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九龙炼石矶,哪吒还骨肉

太乙真人站在金光洞门前，看着远处急速冲来的石矶，心中冷笑：“连哪吒这样修为的小仙都追不上，截教门徒全都是废物。”想到这，他挺起了胸膛，更加显得仙风道骨。石矶来到了乾元山上，见到太乙真人倚门而立，降下了云头，稽首道：“太乙道兄，有礼了。”石矶见面施礼，太乙自诩正道，也不好太过失礼，稽首还礼，说：“有礼了。不知石矶道友来我乾元山所为何事？”石矶见太乙故作不知，也不揭穿，淡淡道：“道兄门人哪吒，射杀我门下碧云徒儿，我将他父亲李靖擒来，他来到我山上之后，又再行凶击杀了我彩云徒儿，还将你乾坤圈、混天绫来伤我。道兄好好把哪吒叫他出来见我，还是好面相看，万事俱息。若道兄隐护，只恐明珠弹雀，反为不美。”

        石矶所言俱是事实，但是在太乙看来，石矶追杀哪吒来到自己山上，还这般理直气壮，实在是气焰嚣张。太乙冷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我弟子哪吒乃是应天而生的伐商先锋，杀生不沾因果，所杀之人皆是天定该死之人！再说，哪吒出世乃是奉了我师原始天尊敕命，将他问罪非是我等可以做主的。”眼见太乙这般袒护自家门人，强词夺理，石矶心头火气，怒极而笑：“道兄差矣！你将教主压我，难道纵徒弟行凶？杀我的徒弟，还将大言压我，难道我不如你？你我虽是分属两教，却是一根同生，如何要这般对待？小妹有一歌自赞。”言罢，石矶清声作歌道：“道德森森出混元，修成乾健得长存；三花聚顶非闲说，五气朝元岂浪言？闲坐苍龙归紫极，喜乘白鹤下昆仑；休将教主欺吾党，劫运回环已万原。”太乙本就不耐烦，又听石矶自夸，心中更恼，喝道：“石矶！你说你的道德清高，你乃截教，我乃阐教，因吾辈一千五百年不曾斩却三尸，犯了杀戒，故此降生人间，有征诛杀伐，以完此劫数。今成汤合灭，周室当兴，玉虚封神应享人间富贵；当时三教佥押封神榜，吾师命我教下徒众降生出世，辅佐明君。哪吒乃灵珠子下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原始掌教符命，就伤了你的徒弟，乃是天数。你怎言包罗万象，迟早飞升？似你等无忧无虑，无荣无辱，正好修持，何故轻动无名，自伤雅教？”太乙说的客气，但是言语间鄙夷截教的意味表露无疑，激得石矶心中火更旺，她压住心中火气，道：“两教本是一家，道是一理，怎么能有高低？”“哼哼！你这般说，可知尔等浅薄。你作歌自夸，我也有一歌。”太乙冷笑作歌，“交光日月金英，一颗灵珠透宝月；摆动乾坤知道力，逃移生死见功成。逍遥四海留踪迹，归在叁清立姓名；直上五云云路稳，紫鸾朱鹤自来迎。”歌罢，太乙戟指石矶，怒喝道：“尔等如何能比？”

        太乙的话已经是指着鼻子骂了，石矶心中本就怒火升腾，哪里还能忍下去，太阿宝剑一挥，望太乙面门便砍了下来！太乙真人笑道：“正等你，来得好！”宝剑迎上，两位金仙战作一团。这二人皆是得道金仙，修的是金丹大道，练的是斗战武艺，这一战难分高下，打的是天昏地暗。石矶心中焦急，恐哪吒就此逃了不好去追，与太乙两剑相缠之时，暗暗祭起八卦云光帕向太乙裹来。太乙真人是阐教金仙中佼佼者，怎会没有防着石矶这一手，一见云气升腾，笑道：“这等手段也拿来卖弄？”说罢，把手一指，指尖一朵白莲绽开，将八卦云光帕压落。石矶见自家法宝被一指点落，心中暗恨自己出门没有带出更多法宝，就在这时，太乙笑道：“你看我这宝贝！”说罢，太乙真人跳出圈外，手中扬起一道红光，将石矶罩在其中。再看时，只见罩住石矶的乃是一个琉璃罩子，罩中九条火龙盘旋，张牙舞爪，口吐三昧火焰。石矶也是修炼日久的，自然识得此物，失声惊叫：“九龙神火罩！太乙，你竟敢杀我！”太乙真人冷冷一笑，此物乃是原始天尊从分宝崖上得来，乃是三昧真火自行生成的先天灵宝。此宝一经施展，罩中九龙便吐出三昧真火将被罩住的东西生生炼化！乃是一件十分犀利和狠毒的法宝。石矶在罩中破口大骂，太乙听闻并不言语，只是狠狠催动九条三昧火龙炼化石矶。渐渐的罩中骂声止息，又过了片刻，只听罩中一声雷响，火龙散去，露出一块顽石，顽石之上正是乾坤圈和混天绫。分明就是石矶被生生炼化了一身修为，打回了原形，太乙真人收了神火罩、乾坤圈和混天绫，见石矶一抹真灵飘荡而去，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再下杀手。正此时，哪吒从洞中出来，已见太乙手中的神火罩，眼中异色闪动，颇为想要。太乙心知此时不可与他，也不将乾坤圈和混天绫还给他，道：“四海龙君已经禀明了玉帝，现正往陈塘关而去，要水淹陈塘！你还不速速归去！”哪吒闻言，顿时慌了神，转身便走，也没想起要自己的乾坤圈和混天绫。太乙真人目送哪吒离去，笑了笑，转身进洞去了。

