“我喜欢的不是这样的你。”
“都这时候了，能不能别惦记着你那过时的xp系统了？”安雪瑶大受震撼，下意识扯着盛愿手肘的布料向前走了两步。
盛愿不着痕迹地躲开：“抱歉。”
意识到行为的不妥，安雪瑶也回了一句“抱歉”。
二人静默对立，良久，安雪瑶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
她说：“我是和顾总开玩笑的，没有伤害其他人的意思。”
霍履霜忍无可忍，想把ooc的主人再度囚禁起来，进行一次深度的演技培训与人设理解矫正。
在他行动之前，盛愿拿走了安雪瑶掌心的糖果。
那是一颗很普通的糖。
外包装用的是塑料纸，里面的糖果花里胡哨，色彩斑斓得一眼就能看出加了许多香精。
这种糖普通到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退出市场，路边的便利店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劣质糖果了。
很多年前，盛愿考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拿着母亲给的满是汗渍的硬币，去镇上的小卖部买过一包，给村里的人每家都分了一颗。
他记得很清楚，分到最后，“升学宴”的主角只拿到了一个空空的袋子。
哪怕他知道这种糖的味道不会多美妙，也忍不住幻想它究竟有多甜。
在安雪瑶被霍履霜拉上车前，他轻声说：
“谢谢。”
话语的气泡在豪车车门外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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