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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谎言


乔君跟着岳千山走过去,听他询问李震为何吵嚷,这才知道这几日一直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扶稷山庄周边转悠。不单李震,其他弟子也有发现的,奈何此人神出鬼没,好几日下来竟未被逮到。

        岳千山担心是慈娘前来骚扰,便皱着眉头问道:“可是个女子?”

        李震摇摇头:“虽未看清其面目,但看衣装身形,应当是个男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各有所思。乔君则忐忑起来,李震看到的人会不会是子留?

        好在此事没让她困惑太久,岳千山回来没几天后,一个夜里,乔君窗边又出现了幽蓝色的蝴蝶。

        乔君的心前所未有地沉下去,她该怎样面对子留?

        阿米的神秘出现和消失,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江湖上遥不可及的恩怨情仇,更在乔君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自己为何会遇见子留?她与子留真的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朋友的吗?

        乔君理了理衣领,走出房门,看到子留一如既往地坐在树枝上等着她。

        看到乔君的出现,子留漂亮的眼睛睁大了一下,然后跳下树来,围着她转了一圈,才道:“跟上次比,你又变了。”

        “是么?你倒是没怎么变呢。”乔君听到自己用平常地语气答话。

        子留歪歪头,用指尖轻轻碰了乔君的脸腮一下,便收回手:“这里的疤痕比上次淡了许多。”

        乔君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脸颊:“嗯,大概是周夫人给的药起效了。”

        子留撇撇嘴:“好啊,我明白啦,你只用什么周夫人给你的药,却没有练我给你的秘籍,对吗?”

        乔君自嘲地道:“我们山庄的剑法我尚且练不明白,更何况于你给的秘籍呢?”

        子留露出惋惜的神情:“小可怜,这山庄里的微末功夫都练不好,将来谁能保护你呢?要不你认我做师父算了,将来有事我可以罩着你。”

        乔君打量着子留,第一次怀疑起来——这人究竟多大年龄?子留看着唇红齿白,一副青春正盛的样子,可偶尔总会露出与外表不符的阴鸷神情。乔君从认识他到现在过了四五年,此人竟一点变化都没有。

        乔君一副轻松模样:“听你这么说,你的功夫应该相当厉害喽?”

        子留哼笑:“你若能学到我的功夫十之二三,也足以横行中原武林啦。”

        乔君赶忙问道:“那我能不能有幸得见一二?看在我跟你是朋友的份上,给我露两手吧?”

        子留笑盈盈地看着乔君,把她看得背后寒毛都立了起来,才答道:“这自然简单,都不用动手,便可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言罢,子留从怀中取出一支白色镶银的骨笛,伸手在乔君面前转了一圈,又收回去。

        “这笛子真是别致,可又不像是玉制的,这材料我竟没见过。”乔君啧啧称赞。

        “玉算什么?我这骨笛的材料比一般的俗物贵重不知多少倍!”子留转着笛子,颇为得意。

        “难道是象牙?”乔君试探地问道。

        子留注视着乔君:“骨头,是骨头。”

        乔君的目光在子留的眼睛和他手中骨笛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而是问道:“你说的功夫是不是跟这笛子有关?”

        子留点点头:“我给你吹一首我自己谱的曲子,好不好?”

        乔君笑着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子留将笛子置于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曲声呜咽,迥异于中原曲调。而在这不寻常的曲声中,乔君沉默了下来,慢慢地低下了头。

        曲毕,乔君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整个人没了方才的神采。子留走到乔君面前,蹲下来轻声呼唤道:“醒醒呀?”

        乔君呼吸平稳,目光呆滞,对子留的话语毫无反应。而子留对这种状况似乎毫不意外,他嘴角翘起来,继续问道:“我的这曲《迷神引》比起之前又有所进益了,是不是?现在啊,不用什么蛊,只要以我的内力灌输其中,谁听了都得乖乖就范。”

        说完,子留便开始专注地打量乔君的脸,像是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他的目光在乔君的脸上转了一圈,停留在她的唇上。冰凉的手指轻触乔君的唇角,又慢慢移动到唇峰处,子留的目光有些迷离,慢慢地靠近乔君的脸庞,竟欲要亲吻她的嘴唇。

        但在最后一刻,二人鼻尖相触之际,子留停了下来。他脸上又露出了些许扭曲的神情,阴晴不定,转而凑近乔君耳边,低声呢喃道:“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扶稷山庄,你做不好任何事,只能等着嫁做他人妇,一辈子跟在别人后面讨生活!记住了么?”

        “嗯我、我要嫁给小、小鹤,我不能离开扶稷山庄。”乔君慢吞吞地答道,仿佛迟钝的儿童。

        “对呀,这才乖。”子留露出满意的笑容,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响指。

        乔君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看向子留,仿佛第一次看见他。

        “子留,你的曲子吹完啦?”

