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家贼
“堂屋里什么怪事？”程一鹤立即问道。
“就是那些腊肉一直在见少，我今天大清早又去堂屋看了下，一只麂子腿不见了。”婆婆补充道。
程仙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又扫了一眼程一鹤，嘟哝道：“子时，哦，没事……”说罢，向堂屋走去。
“子时咋啦？”程一鹤见程仙举止有些怪异，问婆婆。
“老头子从不许外人在子夜后到堂屋，说是耽扰老祖宗清净，老祖宗要降罪的。”婆婆答道。
程一鹤有些发愣，在他记忆中，爷爷从未定下如此规矩。
不过，古人大多都在戌时（相当于夜间七、八点）已然入睡，原来的小道士即便从磨盘山回到程家，也从来都在晚上亥时（夜间九点）之前便入睡了。
睡的早，自然也不会触发爷爷定下的这个子夜不许到堂屋的规矩，故而爷爷可能也就不必提醒他。
当下，程一鹤便也没再说话，跟着走去了堂屋。
程仙正在堂屋里清点房梁上挂着的一串串腊肉，半晌叹道：“还真是少了条麂子腿！
“楚大师，你说这算不算怪事？最近几个月来，我这梁上挂的一些腊肉，时不时就会少掉一块。
“你要说是被人偷了，但你看看，这房梁离地面少说也有一丈多高，这又没梯子，莫非那偷儿能飞檐走壁么？
“我当时还以为是耗子偷吃了，但耗子啃食肯定会留下骨肉渣子，但梁上地上一点渣渣都没的！
“再说这么大块肉，能吃完的耗子那估计得比一只狗大吧？我为此连着几个晚上睡在堂屋里，也没见有耗子来偷吃，但梁上的肉就是越来越少，你说这是咋回事？”
程一鹤望着那些腊肉，在房梁下徘徊良久，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熟人或是家贼。
当下，他对程仙说道：“老人家，这事我已经有了头绪，但我要寻得一处灵气清幽之地好生感悟一番，可能还须得神魂出窍。
“我这就先离开一阵，然后再会速速返回，为你捉住这妖孽并找回灵儿！”
程仙急了：“大师，人命关天，一刻都不能担待啊！不知大师你是否认识出岫观的姜道长？
“此人不但武道高强，而且占卜、推演、请神、画符皆精通，让他来对付妖孽应能更加实在些。
“可这老道长这次不知何故恁是不肯下山来，大师如果认识他，还请你能将他请下山来——”
程一鹤不由苦笑，爷爷对自己这点三脚猫本事没信心呢，不布坛念经，画符烧纸，跳个大神，他不认啊。
“姜道长我的确认识，也罢，我这就去找他老人家来。”程一鹤顺水推舟。
“哎呀！我就说嘛，你们皆是修道之人，必然有故交！能请到姜道长下山来，那敢情好！多谢楚大师！”程仙当即向程一鹤躬身抱拳。
程一鹤立忙还礼：“那如此，你二老只管在家放心等着，我这就去找姜道长来！”说罢，径直走出程家宅子。
前脚离开程宅，程一鹤后脚便使出了敛形蔽气术。
不但隐了形，连周身气息都遮蔽得严严实实。
早前在悬崖上参悟了一个多时辰，程一鹤便将《敛形蔽气术》和《易形术》领悟到了七七八八。
这两种术法本就是一类低阶术法，更何况程一鹤四果之资，悟性就是这般任性。
再加之传承了反修真法则的《气运道典》，程一鹤此时的神识灵智迥异于正常修士，参研这种低阶术法可谓神速。
这种低等术法，其施展后的实际效果，与施展者本人的修为境界、灵力充裕度成正比。
但低等术法就是低等术法，施展者总有破绽能被更高修为境界修士窥视找到——但这是对正经修仙者而言。
程一鹤可不是正经的修仙者。
丹田上比其他修仙者多了白青红三道仙炁，此时使出敛形蔽气术的他，比空气还要透明。
他不知道要达到何等修为境界的修士、才能感悟察觉得出来此时自己的存在，但毫无疑问，俗世间的妖孽绝无可能发现他。
