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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落定


腊月二十九,乾恩殿歌舞升平。

        王公大臣在宫宴上饮酒庆祝,如今萧义章已是一人独大,在场的多半大臣都是与他共事的,剩下的小部分则敢怒不敢言,毕竟沈家那般的都可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可不敢以卵击石。

        “萧爱卿,你有大功,朕得好好赏你才是。”皇上冲他举起酒杯。

        萧义章连忙拿起酒杯起身:“臣效忠皇上是本分所在,断不敢邀功。”

        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少大臣和王爷也要敬酒,萧义章连喝三杯后抱歉得说:“我下面以茶代酒回敬各位大臣,实在是近日身子不爽。”

        “那就少喝些。”皇上允准他。

        就在萧义章重新举杯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一口血喷洒在桌案上。

        ……

        “大小姐叫我何事?”萧称被拉来军营,很是不解。

        “穿上试试。”萧婉娆用眼神示意桌子上那套盔甲。

        萧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

        “也是,你就在这换我出去等你。”萧婉娆起身要往外走,被萧称叫住。

        “您为什么?”

        “以后叫我少将军就可以了,咱们以后就是正当的同事了,快换吧。”

        萧称不敢相信,缓了许久,抚摸着那身盔甲,感受它冰凉的触感。

        等萧称一出来,外面候着的军营将士齐喊:恭迎萧副将。

        萧称再次傻眼,扭头看着萧婉娆神秘的微笑。

        “我已经跟他们提过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将,更是东梁的副将军。”

        “我何德何能。”萧称说着便要给她跪下。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说过将来我有资格了绝对会让你参军,你本就有天赋,这副将军你担得起,别和我拉扯,是男人你就大胆应下,做给我看就是了。”萧婉娆炯炯的目光,如炽火燃烧了萧称心底那不曾见光的梦想。

        “好。”他应下了,并且用尽全力去书写他的职责。

        远处的一个士兵急冲冲的跑过来:“少将军,萧府出事了请您回去一趟。”

        萧婉娆眸光暗了暗:“知道了。”

        ……

        “是情花毒。”几位医师诊脉商讨着萧义章的病情。

        “父亲如何了?”萧婉娆跑进来问道。

        “回少将军的话,丞相大人……”

        “你诊错了吧,哪里是中毒?”赵医师打断他,“是胸口有积血,再加上忧思成疾导致的,少将军面前你敢随便下定论。”

        “我,兴许是错了,少将军恕罪。”

        “自打母亲去世,父亲就很思念她。”她看着那个低头认错的医师,“我也不罚你,只是你医术有待提高,回去吧。”

        “是。”

        “少将军勿急,我会极力救治大人的。”赵医师说道。

        萧婉娆眼里噙着没有感情的泪花,睥了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人。

        “少将军,这件事不会暴露吧?”萧称悄声问。

        “我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发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家悄悄病倒会引起猜忌,这样一来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知道了,宫宴的饮食都是经过检查的,所以他们当时就会排除中毒的可能。并且和崔隐秀一样,我早就让他提前适应了,他觉得身体不适很正常。”

        “我知道了,这就放消息出去,丞相思妻成疾。”

        萧婉娆勾起嘴角默许。

        “情花毒用甘草和金银花可解。”赵医师开好药方,请萧婉娆过目。

        “那几位医师在宫里也是德高望重的,你没让他们瞧吧?”

        “那个刘医师是我的亲信,他自然不会多嘴,剩下的那一个我没让他有机会诊断,只是方才徐医师抢我一步,险些漏了马脚。”

        “药方都开了,不用留三个医师,你和刘医师留下就可以了。”

        萧义章病倒的消息立刻在武幽传开,许多大人想去萧府探望,都被萧婉娆拦下,她承诺大家萧义章病的不严重,再修养几日即可。

        可一个月过去了,萧义章却一直告疾,皇上亲自来过一次,萧义章虽然醒着,但下不了床。皇上让他养好身体要紧。

        萧婉娆在军营办事时,赵恒还来质问过:“少将军每日忙于公事,也不多尽孝道。”

        “怎么?太子想替我尽孝道?可以啊,我一定替你向皇上提。”

        赵恒没得到好脸,气急败坏的溜了。萧婉娆眼皮都不抬的骂了对方一句“蠢货”。

        ……

        正月已出,可天气还是那么寒冷,寒风几乎钻进骨髓去汲取温暖。

        是夜,萧府幽静的不像话。萧义章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只见萧婉娆端着汤药走进来。

        “父亲该喝药了。”萧婉娆把药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药是不是加了□□,为什么,我的病不见好。”萧义章呆滞的躺在床上。

        “父亲说笑了,哪有那种好东西啊,如果有父亲会最先得到,对付那些您看不顺眼的人,下药岂不来的更轻松?”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像聊天一般。

        “哈哈,你这嘴皮学溜不少,只是我不想喝。”萧义章难得头脑清醒着,他就是觉得这药不对劲。“你是不是看我病的起不来,想独揽大权?”

        萧婉娆发出一声不屑:“对于权力,我可没有父亲那般渴望。”

        “咳咳,”萧义章的眼白浑浊,面色蜡黄,早已宛如枯枝败木,可那气势却还是张狂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是不是查方伍去了?”