        哪吒赶回陈塘关，只见天空中怒雷滚滚，青、白、赤、玄四色巨龙正在乌云中游动，不时露出硕大的头颅和爪子，陈塘关中的百姓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只觉末日来临。李靖孤身一人站在陈塘关城楼之上，高声道：“敖广、敖明、敖顺、敖吉四位龙王请息雷霆之怒！我儿哪吒不在关中，请四位龙王念上天好生之德，放过关中的万千百姓可好？”“李靖，你休要多言！你三儿子打杀了我三儿子，你要是将那哪吒交出来，一命抵一命，我们兄弟就此散去。若是不交，便要整座关城陪葬！”青色巨龙，东海龙王敖广厉声吼道。李靖哪里还有话说，正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天上想起一个清脆的童声：“老龙王，哪吒在此，不要为难陈塘关百姓！”李靖抬头一看，只见哪吒正站在云头，怒视着四海龙王。李靖失声道：“你这冤家！回来送死吗？”哪吒低头看着城楼上的李靖，七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爱，他笑了笑，问道：“父亲，哪吒在此，你是将我交出去，还是不交？”李靖闻言刚要说出“不”字，忽然又沉默了，在哪吒淡漠的神色中，他咬牙道：“为了这一关百姓计，哪吒，休怪爹爹狠心！”哪吒哈哈大笑，怒指四海龙王，朗声道：“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李艮，我当偿命，岂有子连累父母之罪？我一身非轻，乃灵珠子，是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我今日剖腹剔肠，剜骨肉还於父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如若不肯，我同你齐到灵霄殿见大天尊，我自有话说。”敖广上了天庭也知哪吒来历，但是杀子之仇不得不报，大天尊也准他发兵，此刻见哪吒一心维护父母，不禁想起了以往在膝下承欢的三太子敖丙，龙身一收，化为一龙袍青年，长叹一声道：“也罢！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心。你若是剜骨肉还与父母，我等四海龙王即刻收兵。”哪吒大笑着，伸手一招，李靖肋下的宝剑冲天而起，落在哪吒手中。李靖刚要呼喊，哪吒寒声道：“李靖！你若要阻我，先想想这一关百姓！”李靖顿时哑巴了，他只能是含泪看着天上的哪吒，还有他手中那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哪吒见李靖果不再言，心中对他既钦佩又心寒他真的不念父子之情，便右手提剑，先去一臂，后自剖其腹，刳肠剔骨，散了三魂七魄，一命归泉。

        哪吒神魂一去，肉身从天而降，李靖虎目含泪，奔走着想要接住儿子的尸体，可有哪里接得住那些散落的肠子。一阵清风拂过，哪吒的血肉都被归拢在一起，落在了李靖面前。敖广一声长叹，云散雷收，四海龙王齐齐向李靖打了个稽首，转身离去。李靖收拢了哪吒尸首，掩埋了起来，自家强打精神操练士卒，安镇一方，却是苦了殷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此后，哪吒的太乙指点，托梦殷夫人，塑了金身，建了行宫，想要借香火成身，却被不明所以的李靖撞见，只道有人借儿子之名兴鬼神之说，害自家前程，便砸了金身，毁了行宫。此后哪吒被太乙真人以莲花、莲藕炼化身躯之后，得授火尖枪、风火轮等一众宝物，加之真灵蒙昧，去找李靖报毁金身之仇，后被燃灯道人、文殊广法天尊等阐教金仙劝开，父子二人重归于好，都不在这里赘言了。单去看姬伯邑考离了陈塘关回到西岐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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