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沉浮
房门悄悄关上，萧婉娆缓缓睁开眼睛。她方才提了要学武功，很明显，萧义章不同意。她例举了许多理由再加苦苦哀求。对方勉强答应让她在家试着练练。
第二日，萧义章请来一个习武先生，让婉娆跟着他练练，难度太大的不准学。若是受了伤可就不再让她学了。
婉娆明面上答应，但她知道跟着这个人学不到什么的，毕竟他是萧义章的人。要想学到真本事必须出去找。
终于等到了赶集市的日子，婉娆说想出去玩。萧义章吩咐几个人跟着她，也就是这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街头卖艺的男孩，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可武功了得。婉娆多留心了他想去问他这武功跟谁学的，意外撞见了他被卖掉的场面。
婉娆让跟着他的人出钱买下来，给钱的买卖对方当然同意，收了钱立即把男孩丢下了。
男孩终日在外面晒着卖艺，皮肤晒得黑黢黢的，但能看出眉眼俊朗。
“你叫什么名字啊。”婉娆看到可怜的人就会有感触。
男孩摇头，提防着她。
“你这武功跟谁学的？”萧婉娆试探的问道。
几番对话均无回应，婉娆明白他害怕，但既然救下来了就不能不负责，婉娆不顾身边人的阻拦把男孩带回家。
既然没名就给他取一个，婉娆想起来疫情母亲常写的几个成语，在纸上写下来：称心、福禄、鹏程。
婉娆给他看：“你选一个吧。”
男孩瞧了半天，这六个字他都不认识，看着笔画少就指了第一个。
“称心？称心如意不错。萧称心吧，以后你也有姓了。”可婉娆看到他皱了下眉，紧接着摇头。
他又指了一遍第一个，见云开还在念“称心”，于是明确指着第一个字。
“称？你要叫一个字啊。”
“不是有姓了吗，三个字好麻烦啊。”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音透着少年的成熟，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心”听起来就女里女气的。
“好，萧称也很好听，以后就叫这个吧。”
等萧义章回来，下人赶紧禀报小姐带回来一个男孩，婉娆早有说辞，萧义章没办法赶他出去，再者一个孩子好对付。但他在意的是男孩，婉娆若和他一起长大，什么都与他说，以后怕有万一。
他想着得找个近身伺候的女孩。
也是那年冬天，一个可怜兮兮的女孩拦住了丞相大人的马，浑身伤痕说救救她。随从本要打发走，萧义章却想到了什么，未让动手。他下马走到女孩面前，问他可愿意去给他的女儿当奴婢。女孩连连点头。
就这样，萧称和福铃走进了婉娆的生活，一陪便是这么多年。
但福铃刚来时，婉娆觉得他是萧义章带来的，不愿和她多亲近。福铃却一心伺候她，直到那个花环，才让婉娆放下许多防备。
萧府的杀机很重，三个小孩彼此相依为命，白天萧称教婉娆练剑，他的武功是一个民间老头教的，三人还偷偷出府去拜师。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八年过去了。萧婉娆已经有了些大人模样，亭亭玉立的标致美人。所有到萧府来的大人没人不夸，萧义章很是有面子。
唯一不满的便是萧婉娆偷偷学武多年，前几日在围场亮相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说萧婉绕在围场的身姿不输同龄的男孩。比当年的崔隐秀还飒爽。
这使得他又气又惊喜，萧婉娆认了半天错才消气。
“也好，沈家那小子越来越是样了，这样下去威风又涨起来了，这些年他们沈家大不如前，你可要给父亲长脸啊。”
婉娆垂下眼睛，看不出表情，说：“好。”
……
“公子，您今日没去围场看，萧义章的女儿露脸了，那骑术不输在场的人。”
沈离澈头也不抬，专注于手中的兵书。
“公子？您看的入迷啊。”沈兼低下头去看对方的表情，被当头打了脑袋，“啊。”
“别总是看那些没用的，出去吧。”沈离澈今年十六岁，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却不给人压迫感，世家的小姐们都争抢着一睹沈公子风采，可沈离澈却不会分给他们半分眼神。
沈家这些年被萧义章打压的厉害，沈玖山在朝中虽挂着职，但兵部他不再是一把手，萧义章安插了许多自己人在其中。当年云氏的事在皇上心中打了结。
沈离澈如今刻苦，就是为的让沈家站起来，给云氏平冤。
……
崔隐秀在房中修剪着花枝，最近她总觉得身体疲乏，医师也查不出病症，可能就是由于天气太热。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定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告状了。崔隐秀未见其人，就被气得拿不住剪刀了。
“娘。”萧成善已成年，前两年长身体食欲大增，导致如今有些粗壮。
“大声嚷嚷什么？”崔隐秀把剪刀使劲拍到桌上，差点震裂。
萧成善扭扭身子：“今天爹竟然把萧婉娆带去了围场，娘，她竟然武功那么高。”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你去旁人家里看看，看看是不是也整日吃喝玩乐，你爹的脸快被你丢尽了。”
“那我也是唯一的孩子，萧婉娆也配姓萧？”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没少欺负萧婉娆，以前对方年纪小，没有反抗能力，倒是萧称护着没让萧婉娆屡次吃亏。
前年的时候，他又想捉弄萧婉娆，却被对方反手掼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他不服爬起来还要闹，又被摁着脑袋压到水缸里。被收拾老实了才不敢再轻易动手，他不是没试过找人围堵萧婉娆，不过下场和他一样惨烈。
这些事他不敢告诉爹娘，毕竟萧婉娆比他小，他实在挂不住面子。
如今萧婉娆这么深得萧义章的心，他危机感越来越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皇宫
“娆儿，这皇宫美不美啊？”
萧婉娆环视四周：“虽然美，但太压抑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女儿，我每次来都有这种感觉，但这里是权利的象征。”
萧婉娆悄悄瞪他一眼，眼中的权势比什么都重要：“父亲为何带我来这。”
皇宫的守卫列队走过去，萧婉娆目光追随着他们。
“带你长长见识。”
到了勤政殿却见钱公公前来迎接：“萧丞相来了，皇上去了云西阁看四皇子了。”
萧义章的脸色微变：“那公公带路？”
“这……”钱公公不敢拒绝，既然他愿意去就带他去，钱公公应下。
萧婉娆把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到了云西阁，她见识到了那个天才得小男孩，面对着皇上的考问，对答如流。
才七岁就可以这样饱读诗书，不是死记硬背而是有独到的见解。萧婉娆这样在心里感慨着，可她看向萧义章，对方的脸色却很难堪。
“好。憬儿真是聪明。”皇上把他拉到怀里赞美。
“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孩子。”萧义章走到萧婉娆身边问道。
“皇上的妃子们，女儿自然不认识。”
“他的母妃是罪人的亲眷。”萧义章观察着她的脸色。
萧婉娆预感到了他是谁的孩子，她明白这是老狐狸在试探她，面露疑色。
“哈哈哈，没事孩子，父亲就是随便一提，毕竟我都铲除了，一介女流再容易也架不住皇上宠爱。”
萧婉娆紧紧握着拳头，她看着不远处的小皇子，在庆幸对方身体也流着云氏血液的同时，又担忧起他的未来。萧义章必定不让这孩子有前途，她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拥有更多的能力。
池塘的荷花开了又枯；院落的大树枝叶茂盛了又凋零；门前的白雪落了又扫。世间的规律如此，永不停歇却在不断更替。
那命运是否也可如自然规律一般轮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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