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兖州
风卷云淡，阵阵秋风掀起湖面的波纹，打乱了湖面原有的平静。底下游玩的鱼儿受惊地摆着尾巴飞快的逃走了。
怪风的来无影，还是怪这湖水太易动摇呢。萧婉娆坐在湖边拿树枝在地上乱画着，阿芸姑娘端着饭菜走过来。
“萧姑娘，您吃点吧。农家的粗茶淡饭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的惯。”
萧婉娆没料到对方还把饭端出来了，赶紧起身结果饭菜：“你怎么还送出来了。”一盘没有菜色的青菜和一个煮熟的鸡蛋，可以看出他们尽力拿出了最好的食物来招待她。
“家里的米不多了，粥只能盛出来三碗，菜也没有可吃的，我们现在就是靠那些白菜叶子维持着，公公下葬把家里的积蓄全花光了。”阿芸的面容憔悴，哭过太多回眼睛已经肿了。
萧婉娆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太难过，我说过会帮你们的。你要照顾好身体。”她把鸡蛋递到对方手中，“这个你留着吃就好。”
“谢谢你。”阿芸颤抖着拿着那颗鸡蛋。
“很好吃，你手艺很好。”萧婉娆夸赞道。两人对着湖水聊着心。
“我这次没带人手，查起来有些困难，不过你们别急，我自有办法的。”
阿芸知道那位县丞的住处，她把地址给了萧婉娆。第二日一早，萧婉娆就出发去了那里。
本以为安水县是一副破败象，谁料有的人的住处偏像世外桃源。周围堆着假山不说，这府的占地面积快赶上武幽那些朝廷高官了。
萧婉娆没急着扣门，反正也不着急，她索性在门外的石凳上坐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睡着的时候，大门打开的声音传过来。只见穿着县衙官服走出来，身边跟着四五个随从，门外的轿子更是无比奢华。
“敢问柳大人是要去县衙吗？”
被点名的柳大人被吓了一跳，身边的随从立马挡在前面警惕地看着萧婉娆：“大胆，什么人？”
萧婉娆嗤笑一声：“柳大人好大的阵仗，不知这样的辛劳办了几件人事啊。”萧婉娆满身的戾气几乎穿透柳大人。
“你干什么，你们愣着干什么，大胆刁民。”几个随从拔剑冲向萧婉娆，萧婉娆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男人，一个侧踢踹到，抢过对方的剑刺下去，撂倒一个立刻横剑扫过其余人的胸膛。柳大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门前的这场混战，不多时，他的手下全倒下了。
而那个女人却不染半点血光，连自己的剑都未出鞘就杀光了这几个人。柳大人吓得瘫倒在地，扯着破锣嗓喊：“来人呐，来人…”
萧婉娆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眼底的寒光乍泄，眉眼孤傲独群：“你可以叫，但下一秒我保证你的下场和他们一样。”
柳大人瞪大双眼，鼻翼一张一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自然不是大胆的刁民啊，柳大人说出实话我保你不死，倘若”萧婉娆轻轻挑破他的皮肤，一股血流顺着脖子留下来，“你懂了吗？”
对方感受到了脖子的异样，吓得大口喘气：“大侠…大大侠饶命，我说，我要去见一个，一个人，他是个大官，大官…”
“说重点。”萧婉娆不耐烦地打断他。
“他，我也不知道，就是兖州的…”柳大人吓尿了裤子，“我给他办事，具体是谁我不清楚的，，我真的不清楚。”
“兖州？”萧婉娆听到这个地名脑海先是放空了一下，随后她猛然想起那里是昌王的封地。“他叫什么？”
“姓，姓陈。”感受到脖子处额凉意消失了，柳大人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出来了。
萧婉娆收回剑，幽深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其实你府里根本没有随从了，虚张声势买几个凑数的喽啰带着他们去欺负弱小，你这个县丞当得可真称职。”
柳大人被看穿了心思，两眼飘忽，汗流又顺着额角滑落。“大女侠，求你放了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狗改不了吃屎，即便主人总教训他也改不了，不是吗？”萧婉娆蹲下身凑近他，“你要想活命，就听我的。”
安水的码头停着几艘船只，远远看去分不清载的是什么。
“我早说过他不靠谱，怎么解释啊。”男人摩挲着茶碗的花纹，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仪容周正。
“陈大人，这柳生年不是胆大之人，以前他没露面见过您，这次可能紧张了。”
“在等一刻钟。”此话一出，身后的带刀随从拔剑示意。船上的气氛立即降至冰点。
一刻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可迟迟未见人影。喊话的人汗毛竖起，陈大人的话一向最准，倘若真的来不了他必死无疑，今晚就得喂鱼了。
“时间到了吧。”死亡之令在耳畔响起。
“陈大人，”喊话的人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没有骗您，那柳生年办事您是知道的，我们不敢骗您。”
陈汝用折扇轻轻拍着他脸颊：“我这人就看最关键的一次，就算平时再勤快守时，这一次放我鸽子，让我等着他了，就是该死。”男人脸上没有表情，可那杀意确实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他缓缓抬起手臂示意随从动手。
就在拔剑的那一刻船外有了动静，有人匆匆来报，说柳大人来了。
陈汝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他下令让随从收了剑。“让他先进来吧。”
“见过陈大人。”柳生年恭敬的问候，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生死。“大人见谅，我本来是早早出门的，可谁知有百姓在我门口闹事。”
“没事，也没等多久。安水县治安不好吗，还碰上百姓闹事。”陈汝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随从。
看到陈汝注意萧婉娆，柳生年解释道：“这是我最得力的一个随从，叫阿萧。”
陈汝眼里划过一丝晦暗不明：“长得真是俊秀，柳大人哪里挑的好苗子。”