        “他还用查吗,从他离开萧府的那一刻,下场就已经注定了,父亲别疑神疑鬼了,不喝药也好,今晚您就该难受的喘不上气了。”萧婉娆看他不配合,想着下次再来,可刚一起身对方就又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别以为我困在这就不知道,你翅膀硬、了,要忤逆我。”

        这几句话便点燃了萧婉娆的怒火,她额头青筋跳动,压着声反驳道:“好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倒是不怕,您所为之事有多少怕连您自己都数不清了吧,贪污受贿这种小事都不必提及,父亲位高权重,最擅长的是诬陷他人,强加罪行。”

        萧义章气得坐起来,指着萧婉娆:“你果然对我不忠了,怕是那次我动用家法没冤了你。”

        “您当然没冤枉我,只要父亲想到了,您的判断就不会出错。”

        “你,你…”

        “怎么,父亲很着急吧,刚灭了沈家,现在朝中谁还敢和您作对,您的伟业还未开始书写就病倒了,扶持赵恒上位满足自己私欲,父亲还真是到何时都走得那么准。”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怒火更是让温度上升一层。

        萧义章急的接不上话,萧婉娆也不给他机会,往深处挖去:“不防告诉父亲,您有本事把赵恒扶上太子之位,我明日就有本事把他拉下来。”

        “混账,”萧义章猛然站起来,又重重的跌坐回去,他已经喘不上气了,脸憋得通红,眼珠止不住的往上翻。他这副模样还真是难得,但萧婉娆丝毫不解气。

        “父亲可得好好养病,否则就看不到这出戏了,其实我很感激父亲提拔我做这个少将军,还有啊,我已经让萧称做了副将。”

        萧义章感觉血液在回流,听着萧婉娆的话,句句刺中心脏。

        “你曾经看不上他,觉得他是下人。可我不会。”

        “你这么做,是想为你爹报仇?可你别忘了我养了你十三年,这些年我没有半点亏欠。”

        “哈,即便这样又如何,您没听过那句话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不只杀了我爹。”

        萧婉娆看着对方的眼神,最大的提示着身份,“往年这个时候,您都会去寒幽寺上香,我真的很想问一句,面对重佛,您可有一丝惧怕和愧疚?佛口蛇心说的便是你这般吧。”

        “云,云,你是,他,”萧义章组织不上语言,念叨着单个字。

        “不错,父亲英明一世却也没猜到我是云氏的人,你扳倒沈家借用的一盘棋中的一颗遗落。”萧婉娆终于说出来了,心底那颗压了十三年的石头终于搬开,让报仇的心光明正大展示在他面前,“父亲放心,你死了我一定去寒幽寺为你上香,告诉诸佛,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见萧义章也撑不太久,她转身给他留些空间想想,往门口走去

        “余孽,余孽…”萧义章颤抖着走下去,挪动着脚步,眼神直勾勾的等着萧婉绕,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麻绳。原来这些年他养的是云氏的后代,太可笑了,萧家若落得萧婉绕手里,他死不瞑目。

        烛火摇晃了一下。

        就在他抬起手的刹那,萧婉绕伸出一条手臂夺过绳子就绕到了他的脖子上,被绳子带动翻了个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勒到自己脖子上了,萧义章想拽绳子,可对方力气太大,双腿忍不住的登动。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选的。”萧婉绕双手各攥绳子的一遍,用力拉着。

        到这时,萧婉绕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来许多小时候的画面,都是萧义章陪她玩的场景,就这样一幕幕闪过。直到背后的人不再挣扎,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萧婉绕轻声说着:“爹,娘,你们看好了,女儿已经为你们报仇了。”她松开绳子,尸体滑落到地上,“你看,就是这样不值,坏人做事从不手软,可我在杀你的时候却还是想起了你的好。”

        一切都结束了,萧义章从未设想过自己最后是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死不瞑目。

        门一打开,萧称在不远处候着。

        “找人处理了。”

        萧称看得出她神情不对劲,点头应下。

        原以为杀了萧义章会很痛快,可是萧婉娆却开心不起来,复杂的情绪就如野草蔓延。她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萧府传出丧事:丞相暴毙

        ……

        “爹,您怎么就这么走了。”萧成善在门外大哭,这才几个月,爹娘都没了。他实在是崩溃不已,可是看萧婉娆的样子,不对,“萧婉娆,你究竟对我爹娘做了什么?”

        萧婉娆眼神晦暗不明,剜了他一眼:“父亲临终时我也未在,你问我?不过有一点,丧事绝不大办。”

        “你,就算你不是亲生的,我爹对你那么好,你就是白眼狼。”

        “来人,把大公子拉走。”萧成善一看,这些全是新面孔。爹刚一死萧婉娆就要独揽大权,他这个正经后人怎么办。他这才深刻体会到,当年爹娘说他不学无术日后有他受的。

        ……

        寒幽寺依山而建,是佛门重地。

        萧婉娆在僧人的引导下前去上香。

        木鱼和诵经声回荡在寺中,阵阵清幽的花香萦绕鼻尖,隔绝尘世,摒除杂念。这里果真是令人心静的好地方。

        院中的一位僧人正在扫地,抬头看了一眼萧婉娆,立马放下手中事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位大师是?”

        “贫僧法号了缘,见姑娘面向不凡,想必是身处险境许久吧。”

        “大师眼力不凡,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可我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姑娘,世间一切事皆有因果,你心地本善,即便有些事身不由己,但只要出发点是正确的,问心无愧便好。”

        “是啊,一切皆有因果。”萧婉娆抬头看着湛蓝的天,释怀了许多。

        “驱邪扶正也是一种责任,姑娘我再送你六字‘尽己力,听天命’,阿弥陀佛。”

        ……

        尽己力,听天命。

        钟声敲响,萧婉娆踏声而去。

        了缘大师看着那背影,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人,曾救他于水火,让他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本想答谢她,可后来却听说她们一家惨死的消息,皆是命数罢了,只是答应过她好好活着,他就不能食言。遁入空门也算是一种解脱。

        方才的那个姑娘眉眼和她像极了,他一时没守规矩同她说了几句。或许冥冥之中,是缘分的再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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