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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黄家衣


千层褥子万层被子,大包藏着小包,经过多番折腾,谢明仁才双手抖抖地打开那个朱砂包。

        “拿碗水来。”谢明仁一手托着朱砂,一手朝着炕旮旯里站着的人们伸去。

        谢黄的小孙子很听话,“跩吖跩吖”地跑到灶间,拿碗在水缸里面舀了半碗水,小跑着递给谢明仁。

        谢明仁先是把朱砂撮了一指甲盖那么一点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含了一会儿,面对着谢黄老伴,朝着她的身体上使劲喷去。

        谢黄老伴打一开始看到谢明仁进屋,就眼睛不敢正视,躲避萎缩在炕里头,后来听到谢明仁说做件小衣裳的事,就“嘤嘤”小声哭起来,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样子,现在看到谢明仁朱砂水喷过来,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斜楞着身子就往后退缩。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情,受到大人的责骂一样,谢黄老伴边退缩嘴里边认错,两只手护住脸部,看那样子好似是生怕巴掌批在脸上。

        谢明仁倒不说话,喷完了朱砂水,就那么坐在炕上,静静地看着谢黄老伴扮关目。

        眼见得谢黄老伴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后来就没有动静了。人也闭上了眼睛。谢明仁伸手到她的鼻子底下试了试,说:“睡着了,别惊动她,她太累了。”

        有坐在炕上看光景的妇女,赶紧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一会儿工夫,就听见谢黄老伴发出均匀的酣睡声音。

        “都散了吧,散了吧,让她好好睡一觉。”谢明仁下炕来,边穿鞋子,边挥挥手,示意众人各回各家。

        谢黄走出门来送客,谢明仁回头对谢黄嘱咐:“这样不除根的,我说的话,你别忘了。”

        谢黄抱拳打拱,千恩万谢,送走了谢明仁和众邻居。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老伴和平常一样,烧火做饭,料理家务,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谢黄不提,别人也没有谁提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谢黄的小孙女才五六岁,说起话来“巴格巴格”的,那小嘴很是喜人。小孙女不明白奶奶昨天是怎么回事,一整天也没有被奶奶抱抱,一大早起来就缠着奶奶,要奶奶抱。

        毕竟是折腾了一天,身子骨有些乏累,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就虚应景勉强抱了抱小孙女。

        小孙女鬼精灵,见奶奶应付自己,心里不乐意,就想法子逗奶奶开心。

        “奶奶,奶奶,我给你讲个瞎话(故事)。一个闺女爱放屁,到了婆家不敢放,就不高兴了。公公婆婆听说了,就说媳妇你放就是了,别憋出毛病来。媳妇就在自己的屋里使劲放。公公婆婆听见屋里窗户门扇一起响,就趴在灯窝里往里看,想看看怎么那么大的动静。一看不要紧,公公让屁蹦着眼了,婆婆一屁打着脸了。”小孙女小嘴像是炒豆子似地,“巴格巴格”讲完了故事。看着可爱的小模样,乐得老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就不停了。笑的像是岔了气,拉着长韵地那么笑。小孙女开头看到奶奶笑了,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看着奶奶的笑模样就哭了起来。

        老伴和孙女的哭声惊动了一家人,谢黄走来一看,奶奶抱着孙女,一老一小哭成一团。

        谢黄懵了,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来,抱起小孙女,伸手拉老伴。小孙女不哭了,老伴却拉不起来,带着哭腔,老伴又数说起来:“拉什么拉,不用你拉,你一大家子人家,老的少的养着,和和美美的,俺没有孩子了,成了阴曹地府的人了。怨啊怨啊!”

        儿子媳妇齐下手,连拖带拉的,把老伴架到炕上,躺下。

        谢黄挥挥手,让儿子赶紧去找谢明仁来,别张扬,让外人知道了不好。

        儿子刚走到街门,忽然就听不到哭声了,又折返回来,看到娘躺在炕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谢明仁就不去叫了,大新正月里,兴师动众的,又不是什么光面的事情。

        见到老伴睡着了,谢黄的心也就安稳下来,这时候想起谢明仁的话来。赶紧地,嘱咐媳妇翻找出一些布头,缝制一件小衣服,准备给那只水狼皮穿上。

        布头是找出来了,儿媳手哆嗦得厉害,拿不住针,缝制衣服的事情根本干不了。

        谢黄的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在骂儿子儿媳是梁山的军师-吴(无)用。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完全是应该年轻人出马办的事情。当初闸水狼那活,就应该儿子去干。结果给儿子一说,儿子吓得两腿哆嗦,说话也结巴了,上牙磕下牙,“嘚卟嘚卟”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听到水狼闸住了,儿子倒想起床帮忙的,可是穿裤子的时候,把脚伸进棉袄袖子里去了,两口子哆嗦成了一团,两个人就没能脱下那棉袄袖子来。

        今天缝制小衣裳的事情,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找来五更媳妇帮忙。

        五更媳妇手脚麻利,先是把五颜六色的布头缝制在一块,然后到厢房里看了看那肚子里揎进了麦秸草的水狼皮的长短粗细,连四条腿都有了,做成了一件小衣裳。谢黄的儿媳妇坐在炕上,跟一根木头橛子一样,呆呆地看都不敢看。五更媳妇要针,她抖抖着手给递来了线;要线,她抖抖着手给递来了针。

        穿是不能给它穿的,那是男人们的事情,隔那个骚货越远越好。五更媳妇把针往针线笸箩里一插,拔腿走人了。

        水狼皮就挂在厢房的墙壁上。每逢大小便经过厢房的门口,儿子都要快走几步,生怕那水狼皮跳起来咬他几口。

        指望这不成器的东西是不行了。谢黄心里对儿子早就失去了信心。谢黄自己拿起小衣裳,来到厢房,摘下水狼皮,抽出肚子里的麦秸草,把小衣裳给它穿上。

        想想谢明仁说的话,还有香纸一类的祭奠物品。谢黄回到正房,找出一刀黄纸一炉沉香,锡烫酒壶里装上水,用一只红漆方木盘盛了。想一想还有什么?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来了,就差披麻戴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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