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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泪痕残


脑袋晕沉沉地醒来,感觉被什么重物压着手,我回头一看,竟是他光着上身躺在我身边!

        我惊惶地掀开棉被,被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震惊到全身颤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身边的人依然睡得香甜,而我已由震恐转为盛怒,倘若枕边有把匕首,我恨不得即刻就往那人身上刺去!

        搂紧棉被的一角,努力遮住裸露在外的身体,我蜷缩在床的里侧,魂不守舍地盯着床帏上吉祥如意的图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人调整好睡姿,过了一会儿突然坐起身,脸色阴沉。

        拿起地上的衣服一穿,他冷声叫来下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丫环被他的腾腾杀气吓到,抖如筛糠地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公子和姑娘昨晚上回了房……公子饶命!”

        摆手让小丫环退下,他迟缓地回到床前,对我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从郊外回来时已近黄昏,他开口留我在花厅吃晚饭,我见他心情不好便答应了他。我们原本是在饮酒聊天,没过多久我的头突然晕得厉害,很快倒在了饭桌上,再醒来时人就已经裸着躺在了床上。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阴谋。”一声冷笑,我抬眸盯住他。

        面对我的质疑,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愧疚地道:“我知道你恨我,可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离开房间后,我情绪失控地抓起枕头往地上一扔,有谁能理解我现在的悲痛!

        “姑娘怎么了?”紫陌走来捡起枕头。

        “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姑娘息怒,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想来公子也被蒙在鼓里。”她没有躲避我的眼神。

        问不出答案,我心如死灰地挪到床边想要捡起地上的衣服,却被紫陌抢着拿开。

        “我给姑娘换一身吧,这件已经不能穿了。”

        悬在半空的手一顿,我把其他几件丢回地上,愠怒道:“给我拿颜色最艳的来。”

        半裸着身子坐在床沿,我木然地接过紫陌拿来的大红色衣袍,如机器人般起起停停,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把衣服穿好。

        “姑娘要沐浴吗?”

        事到如今沐浴还有什么必要,存在着的始终都会存在,我就是穷其一生也无法把这些耻辱的印记消除。

        身子还酸软着,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我乏力地使唤紫陌:“你来帮我梳妆吧。”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铜镜里出现一个全然不同的檀溦,浓妆艳抹后,眼眸的呆滞和精神的憔悴怎么也遮盖不住。

        “姑娘,好歹吃点东西吧。”紫陌扶我到明间,桌上已备好了早饭。

        随便吃了几口,我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赏景,窗外淅沥沥地飘起雨丝,密密麻麻,好似没有尽头。

        下了几日雨,等到除夕那日积起厚厚的一层白雪,推开房门,恰是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在雪地里孑然独行,只觉今日异常阴冷,寒风刺骨,还好宅里的白梅已经迎风怒放,不然这趟出行可是白费了劲。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攀下一根花枝,我细细品闻这迷人的清香。

        同是梅花,不同地方的梅花大不相同。

        紫禁城的梅花,高贵华丽,让人望而生怯。襄亲王府的红梅,清冷素雅,正如它本身存在的意义,仅为缅怀故人。这宅里的白梅,美则美矣,却已呈衰败之相,仿似明日就会枯萎殆尽。

        如今的我正是这样一种堪忧的状态。

        “姑娘,公子送来一封信。”紫陌快步走来。

        我接过她手里的信打开一看,纸上短短几行字,道尽一切真相。

        那日吃饭时,一个厨房的下人在我和他的饮食里动了手脚,使我头脑晕沉,他情烈燥热。仔细盘问那下人,她只理直气壮地说是因为见不了我们关系亲密才下此卑劣的手段。

        尽管他事先并不知情,可他还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做出了伤害我的事。仅凭这一点,我便难以原谅他。

        “公子今晚上不能陪姑娘守岁,让姑娘自便。”

        “说得倒轻巧,我的自便就是在这座宅子里熬尽一辈子。”