        “刚吹完,怎么样?”子留问道。

        乔君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柔顺地点点头:“很好听,跟中原的曲调很是不同。”

        她仿佛全然不记得方才子留的怪异举止,也忘了子留一开始是要她展示自己的功夫。

        子留拍拍衣袖站起来:“太晚啦,快回去吧。好在我能在江东多待些日子,还回来找你玩的。还有,不要对别人提起我的事哦,你可是我朋友,不会不帮我吧?”

        乔君点点头:“我不会给别人说起你的,放心吧。”

        子留嫣然一笑,甩甩袖子一个纵身消失在月色中。乔君目送他离去,转身回到房间,插上门栓,接着她腿一软,直接滑坐到地上。

        乔君随手抓了张帕子放在唇边,口中吐出一小片血沫。方才子留吹起骨笛时,她悄悄咬破自己的舌尖,勉强保留了一丝清明。

        只可惜子留内力太强,此曲太过诡异,被迷住的这段时间,她的记忆依旧是破碎的。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然模糊,但她清楚的记住了刚开始子留所说的话,这首曲子叫做《迷神引》,而其作用显然是迷乱人心智的。

        这世上真的会有用曲子迷晕自己朋友的人吗?可事实就是,只要子留愿意,他就能。而在那之后,他无论想对乔君做什么事,她都不会知道。若不是今日她留了一手,只要子留不说,她就算有朝一日死在子留手上,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乔君抖得如同筛糠,牙齿格格作响,心中又怨又怕。怕的是自己把子留这样一个隐藏极深、举止诡异的人当成朋友,任由他在身边自来自去;恨的是自己这些年居然真心实意的把他当成朋友,从无半分隐瞒欺骗。

        如果说今夜之前,乔君还对阿米说过的话心存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止不住地怀疑,子留就是阿米口中那个城府极深、为祸五毒,乃至逼阿米出走的蒙金长老。

        但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子留的一切仍包裹在谜团中。显然,认识乔君应该在他的计划中,这人绝不做无用之事,那他为何要结识乔君这样一个武功稀松平常、寄人篱下、在江湖上也没有任何地位的普通人呢?

        乔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铺床洗漱,努力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平静下来。

        躺在床上闭眼之前,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乔君脑海中冒出来:这是子留第一次对她吹奏《迷神引》么?难道这么巧,这是她唯一一次被子留迷晕过去?

        一种窒息和恶心的感觉涌到喉咙口,乔君觉得自己快吐了,赶紧用被子蒙住自己,试图躲进黑暗之中寻求片刻宁静。

        天气越来越热,同样传得火热的还有江湖上的流言。纵然是安居江东一隅的扶稷山庄里,众弟子也时常谈论起如今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八卦。其一便是五毒教内乱之谜,据说教主已不知踪影,虽说蒙金长老代掌五毒,却不能服众,五毒仍旧在一团乱象之中。

        如果说因为云滇地处偏远,大伙对五毒之事多为道听途说,那么另一件事则更让扶稷山庄上下担忧。最近这一两个月,江南各地传言,如今武林中有人练得古怪巫术,能够操纵人的心神,为其驱使,舍生忘死。据说在附近的郡县中便有人亲眼得见,传得有模有样。

        乔君虽深居简出,但也早有耳闻,而这更让她胆战心惊。如果传言为实,就恰好对上了子留现身扶稷山庄的时间他要做什么?

        比起自己,乔君现在更担心他会威胁到扶稷山庄。毕竟子留如果打算对她不利,早在几年前就动手了。

        五月底是沈娴的四十整寿,不少江南门派皆送寿礼至山庄,有些与扶稷山庄来往密切的,更是有门人亲自登门贺寿,山庄上下终于有了喜庆之气。

        清晨,岳千山早起在客舍园中练刀,没一会儿便发现乔君一脸忧虑地站在一边,沉默地看他练剑。

        岳千山停下来,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这个早就认识他的姑娘很想一个人,但仓促间又想不起来她像谁。

        “怎么了?”岳千山收刀问道。

        乔君低头踌躇了一阵,犹犹豫豫第问道:“岳大侠,你走南闯北,在江湖上可曾听闻一种名为《迷神引》的曲子?”

        岳千山想了想道:“不曾?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听说的?”

        乔君有些失落,强撑着笑道:“不过是听同门闲聊时提到的,我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所以瞎问来着,没什么。”

        说完,小姑娘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岳千山想了想,喃喃自语:“迷神引”

        岳千山转身回房,这个小姑娘一直待在扶稷山庄,不曾出远门,何以嘴里突然冒出个从来没听过的东西?值得探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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