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顶罪
三更天的冬夜寒凉彻骨，可有的人却偏偏穿着单薄的在靶场练习，呼出的每口热气几乎在散入空气的瞬间变成了冰霜。即使这样，王靳的额角却发汗了。
赵恒成亲多少日他就多少日不回去了。新婚之夜他躲在府外喝了一夜的酒，还是第二日下人在地上发现的他，他嘱咐对方不许告诉太子。
“王随侍，太子殿下召您回去，您这次别再编借口了，殿下很生气，让奴才务必把您请回去。”
手中的箭脱了靶，王靳深呼一口气低声道：“知道了。”他抓起身旁的外衣离开了靶场。
赵恒在书房等着，王靳进来就能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他开口叫了声：“殿下。”
“你还是来了，我以为这一次你又会编个了不起的理由来拒绝呢。”
“卑职不敢。”
“你不敢？”赵恒转过身，眼睛略微发红，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委屈，“新婚之夜你抛下我，我一个人应付满堂的大臣和前来祝贺的皇亲贵族，入洞房放的时候规矩很多，他们说什么我都得照做，他们笑得多开心我就有多伤心。”
王靳的心在被撕扯，赵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进心脏，寸寸深入。
“可是你逃了，我问你王靳，”赵恒突然扯住对方的衣襟，把人带到身前，“你作为我的近身侍卫，我最忠心的人在那么重要的场合离开是为什么？”赵恒的眼睛带着控诉，王靳不敢回答。
“说啊。”
“我不敢，对不起殿下。”王靳拽开他的手，“殿下，有些话不必挑明，我的心永远效忠于您。”
赵恒眼神一怔，抬头仰望着屋顶说道：“好啊，不必明说，也是，说出来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
王靳的心被这句话彻底击穿：“殿下有要事要说吗？”
赵恒剜了他一眼：“自然有，昨日云昭来找过我，交代这一年的账务有些对不上，他是刚开始做这个工作，以前你帮我做过这些事，你拿去核对一下吧。”
王靳接过去：“殿下是有别的事情？”他本不想问的，可赵恒却故意要说，“天亮要带太子妃进宫赴家宴。”
王靳的手颤抖了一下：“是。”
“你不必陪我去了。”
回到房间的路从未这般漫长过，赵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脸色，一定很吓人。以后他再也不能陪伴在赵恒左右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也不值得再睡，况且他根本睡不着。天亮的时候他听到了赵恒动身的动静，手中的笔顿了顿。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这一页的账簿有问题。
……
萧婉娆从马上下来，再把萧策抱下来：“骑马好玩吗？”
“好玩，姑姑什么时候我可以自己骑马啊？”萧策被萧婉娆牵着往营帐走去。
“等你长高一点就可以了。”士兵把热水端进来，萧婉娆略微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有热水了？”
“回将军，是那日云参将提出来的，不在外作战时还是烧些热水用，一些将士的手都起了冻疮。”
萧策自己拧了手帕，把萧婉娆的手拿过去擦。萧婉娆没察觉：“他倒是会做事，拉拢人心。”
“将军您误会了，我们不敢有别的心思，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停止用热水。”
“不是不让你们用，只是我希望你们记住自己的身份，在外作战时条件多艰苦，别在这被惯得的娇贵，上了战场不行了。”
“绝对不会，我们都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多回，绝不会忘记将军的教诲。”
“下去吧，还有，热水不必停。”萧婉娆这才感觉到双手湿漉漉的，低头一看萧策呲着小牙正笑着，“你呀，还知道给姑姑擦手啊。”
“嗯嗯，我知道，师傅教过我礼仪。”
萧婉娆欣慰的摸摸他的头，这孩子真是没有半点萧成善和戚曼云的影子，人之初性本善看来真的是有道理。
回到府上用过早膳，萧婉娆嘱咐了萧策师傅几句话，可能未了几日她又顾不上这边了。
……
草堆里躺着一个笨重的身影，嘴巴被衣服的布条塞住，发出哼哼的声音。莫北辰把他晾在那里一夜了。
昨夜的行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谢修年毫不避讳全部告诉了他。莫北辰就那样平静的听完一切，把谢修年绑到了这里，自己离开了。在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前朝御史的那一刻，头脑就彻底乱了。
谢修年狰狞的看着他嘴里说着：“你还真是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可惜被一刀斩了，有本事就杀了我，给你爹娘报仇。”
那一刻他真的有想过一剑了解了谢修年，可之后呢，逃回东梁吗？若是不逃，谋杀当朝宰相的罪名够他死好几回了。这会他又多了一个仇敌了。
“既然你们都想杀我，那我就好好陪你们玩。”
谢修年后来还是被找到了，已经体力透支晕过去了。莫北辰给了些线索，只要他身边的人不是傻子是能找到的。
长平王府
