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陪读

沈晋见卫擎风居然陪自己站在一边，却又一言不发，颇觉怪异。但他不是那种会主动与人说话的性子，便也随他去了。

        只过了一会儿，卫擎风有点待不住了。其他人会因他的身份，即使再不喜欢他，当着面的时候也会主动与自己套近乎。可是自己站在这儿这么久了，沈晋除刚开始看了自己一眼以外，居然毫无反应。

        难道他在等自己向他道歉吗？我堂堂镇北王世子，凭什么跟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孩子道歉？卫擎风心里不是滋味地想着。

        沈晋不懂他纠结的心思，在他看来，不小心被砸了一下，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有心思考虑这个，倒不如想想，回家以后该怎么向那个男人解释他没有选上陪读才能少受点罪，或者想想希望今天那个女人能有个好心情，这样晚上才能有一顿饱饭吃，挨饿的滋味真的太难受。

        最终还是卫擎风败下阵来，心想我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呢，显得我欺负人似的。也不想想平日里他欺负人还少吗？他小声地对沈晋说道，“砸到你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这句话换来旁边的人讶异的眼神，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眼神让卫擎风有点难受，仿佛自己道个歉是个多么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一样。虽然这是事实。

        “我没有生气。”沈晋看着卫擎风认真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边，不跟大家一起去玩呢？”卫擎风问道，“你不喜欢吃栗子吗？”

        沈晋被他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对，我不喜欢。”

        其实沈晋从来没有吃过栗子，不知道那刺球包裹着的果实，经过火烤，会变得那么香甜可口。但是他不喜欢栗子那会让人受伤的外表，那么尖锐，就像每次扎在他手臂上的绣花针一样。

        卫擎风眼见自己两句话就把旁边的人说得暗沉下去，却全然搞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人太别扭了，他在心里想，我就该把他扔在这里自己去玩。

        但他还是忍住气，问“那你喜欢什么？”

        “什么也不喜欢。”

        他听到沈晋这样回答，这个回答让他皱起了眉头，他继续追问道，“那你讨厌什么？”

        沈晋定定地看向他，这一次没有回答。

        卫擎风却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即使他没有说出口。

        原来他讨厌我。

        卫擎风突然生起气来，他怒视沈晋，道“你这样的人才真的是讨人厌！”

        说完气冲冲地回树下，把莫子钰从树上拽下来。

        莫子钰大喊，“哎哎，阿风你拽我干什么啊！”

        “走了！”卫擎风拉着莫子钰就要离开。

        一个随侍连忙跟在后面询问，“世子，您带莫公子去哪里？”

        卫擎风恶狠狠地回答，“要你多事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子钰看他似是很生气一样，知道他是在沈晋处受了气，连忙安慰他道，“你跟那个叫什么晋的吵架了？干嘛这么大火气，你如果不喜欢他，咱们去修理他一顿。”

        说着还想拉着卫擎风回头去找沈晋。

        却因为卫擎风力气更大，被他拽着疾步回了眠枫院。卫擎风拿着他的小鞭子，对着院子里那棵大树使劲抽。

        莫子钰很少见卫擎风这么生气，站在旁边问他“你干嘛这么生气啊？要不你去抽他一顿，抽树干嘛啊。”

        卫擎风没有停下，只问莫子钰道，“你觉得我是个讨人厌的人吗？不就是不小心砸到他了，他怎么那么小气。”

        莫子钰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他是骂你了还是？”心里却想着，如果真的骂了，那沈晋的胆子还挺大的。

        这么想起来，卫擎风更气了。他将鞭子甩在树下的石桌上，道，“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看出来他讨厌我了。”

        “你怎么看出来他讨厌你的？”

        卫擎风瞥了他一眼，“我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的！”

        莫子钰好笑道，“他的眼睛难道还会说话？”

        那个人的眼睛还真的会说话，卫擎风心道。

        不过鞭子也打了，气也撒了。想着自己把那群人扔在自家后山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但是自己却也没什么心思回去摘栗子了。只安排阿火去交代管家一声，让他把那群人送回家去。

        莫子钰问，“今日不是帮你选伴读吗，你让他们都走了还怎么选？”

        卫擎风摆了摆手，“算了，有你就足够了。”

        王妃听说了后山发生的事，赶紧赶过来看卫擎风，见他与莫子钰正在院子里聊天，道，“风儿、钰儿，在后山到底怎么了？”

