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姬鸿屹细吻完每一个指尖才转眼看向她。
牟灵犀一愣，忙自卑垂下眼。脸上的胎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躲避他人的眼神。
被看了一会儿，牟灵犀尴尬挣扎道：“还是先把干衣服穿上吧。”
姬鸿屹放开她，看她背对着自己，慌慌张张地穿衣裳。唇角扬了扬，慵懒地身体后倾靠在船头上。
牟灵犀手忙脚乱地穿好转头一看，尴尬地又收回眼神道：“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可别着凉了。”
“你给我穿吧。”他竟然道。
牟灵犀一愣，鄙视道：“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穿衣服不成，我才不帮你穿。”
把衣服扔给他，牟灵犀翻干粮包裹，拿起水囊喝水。
喝完再看姬鸿屹，才看到他正慢悠悠地往身上套衣服。又问：“要不要喝点水？”
他有点怨念地看向她，“你喂我。”
牟灵犀那个囧，“大少爷你没手吗，怎么什么都要别人伺候你。”
姬鸿屹傲娇，“能伺候本世子是你的福气。”
“呸！爱喝不喝。”牟灵犀把水囊往他一扔道，欣喜地看着准备的干粮，香喷喷的松仁糕，还有五香味的牛肉干。
懒得再管身后的大少爷，埋头大快朵颐。
吃了一会儿把东西放到舟中间道：“要吃自己拿啊，我可不会喂你。”
姬鸿屹慵懒地枕着自己的左手躺在船头，右手拿着水囊，一派神情餍足，“我不饿，你吃吧。”
“都这个点了你还不饿吗？”牟灵犀有点纳闷地问。
姬鸿屹摇摇头，忽然道：“牟灵犀，随我去京城吧。我会把你安置在王府里，我们随时都能见面。”
牟灵犀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牛肉干，愣神片刻摇摇头，“我不去。”
“为何？你已是我的女人了，你不跟我走难道还想嫁给别的男人不成？”姬鸿屹声音忽然严肃地问。
牟灵犀狠狠咬一口牛肉干，“我这身份，我这长相，跟你去了你们王府又能如何，做你的通房丫头吗？”
姬鸿屹一愣，解释道：“你不做通房丫头也行，那你先做个侍妾吧，等日后有了孩子，再慢慢晋升你的位份。”
牟灵犀自嘲地笑笑，认真地看向他道：“世子爷，虽然我只是个最底层的老百姓，人也长得丑，但是我牟灵犀这辈子即便是嫁不出去也绝不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之事你情我也愿，我不怪你，更不会把此事当作筹码问你换回什么。你我身份悬殊，连长相都悬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们都忘了吧，日后再相见也当不认识对方就好。”
姬鸿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任凭哪个姑娘听到自己那么说不是感恩戴德跪地谢恩，可这个女人呢？她说的都是什么天方夜谭？
“你当真不愿跟我走？”
牟灵犀依旧摇头。
姬鸿屹咬咬牙，胸口气得起伏不停，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不识抬举。”
再回大船，已是夜幕沉沉。
姬鸿屹一上船，一群侍从赶忙围上来伺候。女副尉关切地问他怎么此时才回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姬鸿屹摇摇头，冷着一张脸朝楼上走。
牟灵犀自然不可能跟着上楼，在甲板上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待人都散去，才寻了个角落坐下。幸好刚才在舟上已经吃饱了，也算解决了温饱问题，不然还得饿着肚子熬一宿。
听着楼上传来的密集脚步声，想来是一群人正忙不迭地伺候姬鸿屹。牟灵犀自嘲地笑笑，瞧瞧这身份差距，是不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好笑。
在甲板上蜷缩了一夜，又冷又不舒服。牟灵犀一夜睡得迷迷糊糊，只能算勉强熬了几个时辰。
天一亮，船上开始有人走动，她也不好再继续睡，只有缩着身子在角落里坐着。
过了一阵，天更亮了，一名带刀将士走过来，看到她蹙眉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蜷缩在此？”
牟灵犀尴尬地缓缓站起来道：“我是附近的渔民，是公主把我带到船上的，大将军让我暂时在船上待着。”
他狐疑地点点头，指指甲板道：“那你把甲板擦干净。”
牟灵犀迟疑了一下反问：“擦完就有东西吃吗？”
“让你擦你就擦，哪来那么多废话。”
牟灵犀咬咬牙，“那我去找帕子和盆子。”转身去找东西。
借着找东西的借口，牟灵犀围着船慢慢走，瞅到厨房，溜进去想先混口饭吃。
一夜未眠，肚子实在饿得不行。
这厨房的设置很像食堂，一列木柜将厨房和餐饮区隔开，厨师在里面忙活，士兵在餐饮区吃饭。早饭是馒头稀饭，还有两碟小菜。士兵们坐在餐桌上吃饭，小声闲聊。
牟灵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木柜前问：“您好，我能领一份早餐吗？”
负责打饭的老头纳闷地看着她，“你谁啊？不是我们船上的人吧？”
“我是大将军的朋友，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将军。”牟灵犀道，干脆直接把姬鸿屹搬出来，免得遭白眼还要挨饿。
老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难道你是那个昨日午后跟大将军一起出海的渔民？”
