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实的噩梦
清晨的香樟湖，湖面一片云气升腾，就如一个大锅正在焚煮着湖里的水。香樟山也笼罩在一片白纱之中，所有的树叶和草上面都有一层细细的露珠，偶有几片大树叶在汇聚了很多露珠后，形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水滴达到饱和，被重力拉扯着要往下掉去，但始终掉不下去，好像是树叶舍不得露水。
山中无数的鸟，各自展示自己的歌喉，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面，一个少年躺在一堆干枯的草堆上面，浑身上下都是已经干了的血渍。少年面部血渍最多，已经一块一块的，让少年有些妖异的面庞更显妖异。
虽然处处都是湿漉漉的露水，但是少年身上却无半点湿润，在他所躺一丈区域内，水汽不沾，仿佛跟其他的地方处在不同的空间一般。
少年还在熟睡，但是脸上表情越来越是怪异，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恐惧，到最后绝望，少年慢慢的把身体蜷缩了起来，身上鼓足了劲，青筋暴露，双拳紧握。他在作噩梦，少年努力想醒过来，但就是醒不过来。
在他头顶上的一片树叶，露珠终于凝结成一颗大大的露水，树叶再也无法挽留，露水正好落在了少年的额头，少年一声惨厉的大叫：“不要！“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胸膛剧烈的起伏，吕川努力的睁开眼，感觉到浑身酸痛，脑袋也是隐隐作痛，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枯草，再看了看身上的血迹，还有不远处躺着的那头白眼黄毛虎，呼出一口浊气，原来自己在香樟山睡了一晚，天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的回家了。
吕川想，噩梦已经过去了，老虎都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杀了，但是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感却是一点都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不行，得赶紧回家看看，证明那是在做梦。
吕川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脏和臭，大叫了几声“天行！“见没人应答，估计是早就回家了。
虽然心中不安，但吕川也不是很放在心上，看着地上的老虎，说道：“爹，娘，我杀死了一头老虎，孩儿终于可以做一名合格的猎人了，以后爹你可以不用那么奔波劳累了，孩儿长大了。“
吕川心想，我得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娘，等爹回来了，再也不让他出去打猎了，老爹年纪大了，身体在以前打猎时受过伤一直没有痊愈，背也是越来越驼了，今天开始，孩儿孝顺你们。
想定，吕川浑身都不觉痛了，走到老虎身体旁，此时仔细看到，老虎从胸部到下腹全部被剖开，那把匕首从腹部进去，插进了靠尾部的脊椎骨上。
吕川拔下匕首，在老虎身上擦拭了几下，然后插在了腰间，老虎的血都凝固了，吕川也不管那么多，两手用力抓住老虎的前后腿，一使劲，把老虎背在了背上，四只虎爪垂在吕川的胸前。
吕川大步往山下走去，从老虎腹部还有一些血水往下流，还好内脏和肠子都掉出来了，否则估计吕川得一身老虎大便，一路走，老虎的血滴了一路，如此让这条山路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小动物都不敢靠近。
越往下走，吕川越是心神不宁，脚下也加快了脚步，从开始的昂首阔步，逐渐改为小跑，现在却是奔跑起来，由于身上有老虎尸体，所以狂奔的速度也并不快。
转过这一个弯道就可以看到第一户人家了，吕川心中砰砰直跳。
转过弯道，原来入眼就是那户人家，那座房子，为什么会没有，留下一块空地，地上没有半棵草，吕川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人搬走了，但就算是搬走了也没有搬得如此干净，连块木板没有留下的。
吕川现在无法解答心中的疑问，不由得又是加速往前跑，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下山路上必须经过的第二户人家也是踪影全无，留下一块空荡荡的山石地面，地面非常平整，别说草，连碎石断木都没有一星半点。
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想到这里吕川一松手把背上的老虎尸体甩了下来，狂奔起来，向着集市方向，自己家的方向，一路跑一路祈祷：爹娘，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事。
吕川一路狂奔，一路看着自己眼前见到的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记忆中那么熟悉房子都没了，集市没了，人也没有看到一个，连以前有的鸡鸭鹅等家畜都看不到半只，所有的东西、人和物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吕川放慢了脚步，他不敢跑快了，他不敢抬头往前看，他怕，害怕自己抬头不到自己的家，家里还有自己的娘。
吕川现在在那么熟悉的路上面磨着鞋底往前走，甚至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一步步往家走去，在直觉到了自己家屋檐下的时候。吕川习惯性的抬腿，同时伸手推门，可是落下来的脚却是踩了个空，推门的手也是推了个空。
自己家的门槛没有了，门也没有，吕川希望是自己搞错了，希望是自己闭眼之后走错了方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吕川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还是一片空地，空地后面有一棵桃树，从小吕川就喜欢爬房子后面的那颗弯曲的桃树抓知了。
“轰“吕川瞬间脑海一片空白，胸口像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呼吸也是困难，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做梦，难道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个梦里吗？
山村是梦，山村里的人是梦，房子是梦，我自己也是一个梦？爹是梦？娘是梦？吕川只觉脑袋快要炸开了，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使劲抓，头上的发簪和绑头发用的布条都抓掉了。