        卫擎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用手肘捅了捅莫子钰示意让他来说。

        镇北王妃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不知道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子钰却有点怕这位王妃娘娘，即使她从来没对他大声说过话。因此他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在后山砸伤了人的事儿说了。

        “砸到的人是沈府的公子是吗？晚些时候我吩咐人送点药去他们府上。”王妃道，又有些疑惑，“既然是你们俩砸了别人，怎么风儿还这么生气？”

        莫子钰不说话了。在他心里，估计觉得卫擎风不仅砸了人，还追过去凶人家，结果被气到了。当然这话不能跟王妃说，虽然王妃非常宠卫擎风，但并不代表她真的会纵着自己儿子伤人了还认为是应该的。

        卫擎风也不想说他被沈晋从眼神里透出来的讨厌给气着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王妃只好说道，“本来今天是给你们选陪读的，今天有中意的人吗？”

        莫子钰和卫擎风对视一眼，今天光顾着玩和欺负沈晋了，确实没注意选陪读这事儿了。不过卫擎风眼咕噜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当即对他母妃道，“就那个沈晋吧。”

        王妃和莫子钰都有些疑惑，明明看着卫擎风应当是不喜欢那位沈公子的，怎么还起了主意让对方时时出现在面前。

        他们都没料到卫擎风其实想得很简单：你小子不是讨厌我吗？我偏偏要把你放在身边，好时时欺负你。

        当然这话不能跟自己的母妃说。

        选伴读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二十多人里面，除了一个内定的莫子钰，就只挑了个沈晋出来。

        午膳前，各家公子均已被送回各家。各家大人询问本次选陪读的结果，却无一人知道，大家都道只是与王妃娘娘聊了聊天，然后就被领着去后山摘栗子，摘完就被送回家了。各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镇北王府这是要干什么？难道随意聊聊和摘栗子就能选出好伴读来吗？那最后选了哪些人呢？

        问题太多又无人答得上来，连送人回来的王府下人也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们只好纷纷打发下人留意着近期王府的动向便作罢。

        反正最后选了谁家很快就会知道了。

        王府也没让大家等太久，当天下午的时候，王府打发下人给今日送了公子上门的官员家，每家送了一份烤栗子，下人们回话说这是上午各家公子们在王府后山亲自摘的，王府统一处理了，这才有了新鲜出炉的烤栗子，镇北王发话说，让各家好好尝尝这秋日来的烤栗子，特别的香甜。除此之外便没了其他。

        看来是没选上的人家都是送了烤栗子。

        唯有沈家，收到了王府送来的上好的文房四宝，指定送给沈家三公子——沈晋。

        王府来人时，光禄寺少卿沈博文沈大人不在府邸，而是出去与友人下棋了，当家主母沈夫人出面接待了王府来的人。

        王府来人是个小管事，姓李，十分礼数周全，并没有因为沈家官职不高就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给沈夫人请安，下奴受王妃吩咐，给贵府沈三公子送了些礼品来。”说着让人呈上两个精致的新漆雕花木盒，并指着左边的木盒介绍道，“左边这个是王妃赏的文房四宝，以供贵府沈三公子使用，王妃命小人与贵府大人通禀一声，贵府三公子十分聪颖知礼，王世子欲择其为世子伴读，自明日起，请沈公子每日巳时去往王府与王世子、莫公子一并听课上学。”

        “右边盒里的是王妃赏赐的上好金疮药，今日贵公子在王府不小心受了点轻伤，王妃甚是惦念，特赐了外伤药与他。”

        沈晋回府后来给沈夫人请过安，不过沈夫人没见他，只让他在屋外磕了个头就罢了。只是听她禀告说并未选上世子伴读，怎么这会儿王府又说选上了？

        难道这死小子居然敢骗自己？沈夫人想道。

        但无论怎样，王府来人还是要好好接待，沈夫人笑吟吟地忙让人接了东西奉上茶水，“辛苦李管事，承蒙王妃娘娘看得上我家小子，请王妃娘娘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晋儿，让他努力做好世子伴读。李管事留下喝杯茶水再走吧。”

        李管事也不想多留，见主子交代的事情已完成，便道“下奴还需尽快向王妃娘娘回禀，这就告退了。”

        沈夫人便使人给了他们二人各塞了个荷包，道“管事事儿忙，就请先归府吧，我便不多留了。”

        偏院里的沈晋还不知道卫擎风挑了他当陪读，也不知道沈夫人在送走李管事后，瞬间阴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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