敛形蔽气后的程一鹤，转身又回到了程家。
这程家有个家贼，但这家贼极为精明，你防不住他，他却能把你盯的死死的。
所以，程一鹤隐了形，遮了味儿，幽灵一般地又回来了。
如果这法子都抓不住这家贼，那当世估计也没人能抓住它了。
再次回到程家的程一鹤哪都没去，就躺在堂屋里的一张长凳上。
双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打盹。
若爷爷婆婆进屋来，要搬动这长凳，则他便挪挪步。除此之外，他便安心躺尸。
一天一夜，第二天一天……
这点时间对一个修仙者来说，那简直就是弹指一瞬。
只消谙悟《气运道典》心法上的一行字，一两天就过去了。
尤其是开篇一句“本功法人不可修，鬼不可修，若能修之，天缘也”，这句话程一鹤绞尽脑汁都悟不出来何解。
若人不能修，但自己现在不就是《气运道典》的传承加持者么？
不对，自己并非是修来的！
确是天缘——前一世吞下三色石、魂穿后莫名得来的……想着悟着，程一鹤再次睁开眼来，已是第二天深夜。
他估摸着，应该凌晨一两点的样子。
前一天晚上，爷爷程仙也来到了堂屋睡觉，应是来防贼偷肉的。老人家一杆旱烟枪从天黑烧到天亮，差些把程一鹤也给熏成了腊肉。
此刻，程一鹤从凳子上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活动了一下四肢，正要再躺上长凳时，神识骤然一凛。
有东西靠近了堂屋。
关键是，一股淡淡的妖气，在周边隐隐弥散！
程一鹤刚在长凳上躺好，一根软乎乎的东西从门缝里伸进来，尔后缠上了门栓，轻轻一拉——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屋的，果然不是人。
程一鹤前一世养过一只拉布拉多，每次要下楼遛狗时，那家伙趴起来以前肢扒门扒的溜溜溜。
但他绝对想不到，程家这只活了四十一年的老黑狗，竟然能伸出一条大长舌，沿着门缝弯回旋绕地裹住门栓——用舌头开门！
他遍搜记忆，原来的小道士并未见过这大黑狗有何异禀天赋和超常技能。
这畜生，掩盖的可真是严实啊！
且说那大黑狗进了堂屋，亮闪闪的双眼在黑夜中甚是骇人，但见它探头探脑张望一阵，鼻子四下嗅过，嘴里发出“呼呼呼”的急促哈气声。
没发现任何异常后，它继续往堂屋正中走去。
来到房梁底下，大黑狗抬头看了看顶上挂着的腊肉，大尾巴摇晃不停，肥大的屁股突然一阵哆嗦，猛地，就见它前肢一抬，后肢着地，笔挺挺地站立起来！
程一鹤望着这一幕瞪圆了眼睛，他差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黑狗固然体型甚大，但充其量和前世一只大金毛体型差不多。
但他想不到的是，当它这一前肢扑腾、后脚站立起来时，身子竟然迅速伸长！
狗嘴离房梁尚有一尺来远时，长舌头“嗦”一声伸卷上去，不偏不倚地卷上了一块挂着的腊肉，“哧”一声再往下一扯，一大块肉到嘴了！
这就刷新程一鹤的见识了，一只看起来并无异常的大狗，站立后身子竟不低于一丈高！
说它有异常吧，确是异常，普通的狗焉能做到这一切的一切？
但程一鹤早已勘识过它的气运，无甚异常，也没从它身上发现妖气！
眼看着大黑狗腊肉到嘴，它再次四肢着地，身子也恢复了正常，叼着肉就要离开堂屋时，程一鹤也不再多想了，立时显形。
没有任何异常，却能像人一样开门、站立、升高取肉。
这一切综合起来，那就是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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