然后吕川脑海一幅幅画面慢慢的呈现出来，那是自己的爹娘从小对他疼爱关心的画面，从吕川很小的时候，再慢慢的长大，爹娘无时无刻的关爱与呵护。
吕川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然后画面回到昨天出门前：吕川出门前跟娘道别：“娘，我去山上玩会儿，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只兔子什么的？“
“川儿，你去吧，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娘等你回来吃饭！“吕川娘慈爱的看着吕川摆手说道。自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大男子汉了，而且那么懂事，吕川娘心里非常的高兴。
“娘，我今天上山打一头老虎带下来给你滋补身子，你看如何？“吕川开玩笑的说道。
“娘不要你打什么老虎，娘不要你做什么猎人，跟你说了多少遍！“吕川娘愠怒道。
吕川不等她把话说完，马上接口道：“我知道，平安最重要，放心吧，我不会去大山深处，我只是去玩，不打猎。“一边说，吕川都跑了很远了。
“早点回来！“吕川娘冲着孩子喊道，在她心里，吕川永远都是个孩子，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吕川娘很是欣慰的微笑着，接着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是个梦吗？不，我现在还存在啊，掐一把还疼。我娘是梦吗？我爹是梦吗？不，绝不是。“啊！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吕川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嘶喊道。
渐渐的吕川激烈的大喊慢慢转变成了悲戚的自言自语：“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慢慢的他想到了刚才为什么那么不安了，那是因为昨晚做的那个几乎醒不过来的噩梦。
吕川努力的回想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在梦中，他看到一个一身灰白袍的人傍晚突然来到自己所在的山村，山村里的人此时此刻正是结束一天忙碌时刚回到家的时刻。
穿灰白袍的人走进山村里的第一户人家，过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又进了另外一户人家，情形也是如此，吕川想跟着进去看看，但就是不行，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之挡在的门外。
如此一家一家，穿灰白袍的人把山村所有的人家都走了个遍，最后那人把目光落在了吕川家，吕川心里一惊，感觉不好。
只见人影一闪，穿灰白袍的人已经到了自己家的门口，这次吕川拼命想要跟住他，但奈何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吕川又急又气，使劲跺脚，拼命的喊叫，但是灰白人影对自己的喊叫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吕川就看到灰白色人影在门都没有开的情况下，一闪而逝进了屋。吕川都要急疯了，可两脚却是不听使唤，急眼中的吕川拔出自己的匕首，使劲刺进了自己的左臂，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让自己的身体接受自己的控制。
这一招似乎有那么点用处，吕川慢慢的游荡到了家门口，本要伸手推门的，但是吕川一伸手，手有半截已经进去了，吕川也管不了惊讶，连忙全身往屋里挤去。
此刻他进到屋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跪在了这个穿灰白衣服的人面前，看到这一幕，吕川愤怒的无以复加，卧槽尼玛，这是谁啊，为什么要我爹娘下跪。
吕川想上去跟灰白衣服人拼命，奈何在踏进屋里之后，自己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动都不能动了。
吕川看到父亲跪着搂住瑟瑟发抖的母亲，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回答什么问题，吕川张着耳朵仔细倾听，却是没有一点声音入耳。旁边的母亲却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等父亲说完，灰白衣服的人摇了摇头，好像很不满意，然后一抬右手，吕川再看父亲，父亲搂着母亲的那左手齐根断了下来，鲜血喷了母亲一脸，母亲惊恐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吕川此刻是怒火中烧，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的手臂为什么突然断了。
事情在继续进行，父亲看着灰白衣服的人，然后又开口诉说着什么，始终父亲都没有任何的痛苦之色。父亲说完之后，使劲的在地上磕头，脑门都磕破了，满脸的鲜血。
灰白衣服的人又是摇头，一抬手，母亲的双手都断了，跟父亲刚才一样，看着
母亲在地上痛的颤抖的身体，吕川睚眦欲裂。拼命的大喊：“住手！住手，混蛋，你给我住手，我要杀了你，我灭你全家。“
可是没用，此刻的吕川在这个场景中几乎是不存在的。
父亲也是暴怒非常，瞪着双眼大喊大叫，又是叫又是磕头，眼泪鼻涕一大把。吕川还从未看到过那么坚强的父亲哭过，掉过眼泪。
情况急转直下，灰白衣服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只见母亲的双臂没了，再双腿没了，然后被腰斩了，最后脑袋也离开了脖子。此刻的吕川心若死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想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代母亲的身躯。
父亲看着一地血，看着四处洒落的母亲的肢体，眼中充满了绝望，想站起来跟眼前之人拼命，但是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他，让他爬不起来。
灰白衣服人好像失去了耐心，愤怒的抬起手掌往下一拍，吕川看到自己的父亲瞬间变作了一地血肉模糊，像是被大山压过一般。
此刻吕川看着父母双亡，想死的心都有了，下意识的拿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扎自己的心脏和脑袋，但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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