齐宣看着眼前那些弹劾他的奏疏没有气恼反而提起了嘴角。
“殿下，属谢修年说的最厉害，他还是贼心不死啊。”
齐宣用手肘撑着额角收敛了笑容：“我都踏实做了这么多年亲王了，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让我死。”
“他也敢，可是殿下这次他确实拿捏着咱们的把柄呢。”
“他说再多也得皇上肯查。”齐宣这几日确实有些着急，他预备的云迭不多了，现在那些人基本都用过假货，情况不妙，如果下一批货再不来还真是有些棘手。“你去谢府盯着点，看他有什么动静没有。”
“是。”随侍显然还有话要说，犹豫着开口，“殿下就不怕这次的或和上次一样吗？”
齐宣眼神微动，却并未捕捉。对方以为自己问错话了，他却开了口：“我为何要怕。”
随侍听不懂齐宣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主子和他们一样担心事情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从而败露，那方才这句话却是无所谓的态度。
……
“将军，暂时查到了一个动向，今夜永顺街有行动，但是不确定会不是？”
萧婉娆攥了攥手掌：“想必双方坐不住了，都准备好了吗？”
永顺街被黑夜笼罩，这安宁却被一声马鸣打破。
“萧将军到。”顷刻间，偷偷装车的几个匹夫被擒拿，来不及搬的货物散落到了地上，晕染了一地蓝黑色。
一个身影想要趁乱逃跑，被萧称一剑划伤，也被捉住。看到人脸的那一刻萧称瞳孔都有些震惊：“将军，此人是太子手下的人。”
“太子？”萧婉娆立刻下马走过去，的确是见过。
那人死死抵抗着：“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王随侍派我来查究竟这里有神事情发生。”
“倒是撇的干净，跟你没关系，那就是跟有关系了？”萧婉娆居高临下的姿态给人以压迫。
“不是这样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婉娆没与他废话，萧称明白如何做。
赵恒回府时就预感到了不对劲，王靳匆匆跑出来说道：“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
王靳大概说了一遍经过，他按照账簿的不对地方盘查，发现永顺街的花销最大，且那些理由看着像编上去的，我本以为是有大臣在酒楼的开销，便派沈斯去查……结果萧婉娆也赶去了。
“她去又怎样，这件事又不是我们做的。”
“可他搜到了一种禁品。”王靳的脸色控制不住的暗沉。
赵恒这才想起来，前几天上朝听到的西梁“云迭”泛滥，皇上命令禁止传播此物，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可是，”赵恒的脊背被浸湿了一片，“难道他抓住了沈斯？”
“我去找父皇说清楚。”赵恒立刻冲出去，却被王靳一把拦住。
“殿下，此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人是我派去的，你懂吗？”他把“你”字和“我”字咬的很重，他深知这是场谋划，倘若萧婉娆有更多证据，赵恒真的难以逃脱，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
赵恒狠狠甩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王靳，我是太子，我到要看看谁敢谋害我。”他不顾王靳的阻拦硬要进宫去见皇上。
“对不起。”王靳狠下心抬起了手朝赵恒脖颈打下去。
安顿好赵恒，王靳还吩咐下人看好赵恒，他不知道自己多久能回来，还给赵恒用了些安神药。关门的那一刻，王靳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从未觉得如此难以割舍。
大理寺的暗牢传来审讯和喊冤的声音，萧婉娆看着里面的人死死咬住不松口眼神涌动。
一个狱卒过来禀报说有人求见。萧婉娆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
“你知不知道你此刻过来是自寻死路啊。”萧婉娆站在台阶上看着王靳问道。
“我知道，我就是来认罪的，想必萧将军还未上报给皇上，所以在事情还未发展到那种局面时我主动认罪。”
“你要替他顶罪？”
“这跟没有任何关系，如若你不信可以去查。”
“那你这话就说明你背叛了赵恒，甚至还给他的名声抹黑，”萧婉娆踩着台阶缓缓走下去，“你的理由呢？”
王靳看着走到面前的萧婉娆，心生一个大胆的理由：“你真的要听？”
萧婉娆不语，似乎默认等他接下来的回答。
“嫉妒，所以我想惩罚惩罚他。”王靳没有料到他会有一天用这般轻松地语气对着萧婉娆承认他最不得见人的情感，末了他还笑了一下，“将军没听懂？”
萧婉娆蹙着眉看他，为他理由感到不解，对方还在说，如果不信他可以说的在明白点，因为赵恒成亲了，所以他嫉妒的发了疯：“够了，既然如此我先成全你，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不是你干的你也别想替他揽罪。”
几名守卫把王靳待进去，进门的那一刻他低声的说了一句：“殿下，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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