姬鸿屹一个侍卫都不带只带了一个渔民一起出海，昨日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这里聊，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倒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还是个这么丑的姑娘。
老头爽快地拿出一份早餐，却又问：“那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呢，竟让大将军如此信任你？”
“哦，我水性好啊，之前大将军不是在海上遇险了吗，我恰好遇上便帮了把手。”牟灵犀故意说。
老头一听立马就激动了，挥着大汤勺道：“原来就是你救了大将军啊，我们还说呢，那天大将军被海蟒拖走可把我们吓坏了。你们快看看，大将军被海蟒拖走就是她救了大将军！”
他这一吆喝，整个饭堂的人都朝牟灵犀看过来。那目光带着感激，带着钦佩，再也不是白眼和嫌弃。让牟灵犀深感，做人该高调的时候还是要高调啊，瞧瞧昨晚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跟个乞丐差不离了，差点还要饿着肚子擦甲板。
“谢谢您，那我先吃点东西。”牟灵犀端着托盘朝餐桌走。就近的士兵忙给她腾出位置。牟灵犀跟他们道谢坐下，埋头吃东西。
周围的士兵都转头看着她，等她吃了一半，才开口让她讲讲那天姬鸿屹遇险的事。
牟灵犀自然不会据实讲，半编道：“那日真的特别凶险，我本来是出海捡海货，在海里游了一会儿钻出水面一看，你们猜怎么着？竟然看到一条巨蟒缠着一个人昂立于海面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海蟒，几乎被吓傻了，可我仔细一看，那个被海蟒缠着的人竟毫不畏惧地盯着海蟒，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匕首，随时准备跟海蟒决一死战。我顿时被他的勇气震撼了，我想着这样的人肯定是个大英雄，我要是见死不救还能算人吗？”
“对！大将军本来就是我们大邹的大英雄！”士兵们激动地喊道。
牟灵犀暗惊，姬鸿屹这威望可以啊。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牟灵犀又继续讲道：“我在大将军的鼓舞下，悄悄潜入水中，缓缓靠近海蟒，在水下摸出随身带的小刀，对准海蟒的腹部，狠狠一刀扎了下去。海蟒吃痛，身体摇晃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大将军逮准机会狠狠给了海蟒的眼睛一刀。海蟒被刺伤眼睛力气溃散，大将军趁机挣脱它的束缚掉进水中，我赶忙冲上去拉上他拼命游，最后游到了一块礁石上。”
整个厨房鸦雀无声，全神贯注地看着牟灵犀，完全沉浸在了她所讲的故事中。
牟灵犀只有继续讲道：“原以为那海蟒被甩掉了，可谁知，我们在礁石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它居然又追过来了。大将军将我护在身后，让我先走他对付海蟒。我看那海蟒那么大，一张嘴就能把我吞下去，都快吓死了。但大将军无所畏惧，仅凭一把匕首跟海蟒缠斗，实在是英勇非常。海蟒已经中了几刀，却依旧不依不饶，好像一定要把我们吃了才肯罢休。正当我吓得六神无主时，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快讲，快讲！”
士兵们焦急地看着她，简直恨不得穿越到当时了。牟灵犀看到连那个女副尉都走了进来，站在后面认真听着。
牟灵犀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只有硬着头皮继续编道：“正在此时，海蟒身后竟蹿出来五只大鲛！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鲛趁海蟒不注意张开大嘴一口咬下。大鲛嘴里全是又长又锋利的牙齿，痛得海蟒狂甩身体。大将军眼疾手快，拉我跳入海中，朝反方向游去。”
众人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这故事听着实在是太凶险了。
“然后呢，你们游到了哪里？”女副尉问道。
牟灵犀对她礼貌地笑笑，“之后我们游到了我的小破船上，我们怕被海蟒和大鲛追上只有拼命划船。划了很远才停下来，当我们打算返回的时候才发现迷路了。于是在海上划了一夜，后来船不小心撞到礁石上还撞坏了，只能徒手在海里游。幸好天亮的时候看到大家，才获救。”
“你当时怎么没跟大将军一起上船来呢？”女副尉又问。
牟灵犀摸摸脸上的胎记，“这不是因为长得丑不好意思见生人吗，我看大将军安全上了船便回家去了。我一夜未归，家里人也很担心，也得赶紧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才行啊。”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善意非常，打饭的老头甚至忙安慰她道：“姑娘哪里丑了，你如此英勇果敢，实乃女中豪杰啊。”
“老伯您过奖了。”牟灵犀也忙道，故事终于讲完了，赶忙埋头吃东西。
其他人却还没从这个故事中回过神来，估计也是被海蟒和鲨鱼共同出现的场面给震撼了。
牟灵犀偷偷看女副尉，看她若有所思，想来是为姬鸿屹后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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