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昏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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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晚自习，殷斯时默写单词时因为错的太多被罚站在外面抄写，她趴在走廊的窗台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抄。
教室外面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大，走廊的窗户开着，风携带着泥土的味道吹进来，顷刻间暴雨就落了下来，她看了眼李曦然的位置，空空荡荡的。
江雨桐走出教室说要去卫生间，经过她的时候扔了张纸条过来，正好到她的书上。她愣了愣展开，上面说殷斯时遇到点事情，问她要不要请假去看看他。
殷斯时把纸条揣进兜里，将书扔到座位上后去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顾煜在打电话，她说谎声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顾煜看她脸色惨白，问候了几句就开了假条给她。
可是好不容易拿到假条后，她却不知道去哪里见李曦然。
在办公室门外转了一圈后，何茜茜找到了她，她在假条上掏出笔加了自己的名字，带着她冲进了雨里。
李曦然住在她经常路过那个小区，何茜茜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进门，上楼，然后敲门。雨过于大，两个人身上都被淋湿了。房间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何茜茜耐心的再敲，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手抖得没有了知觉。
何茜茜砸门的手停下来，笑着问她，“里面的场景惨烈，确定要进去？”殷斯时猛地点头。
她摸了把殷斯时的脸。
下一秒何茜茜敲门的声音更响，但是门一直没开，连何茜茜都着急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余野带着开锁的师傅来了，几秒，几十秒，门锁吧嗒一声打开，殷斯时的心脏跳动快的似乎要冲出胸腔，在她发愣的瞬间余野推门进去了。
没有她想象的可怕，可也不见得有多好。客厅里关了灯，到处都是被摔坏掉的家具，走一步会被绊倒两回，阳台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呼吸声均匀的传过来。何茜茜打开房间的灯，她才发现连电视机都砸坏了，中间裂开一个口，能看见里面复杂的电路连接。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只有殷斯时一直在往前走。
角落里抱着自己的李曦然抬起头来，满脸是血，猩红的眼睛看向她在的方向，最后眼神却落在她身后站着不动的余野。
“带她来干什么？”她知道他用力的说话了，可声音还是小的可怜。
余野不说话，殷斯时继续绕过地上的东西往前走，地上躺着的男人动了一下，手指处的血就流了出来，他的脸上有划痕，眼睛紧紧闭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
“李曦然。”她伸出手，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厉害，“起来，我拉着你。”
他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没有动，两个人就那样站着，几分钟后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进来将地上的男人背走了，走之前她特意叫住他们摸了摸男人的脸颊，还有温度，呼吸也还在。
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响起时再回头，原本站着余野和何茜茜的位置空了，他们已经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李曦然两个人。
北方的房子冬暖夏凉，她身上的校服因为雨水沾湿，就算是在夏天的晚上，还是一阵阵的泛着冷意。
一直坐着的李曦然扶着身旁的栏杆站起来，碰到伤口的时候咬着牙轻哼了一声。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勉强稳住身形后踢开脚边的花盆和其他被打碎的东西，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害不害怕，她在心里问自己，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连被打破的香水都盖不过，他看她的时候眼神那么冷漠，像是在看一个苦大仇深的人，他眼里的狠捩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明显，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往后退的时候突然想到几个月前，还是在春天的时候在医院看到的他，当时他的眼里也是这样的神情。
那几天他在l市，也是在处理一些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事情。
李曦然一步步往前，她一步步后退，脚下的碎片不少，他没穿鞋，脚底有细碎的小玻璃渣钻进去，顺着走过的路拖出血迹。直到她退到无路可退，不得已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在往前走，一步，两步，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你来干什么？”
他的嗓子彻底坏掉了，同她对峙的时候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来看你。”殷斯时又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些距离。
他缓慢的伸出手，把她困在自己的臂弯里，俯身下来，鼻尖快要凑近她小小的鼻尖，他的呼吸声很重，喷洒出来的气体，每一下都是炎热而滚烫的。
“你不怕吗？”
殷斯时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他的胳膊上有个挺大的伤口，结痂的地方血因为氧化变成了深褐色。
“不怕。”她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说，可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疼和难过，从见到他身上纹身的那一刻开始，她对他就只剩下数不尽的爱意。
李曦然的唇往下压，眼看就要凑近她的脸，她闭上眼睛，他果然没有亲上来，停在了方才的位置。
那么近的距离，她闻到他脸上的味道，血的味道夹杂着别的香味，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的心里痒痒的。
“李曦然，你说过你是好人，要我别怕你。”
他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眯了眯，圈着她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可是就在她以为一切相安无事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手再次靠近她，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在殷斯时震惊的目光中，咬住了她的耳尖。
温热潮湿的感觉从耳后传到心脏的位置，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热，他咬住后不再动，呼吸声落在她的耳朵和脖子里，殷斯时的脸红透了。
“你干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推了他一把。
他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你刚才害怕了。”他说的咬牙切齿，殷斯时反应过来，他身上的那股异样的味道，是好几种酒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她抬起手擦了擦耳朵，手指擦过被他咬到的地方，连手都是热的。
他看到她的动作时，勾嘴笑了笑。
“我带你去医院。”
殷斯时去门关处拿了他的鞋过来，他的脚底有几个玻璃渣拿不出来，犹豫了仅仅一秒，殷斯时就问“手机借我一下。”
李曦然转头看了看凌乱的地方，从沙发下掏出了手机递给她。
“做什么？”他边穿衣服边问。
“叫救护车，你走不了路。”
李曦然收拾东西的手停下来，他也开始等救护车来。殷斯时打完电话回过身来的时候，他正在擦手臂上的血。
“刚才淋雨了吗？”
他擦手臂的手没有停下来。
“刚才来的时候外面雨大。”
“没撑伞？”
“顾不上。”
李曦然咽了下口水，扔掉脏了的纸，扯过沙发上唯一没有遭殃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神情很疲惫。
“那个人，”殷斯时顿了顿，“他不会有事吧？”
李曦然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他是我爸，我弄死他都不会有什么事。”
殷斯时收拾房间里被弄乱的东西，找出垃圾袋把碎了的东西扔进去，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停到了楼下，她扶着他出门，他整个人都靠在殷斯时的身上。
出门后他的手落到了她的腰侧，她一愣，按电梯的手滑了一下。
“别动。”他说。
“你再动我就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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