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丑恶
“走过别错过，姑娘，姑娘，您买点吧。”
萧婉娆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挎着篮子在叫卖，见萧婉娆回头了，赶紧追上去求她买些糕饼。萧婉娆注意到他带着老茧的手，掀开篮子表面的那层布，露出卖相平平的糕点。
“姑娘，你行行好，买点吧。我们生意实在难做，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老人沧桑的面容像是承受了太多的辛苦。
萧婉娆心里不忍：“这些一共多少钱，我全要了。”
“姑娘，您真是好人。”老人感激的手抖，双手合十不停地拜谢。老人保守的说了价钱，萧婉娆却直接给了他一锭银子。
“姑娘，我，我手里没零头找给你。”老人拿着银子犯了难。
“您不用找，我有事要问问您。”萧婉娆注意到这条街摆摊的都是年纪大的人，且没什么行人路过，可以说生意难做。
“姑娘是外地来的，我们这安水县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县城，虽然离武幽近，可人家毕竟是国都，看不上我们的，然后是兖州，这几个大地方都容不下我们，县丞干脆破罐子破摔，只顾自己攀附权贵去了。”
“我看这里没什么年轻人，可是都离开了？”
“对啊，总要养家糊口的，县城里没有收入来源，可税务一分没少，光靠种庄稼真的一分都不剩。”老人提起这个，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如果你家里有人能说的上话，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萧婉娆看着这些底层的百姓艰难度日，交上去的钱却被官吏贪污。她心底就如同有一把火在烧：“当然，我想问您知道县府在哪里吗？”
……
“恒儿，这是你的眷柔妹妹，比你小一岁。”皇上在席间介绍说。
赵恒与眷柔的座位挨着，两人虽没有交流，可皇上和肃清王却一直提二人。搞得赵恒坐立难安。王靳的脸色如烙铁一般扫视着二人。
谁料肃清王忽然开口说道：“太子看着眷柔如何，做你的太子妃可适合？”
此话一出，席间鸦雀无声，赵恒夹起的菜从筷子中间滑落，果然是指婚，他这样想道。
“恒儿，你堂叔问你话呢，这件事看你的主意。”
“我…”赵恒自然不想和她成婚，可这话明摆着就是冲他来的，说不合适便是罪过。
“殿下别怕，您心里如何想的便如何说。”王靳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让赵恒定了定神。
“肃清王说笑了，眷柔妹妹这般美貌，自然配谁都是合适的，倒是我没什么能耐，怕耽误了她。况且我们才刚见面，这话为时过早吧。”他说完这些话，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哈哈哈哈，太子可真会说话，既然太子说为时过早，那就慢慢来。反正眷柔也是住进宫里的，你们会经常见面，慢慢来。”肃清王举起酒杯畅饮。
自始至终，眷柔都未曾抬头看过他人一眼，她仿佛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
宴席结束后，肃清王跟着皇上去内殿小聚。给眷柔安排好住处，让下人带去。赵恒见没自己的事情了，想趁机开溜。可走到半路被一名侍女喊住。
“殿下留步。”
赵恒回头看过去，正是眷柔。他心里升起一丝烦躁不安，出于礼貌还是微笑问道：“眷柔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眷柔清冷的目光对上赵恒，眼波无痕，她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吗，想必看得出来，皇上要为你我二人指婚，那么您想娶我吗？”她的声音缓慢且轻柔，可赵恒每一个字都听得清，不仅如此，还觉得这几句话分量很重。
王靳挡在赵恒面前压着声音说道：“郡主也是千金之躯，难道在意太子妃这个名分吗？”从眷柔抬眼看着赵恒的那刻起，他心中的火气已经升腾了。
“王靳，注意分寸。”赵恒打断他，“我们才第一天见面，说这些还不太合适，妹妹且在宫里安心住下，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二人走后，眷柔的眼神再次冷却，她看着厚厚的宫墙和一望无际的长廊，一股窒息感包裹住她，让她喘不上气：“咳咳咳，咳咳…”
“郡主，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就起风了。”婉心扶住她，轻拍着后背为她顺气。
“我死了难道不好吗。”
“您瞎说什么，您忘了吗，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啊。”婉心这句话给了她力量，眷柔攥住对方的手。眼里燃起了希望。
脚步急匆匆的踩在石砖上，赵恒疾步往前走，他心里不痛快，为何突然就出现一个人要嫁给她呢，他完全没有兴趣。
“殿下。”王靳拉住他的手臂强迫他停下，“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心里怎么想的。赵恒自己也说不清，他挣脱手臂继续往前走，他想安静一会，王靳的问题没有停：“您真的会娶她是吗？”
赵恒的心被猛地刺中，他被定格在原地，他不想的。
王靳像是看懂了什么，保持着神色如常说道：“只要殿下想做，我会拼命为您完成，无论是江山还是…想要的人。”王靳的手指攥的发白，他能做什么呢。这份隐秘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的，他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冷血无情？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是唯一了解我的，怎么就因为父皇和肃清王的意思，你就看出来我对那个眷柔有感情了，没错，我要是真娶了她，我的势力会再次大增。”赵恒越说越急，后面的几句夹杂着愤怒和委屈。
王靳的心都快碎了，他在说什么呢。他太混蛋了：“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靳追过去，可赵恒负气地把门关上，把他阻挡在了外面。
