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直觉非常不妙的我

夏油杰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猥琐地跟在别人身后。
  他明明可以带着小孩子们大大方方地跟青木琉生打招呼才是，毕竟都是熟人，正好可以把美美子和菜菜子介绍给他认识。
  但就是吧。
  嘛——
  那个青木琉生诶！
  那个恨不得把自己拴在实验室里一辈子的青木琉生！
  虽然脸色肉眼看上去就臭得要命，但是还忍着脾气出门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妥协了？
  夏油杰非常好奇，铺天盖地的好奇心在脑子里飞窜，如同猫咪的小爪爪在他心口上轻轻地挠着，以至于让夏油杰下意识忽略了心里那一丁点的异样。
  就这样，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假装刚好遇上，稍微有点震惊，自然地“say  hi”就行了！
  你可以的，夏油杰！
  黑发的青年拽了拽自己的衣领，轻咳两声给自己做了个warming  up。
  只是刚走出去两步，一只蘑菇类的咒灵慢慢从阴影里爬了出来，孢子挥洒将咒灵操使的身影掩盖进去。
  就在青木琉生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夏油杰那不争气的大长腿飞快地选择了回避，他扶着额，脸上满是懊恼，但在夜色朦胧时并不显眼。
  不行！！
  偷窥狂吗他是！
  不，肯定是一反常态的青木琉生那小子实在太让人放心不下了吧！
  还有……那个人到底是谁？
  ……
  烟花落下，沢田纲吉短暂的假期也接近尾声，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他能空出一天时间已经是个奇迹了。
  青木琉生点点头，并将他送到了约定的路口。
  “草壁先生，彭格列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我们会安全护送沢田先生回意大利的。”发型奇怪但人却相当靠谱的风纪集团二把手慎重地应了，他小心翼翼地为首领披上黑色的大衣。
  “虽然很短暂，但我很开心哦，谢谢琉生哥花时间陪我胡闹啦。”
  沢田纲吉眨了眨他暖色充盈的大眼睛，有些狡黠，又有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知道是在胡闹，就不要有下一次。”
  冷酷的青木琉生并不想给他面子。
  “哈哈。”
  “那作为赔礼，我送琉生哥一件礼物吧。”年轻的教父大人愈发显得调皮，就像是背着所有长辈在偷偷干坏事一样兴奋。
  他捏紧的拳头悄悄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探出来，毫不犹豫递到青木琉生眼前。
  “要不要猜猜看？”
  “不猜，礼物就不用了，你只要下次少来烦我就可以了。”
  “诶！太过分了吧，我可是想了整整一个月哦！整整一个月才想到的绝佳的礼物！”
  “毛绒手套还是电子闹钟？行了，你是十三岁吗你？”
  “闹钟是为了让琉生哥注意时间别在实验室一待就忘了吃饭！”首领大人振振有词。
  虽然也有点恶趣味的成分在内，他的吐槽一顿，无奈地道：“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与之前的都不一样。”
  “……”
  青木琉生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他没能来得及阻止沢田纲吉的任性。
  沢田纲吉向下摊开手，月光下闪着细光的金属物坠了下来，然后被摇晃的链条挂在了他手指上。
  “……”
  他轻轻晃了晃链子，干净的面容上是一种十分柔和的神色。
  “琉生哥的戒指，塔尔波先生亲自重锻过的，我想你也许能用得上。”
  他的戒指，年幼时被九代首领没收的那一枚。
  通体纯黑的材质上雕刻着彭格列的章纹，橙色的宝石点缀在最中间，漆黑冰冷却又纯粹温暖的象征。
  ——这是只属于他的戒指。
  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能点燃过火焰。
  “为什么要给我？”
  青木琉生沉默了许久，黑压压的夜色铺天盖地地沉了下来，但沢田纲吉的神色依旧温柔。
  “就当是送给兄长的祝福吧。”
  青木琉生呼吸一窒，绵绵密密的尖刺似乎戳进心头，一种无法反抗的愤怒与悲伤席卷而上。
  ——这份礼物，就好像预示着告别之前的会晤一般。
  他很可能……很可能……
  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
  青木琉生将戒指握在手心里，清晰可见的纹路牢牢压进掌心。
  “我帮你把戒指挂脖子上？”
  沢田纲吉难得任性地不想回家，他开始没话找话。
  青木琉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如同看傻子一样。
  好不容易从算计人心和血气缭绕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本质柔软的孩子眷念着战争间隙里仅存的喘息。
  但软弱过后，他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的。
  “琉生哥，我会尽可能保护好这一切的。”
  这一点，青木琉生深信不疑，毕竟是沢田纲吉，“守护”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与他这个人共度存亡。
  “这是你的事，我本也没打算跟你们这群救世主同生共死。”
  “哈哈，那还真是……”

  眼眸翻转，教父先生不再留恋，转过身的瞬间，暖色的眸子划过远方空无一人的街角，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
  有人，在窥视。
  ……
  什么样的朋友，才会互送戒指？
  咒灵操使的脸色逐渐凝重，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
  以夏油杰的眼力，不会看不出那枚戒指的珍贵，这一刻，特级咒术师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的兄弟背着他有了新欢。ps：有很大概率。
  夜空下熠熠生辉的橙色宝石，脱离金钱限制的名贵宝物，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将之塞进了青木琉生怀里，就像生怕他会拒绝一样。
  而青木琉生当真没有拒绝。
  骤然挺直的脊梁，双手从袖子里解放出来，站立如松的青年慎重地，牢牢地握住了那枚戒指。
  ——以一种无比珍重的姿态。
  很难想象青木琉生会有这种流露在礼节上的珍重，倒不是说那个人不会珍惜别人的心意，而是青木琉生的情绪总是会被他那过分随意态度而冲淡了去。
  “……”
  心尖上那一点点酸涩，像冰镇过后冒了泡的汽水，在春心萌动的季节里总是让人难以忽视。
  突如其来的情绪占据了咒术师的心扉，夜风吹开夏油杰滑落的刘海。
  人就是这样，如同山脚的野花青草，河里的卵石细沙，黑夜里的明月星辰，白日里的艳阳高照，在它们各归其位的时候，你永远察觉不到它存在的意义。
  而一旦没有了，世界就像是骤然荒芜了一般。
  就连特级咒术师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夏油杰依旧站在拐角处，蘑菇咒灵依旧兢兢业业替他遮掩身影，明明只是走出去然后非常自然地打招呼。
  他却……
  脚底生根，虚无的禁锢裹制着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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