“这…”柳生年一时语塞，萧婉娆自己解释：“回陈大人，柳大人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能这样报答他。”萧婉娆把声音放粗一些，一时分不出男女。
“啊，是这样，他很忠心。陈大人既然我来迟了就要拿出诚意，这次的货我多加几成。”
陈汝从萧婉娆身上移开眼：“柳大人有心了。”他派了几个人去验货。看货物合格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关税的价钱你自己看着办吧。”陈汝留下一句话。
下了船萧婉娆把柳生年揪到了角落质问：“你还是没说实话对吧，什么货物，原来你早就把东西提前交好了。”
“这是底下的人办的，我就是发放命令的，我刚才很听话您不能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萧婉娆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到底是什么货。”
“云，云迭花。”
萧婉娆的眼睛倏地睁大，戾光炸现，攥紧的手指忽然收了力气：“混蛋啊。”她抬起脚朝柳生年的胸口踹去，“那种东西让人上瘾你知不知道。”萧婉娆不解气似的再次把对方拎起来，“他把船开往哪里了？”
“他是兖州总督，许是运到兖州。”柳生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摔碎了，他年纪摆在这。萧婉娆这一下冲击太大。对方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我原以为你只是克扣百姓钱财，没想到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你也干。我问你，从何时开始的？”
柳生年嘴唇发白，声音断断续续：“去年，我没打算干这个，是他们逼迫我的。”
“逼迫？我不管你是何种原因，做了便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萧婉娆气得狠了，额头青筋凸伏，“一定有地点，云迭花种在哪里？”
……
福铃午休起来移到院子里散步，树叶已染成了金黄，花园的花基本都枯萎了。往年她都会和福襄换上秋季的花。那样美好的时光却突然被打碎。福铃看着不似往昔之景，心里揪得发痛。
“福襄，姐姐给你买了糖葫芦，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秋日的阳光仍然照在肩头，可心底的寒冷却蔓延至全身。
身后有动静传来，福铃习惯性回头。是小萧策。“小公子怎么过来了？”萧婉娆出门在外，按理说这几日她应该多为萧策上心的，可心里实在是难受，多少有些顾不上，此时看到萧策，心中难免生出几丝愧疚。
“姑姑还没回来吗？”
“是啊，你姑姑在外面有重要的事要办，小公子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姑姑担心。”
“嗯。”萧策用力的点头答应，小奶音洪亮，听了都让人心情顺畅许多。
“大小姐临走前嘱咐的，肉羹、奶羹是不能落下的。”乳母责怪厨房的丫鬟不好好办事，已经断了两顿了。“你这个态度，大小姐知道了是不会轻饶的。”
“哼，大小姐施舍你们几天，真拿自己当回事，也不看看之前北院那夫妻二人怎么对我们的。”
“蓝之别说了，大小姐可没教过我们这种话。”
“我反正不做，你要是想吃自己做。”丫鬟说完便扭着头离开了厨房，留下乳母和另一个丫鬟尴尬不已。
“算了，先不麻烦你们了。我拿点别的吃的吧。”乳母有分寸，理解他们的心思。
“蓝之向来冲动，她只愿意给大小姐做饭，福玲姐姐说过她好多回了。我一会给小公子做。”
“不必了姑娘，我怕她知道了生气。”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萧府的下人。”
乳母道谢完便出去了，丝毫没注意门后有人在偷听。厨房内很快溢满肉香和奶香，丫鬟做完便出去透气了。一个身影趁着烟雾缭绕溜了进去。
“吃饭啦。”乳母端着羹汤进屋，小萧策正在床上看书识字。闻到饭香并没有任何动作，他没告诉乳母自己在福铃房中吃了几串糖葫芦和几块点心。这会完全不饿。
“不想吃，你吃吧乳母。”
“不吃怎么行，这饭我是受了冷眼才得来的，哎。说到底大小姐对你真好，小公子要记恩。”乳母把肉羹端起来，走到床边喂他。
由于真的撑，萧策问道这香味腻得想吐，他撅着小嘴逃避勺子。乳母没办法，给他吹了又吹。
“我真的不吃，那碗奶羹我晚些再吃，乳母你照顾我也辛苦，你吃了吧。”萧策嘴巴甜，乳母被他的这份心感动，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将勺中的肉羹送进了嘴里。
“我已经吃完了，你的肚子也该饿了吧。”乳母去把奶羹端来，萧策看逃不掉便决定应付一口。可谁料即将送进嘴里的勺子忽然掉到了地上。紧接着乳母手中的奶羹也随之掉落摔碎一地。萧策吓得瞪大双眼，看着乳母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嘴里溢出。
“啊。”萧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吓得蹦下床想唤醒乳母，可摇了几遍都没有动静，萧策大声哭叫着冲出房门。是时福铃听到了动静赶过来。
“怎么了小公子。”
“乳母，乳母啊啊啊啊。”萧策吓得不轻，福铃抱起他喊人过来。“去看看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啊。”查看的丫鬟也被吓了一跳，“里，里面死了个人。”
福铃待在原地，而怀里的萧策被吓晕过去。
……
“怎么回事？”萧称赶回来主持大局。医师们给萧策诊脉，说惊吓过度，看看醒来的意识如何再做定论。
“一定是有人要谋害小公子，乳母碰巧误食才中毒身亡。”福铃心疼萧策的遭遇，“大小姐才走几天，就出了这么不干净的事。”
萧称环视四周，低声道：“会不会是她？”
“我觉得一定是她，到底为什么，小公子哪里妨碍她们了。”福铃万分不解。
“也能想的通，只是这次闹出人命了。无论是我还是将军都不会再容忍了，今日将军托人送信来，说这两日就会回来。”萧称说完就注意道福铃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实在不忍心说。
福铃都看懂了，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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