“滚啊，即便没有你，我也能活，我不需要你了行吧。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为了我什么都能做，你能做的别人也能做。”
赵恒现在每句话都扎在王靳的心上：“殿下，我是害怕。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抛弃您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没了动静，赵恒缓过劲打开了门。王靳果然不在外面了，不知为何，他心里极其失望，就算预料到人走了，开门看到的那瞬间还是不好受。
赵恒才走出去一步，就看到王靳拿着剑走了过来，似乎没想到赵恒会开门走出来，王靳立即捂住胳膊往回走。
饶是这样，赵恒还是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迹：“你受伤了。”他本能地跑过去看对方的伤口，王靳捂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就是划了一剑，我去包扎一下就好了。”他说完就往回走，赵恒两步追了上去。
“我看看，你到底干嘛了，就这么一会还受伤了。”拉扯间又碰到了王靳的伤口，对方脸色微变，一股血流又顺着袖子流了下来。
“啊，阿靳，对不起。”赵恒情急之下也用双手替他捂着伤口，嘴里还说着‘对不起’。王靳被他那一声“阿靳”叫得已经没了情绪，此刻看着他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心里又软又涨。
“来人，去把治伤口的疮药还有纱布拿到我房间来。”
已是金秋时节，屋子里本是冷涩的。可王靳却觉得房间又闷又热，原因无他，赵恒垂着眼睫专心为他包扎的样子实在是令他身体发热。赵恒哪里给别人做过这些，手上生疏总是把他弄痛，即便如此，王靳一声也不吭，他的注意力全在赵恒的神态上。
“你忍一忍啊。”说罢，赵恒还安抚性的吹了一口凉气。
这一下把王靳的鸡皮疙瘩都吹起来了，他觉得要是对方在吹一口自己就绷不住了。
“好了，就这么凑合看吧。”赵恒把纱布打结扎好说道，抬眼就看到王靳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对方说很好看。他心里激灵了一下。
“殿下还生气吗？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赵恒捂住他的嘴。
“我当时也有错，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我就是一时生气。你也原谅我好不好。”王靳觉得赵恒的眼里有星光，每次望着自己时都会亮起来。
他把赵恒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下来，没有及时撒开，就那样握着柔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您，哪有什么原谅之说。”
……
萧婉娆抬头望着“安水县衙”的牌匾，犹豫了几秒抬脚走了进去。门外的差役见状把她拦在了外面。
“什么人敢私闯衙门。”差役的态度极差，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萧婉娆要是这么走进去了就是死罪。
萧婉娆眉眼微敛，望了他一眼说道：“不知县丞在不在。”
“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要是有公事或者告状先走程序。”
“程序啊，那您告诉我一下可好。”萧婉娆装作一脸不解的样子询问。
差役不耐烦的喊过来一个人：“把诉状的纸拿过来。”
“写吧，写完我替你交给巡检。”
“巡检？我要见县丞啊。”
“总得一级级上报吧，你一个平民女子上来就要见县丞？”几个差役哈哈大笑起来。萧婉娆不恼，还要周旋时被一个女子拉了一下。
“你跟我来一下。”女子把萧婉娆拉到一边：“你这样报案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们只会折磨你，今天说要给巡检，明天说给典史，后天又让你找主簿。”
“你也是告状的？”
“一个多月了，我几乎天天来，可是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结果。”女人提起这个红肿的双眼再次眼含热泪。
“敢问你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年年交那么多税银，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丈夫出门务工，家里留下我和年迈的公婆，我和婆婆在家里做鞋，公公腿脚还算利索，就出门去卖布鞋贴补家用。可谁知他们这些当官的连摆摊的位置都要管，非说我公公占了公家的位置，”说到这里，女人的眼泪绷不住的往下掉。
“别哭。”萧婉娆给她抹着眼泪安慰道。
“他们本可以好好说的，可是竟然拳脚相加，把公公打成重伤，那个地方离家不近的，公公拖着一口气想回家的，可是半路上就咽气了，还是邻里发现来告诉的我们。”女人提到这里泪水就如同决堤一般。
“所以你是替你公公讨公道。”萧婉娆不免想起曾经替萧成善背罪的那户人家，百姓们只想安乐的活着，却被那些有权有势之人毁了全部。
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人就可以一手遮天，萧婉娆想到这里难以压制那股火气。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揭下那些人丑恶的脸皮。
“你放心，我会替你和全县的无辜百姓讨回公道。”萧婉娆的眼睛里的坚定感染力对方。女人忽然发现，眼前人绝非普通人，她嗫嚅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那些草菅人命的小官无非是上级的一条条走狗，他们既然愿意做别人的狗，那我就得替主人们好好管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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