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战火二
空中又绽起一团黑云，无数的红衣士兵被抛到了高空，鲜血随着尸体抛洒出一个弧度。
远处的战堡上，一个黑壮的男人正拿着一架镜筒往远处望。这可是他们从洋人那淘来的，可以望见远处几百米以外景色。
不得不说，此刻的战况就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狼主，您歇歇吧，小的替您守一会儿。”
拓察痕把望远镜交到对方手中，大摇大摆地往帐篷内走去。为了这一仗他堂堂厥先族狼主亲自到来，可谓给足了东梁人面子。
男人一双不大的眼睛给圆润的脸盘添了一丝威力，两颊的肥肉有些下垂，他看人从来都是半眯着眼，此刻他的位置旁边坐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
这个人的胡子比拓察痕还要邋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多久没换了，散发着一股味道。好在帐篷内有酒味混着羊膻味显得并不明显。
“哼，你如今知道背叛的下场了吧，不过我也不怪你。”拓察痕坐到位置上看着对方，语气嘲讽却又夹杂着可怜，“你还不算忘本，知道投靠母族。”他盯着男人只剩半截双腿，“是那个东梁的将军过于厉害，还是你过于废物了？”
“我的腿不是她废的，他不过是一时侥幸。”塔札终于受不住嘲讽抬起了头。那张脸过去沧桑，连双眼都变得呆滞无神，可他想传达的是怒火。
“哈哈哈哈哈，”拓察痕笑起来，“可输了就是输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不是在帮你讨回来吗。”他把烧热得酒倒入碗中，也给塔札倒了一碗，“西梁那个懦弱的国家不值得我费如此浩大的兵力去攻打，倒是东梁的那个将军怎么还没动静。”
……
陈汝做了一宿噩梦，出了一身虚汗。醒来后发现自己发了烧，他低声骂了一句，想必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他穿上衣服拖着沉重的脚步打开门，破旧的门板发出“吱呀”一声。外面就是老人的后院，晒着辣椒和一些看不出来的菜。
陈汝也不知道出来能干嘛，要找老人帮忙买药吗？他也开不了口，人家非亲非故为何要给他破费。或许透口气也是好的。
只是这空气忽然令他窒息。
“陈大人，让我们好找啊。”尉迟连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还以为你这是打算归隐了呢。”
陈汝背对着他提起了嘴角，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尉迟将军还真是厉害，可以这么快找到我。”
“那可多亏了救了你的老人。”
陈汝脸色骤变，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对上尉迟连微笑的面容。老人被一众士兵们维护着，他不敢看陈汝的眼睛。
“老人家没有错，你这种亡命之徒不配得到这世间的温情。”
陈汝被抓住的那一刻还是没从老人的身上移开眼睛：“呵呵呵，好啊，我当时就该杀了你。”
老人吓得打了哆嗦：“我是看尼发烧列，想去给尼买点药，可是外边全是你得画像。我还有老伴和孙子孙女要养活，我不能为了尼这样的人去冒险。”
这下连陈汝都不知道该怪谁了，怪谁呢，是自己命该如此吧，只是他还想等一个人的解释。
景安宫一改往日的喧闹，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康喜不知道赵憬怎么了，难道是昨天被陷害的事。
按常理来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若论心大这里没人比得上赵憬。可眼下，那个心大的人正愁眉苦脸，一脸忧伤地发呆。
不清楚的以为这人在思春呢。
“殿下，您饿了吗？”
“是啊，他饿不饿。”
“？”康喜搅了搅耳朵，“您说啥？”
“说什么，我该对她说点什么……”赵憬完全没理会身边还有个康喜，等到康喜的脸怼到他眼前，吓得他跟受惊的猫一样弹了起来，“康喜你找死啊。”
“奴才叫您好几遍了，您都不理我，还自说自话。”康喜委屈地解释道。
想到对方听见了什么，赵憬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两人正闹着，外面的人来报说陈汝已被抓到，“本要直接关入暗牢，只是对方吵着要见昌王殿下，此刻萧将军和尉迟将军都到了。”
赵憬晃了片刻神：“知道了。”
暗牢大门外，数千士兵镇守，陈汝被包围在中央，已毫无还手的可能。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好像等昌王的到来就是营救他的开始一般。
萧婉娆到的时候陈汝并未注意，萧将军的大名他自然听过，就是素未谋面。察觉到目光抬头的那一刻，他明显的呆住了。
“陈大人，好久不见哪。”萧婉娆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不得不说此时的陈汝和当日判若两人。即便他强装镇定又如何。
陈汝张开嘴不知说些什么，他阅人无数，匆匆一面本不足以令他记住。可萧婉娆这张雌雄莫辨的脸让他永生难忘：“竟然是你？”
“看来陈大人还记得我，只是你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我吧。”同样的，萧婉娆也永远忘不了陈汝当日看他的眼神，伪装成男孩被施以那样的目光，换做谁都不会忘记。
“哈，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陈汝无奈的笑起来，“不过你可想过除掉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的像我这样的人，或许就在你的身边。”
“陈汝，你时间不多了，快些进去吧。”尉迟连在一旁催促道。见对方没反应，尉迟连直接吩咐人押进去。
“且慢，昌王没来，我还不能安心的死。”
尉迟连不理解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为何还执意如此：“陈汝你好大的胆子，你设计陷害昌王，此一罪就够你死多回了。”
陈汝捕捉到“陷害”二字，脸上终于浮现了惊惶之意：“陷害？”
“怎么，你买通的人在景安宫放了什么好东西你不知情？”
怪不得他会被这么快的抓住，会这么迅速被定死罪，原来对方早就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了。陈汝只觉此刻内心翻涌，喘不过气。赵憬在此时赶了过来，看陈汝的眼神含着愤怒。
空气中散着不易察觉的香味，别人或许待上许久才从这几不可闻的香味中察觉到，可陈汝却几秒就察觉到了。
擦身而过时陈汝还是叫住了赵憬，对方应允了和他说几句话。
“殿下隐藏的可真是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尽力过，可我没想到陈大人竟然买通人在我宫里藏匿禁品，栽赃嫁祸于我。”赵憬懒得和这种人争论。
陈汝的血液回流，如同喷薄的瀑布，若不是外面的皮囊包裹，他怕是血溅当场。此刻的他没了昔日的威仪，苦苦“经营”多年的权利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他以为自己倒霉，直到刚才的看着赵憬的眼睛，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兖州的乌云暂时散尽，赵憬还有大片的阳光等待沐浴。
萧婉娆近日又接到武幽的急报，鹤达山已经沦陷了，再往前进怕是彻底入侵东梁境内了。
“此次不比上次蛮族人的攻略方法，他们只用了少成兵力占领者鹤达山，其余的人从侧边出发一次进攻。”萧称补充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当时塔札所带领的蛮族已是最后的力量，怎么会？”
“不知将军可听说过厥先族？”
萧婉娆眼神一滞，看向萧称：“他们的部落在西梁。”
萧称轻微点头：“眼下我们需要即刻会武幽，听从皇上的指令，如今陈汝已除，兖州暂时安全，说服昌王回去想必不难。”
……
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把一天的好心情都摧毁了，赵憬正准备带着萧婉娆四处游玩呢：“你真要走啊。”赵憬把嘴撅的老高。
“所以殿下想好了吗？是此刻跟我回去还是日后我再派人接你。”
赵憬低头思考着，他现在脑袋里的浆糊影响到他的思考了：“我……”
“我回去也顾不上你，还是再等等吧，你一人在武幽我也不放心。”萧婉娆语气柔和，在赵憬耳朵里是这样的。
配上这句话，赵憬开心的能飞起来，什么叫不放心他。看着主子乐得如此放荡，康喜真想找地缝钻进去，哪有这样子的。
“殿下？”萧婉娆看不懂赵憬脸上丰富的表情，以为他还是不愿意。
“啊，好，都听你的。”赵憬想到了什么，立刻把脖子上的贴身玉坠取了下来，“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说保我平安，现在你又要上战场了，我把他送给你。”
精致的青玉躺在白净的手掌上伸到了萧婉娆面前，萧婉娆立刻推回去：“臣不敢，您好好收着。”
“我说给你就是给你了，拿着。”赵憬本要塞到萧婉娆手里，顺便……谁料萧婉娆躲得太快，好像他的手会烫人。
“殿下的心意臣领了，必定竭力保全自己。”
萧婉娆带兵返回的时候赵憬并没有去，所有人都以为小孩子耍脾气，萧婉娆也不在意这些。
这个冬季已经彻底过去，赶回武幽时四处可见柳暗花明，只是这繁春景色之下却弥漫着危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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