        忿然把信纸丢到地上,我转身返回房间,方才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瞬时跌回谷底。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午睡后起来还没做什么事,窗外就已一片漆黑。

        我自觉没趣地收起针线,叫唤紫陌:“你去拿红纸和剪子来。”

        “姑娘要剪子做什么?”紫陌听到剪子两个字严肃起来。

        我扑哧一笑:“我如果一心求死,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她自知过分紧张,傻笑着挠了挠头,替我取来一沓红纸。

        “你会剪窗花吗?”我把她叫过来。

        “会一点。”

        “那你陪我剪窗花吧,晚上就我们两个人过年,总要有点过年的喜气。”我分给她一半的红纸。

        我们相对而坐安静地剪着窗花,紫陌在烛火下聚精会神的样子,让我回忆起这些年来的每一个除夕。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十年寒冬,梅花仍然绚丽,而我身边的人宛如过客,再过一年,我怕是会落得一个孤身的结局。

        剪子不小心戳到手指,我吃痛地吸净冒出的血珠,那血腥味登时冲入体内,惹得我一阵反胃。

        紫陌丢下剪完一半的窗花,着急地问:“姑娘没事吧?”

        “血的味道怪恶心的。”我揉了揉胸口,恹恹一笑。

        “我拿东西来包扎一下。”

        “你拿块棉布来。”

        她找来一块干净的布料帮我紧紧包好伤口,再用棉线缠住,血水慢速妆点着棉布,在烛火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凄凉的美感。

        我把没剪完的红纸推到她手边,打哈欠道:“我已经剪了一大半了,你帮我剪完吧。”

        那是两朵兰花,未并蒂而生却相绕而上,其中娇小的一朵被我的血染了花瓣,使得窗花深浅两红,分外地好看。

        “姑娘喜欢兰花?”

        “因为有人喜欢,所以也跟着喜欢了。”我盯着较大的那朵兰花,眼中流露出柔和,“或许是爱屋及乌吧,其实我更喜欢桂花。”

        “院子里有好大一片桂花,等到明年秋天姑娘就能看到了。”

        明天都遥不可及,何况是未知的明年?

        一盏茶后,紫陌把我的那张窗花剪好了,我拿着窗花左看右看,最后狠心把它丢进火盆。

        “都剪好了,姑娘为何要烧了?”她已来不及抢救。

        待窗花灰飞烟灭,我不是滋味地道:“不想给自己留没有希望的念想。”

        “那这些窗花,姑娘还要贴到窗户上吗?”

        “你去贴了吧。”

        紫陌出门叫来两个小厮帮忙贴窗花,我安闲地窝在炕上,看那空落落的明窗被喜庆的窗花渐渐布满。略犯起困来,伴着安息香的幽绕,我恍恍惚惚陷入梦境。

        新年却没新气象,没能成功守岁的我被老天无情抛弃,继续这暗无天地的生活。直到大年初三,宅里才出现他的身影。

        “新春快乐。”他送给我一盆春兰。

        接下他的礼物,我转身往里间去,连声招呼也不想打。

        他紧随着我,惭愧地道:“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有什么不满只管发泄到我身上,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我回头看向他,淡漠地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又如何能怪你。”

        “你分明是在怪我,怪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对不对?”

        “我累了,你出去吧。”掀开被褥,我和衣朝里躺下。

        “是我对不住你。”他嗟叹着离开房间。

        后来几日他甚少露面,偶尔陪我吃饭,几乎不在宅子里寝息。

        在我以为这将是今后的常态时,他又忽然回到我面前。初七那日清晨,不舍地告别舒服的被窝,我犹不清醒地高哼几声,吓到了坐在床边的他。

        “你怎么在这里。”我反射性地往后退。

        他憨憨地一笑:“我吓到你了?”

        系上衣扣,我不自在地道:“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早上过来。”

        见我耳边有一缕发丝垂落着,他替我捋到耳后,挂着笑问:“前几天比较忙,也没时间好好陪你,这几天有安排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略摇摇头。

        “陪我完成第三件事吧。”良久,他道出这句出乎我预料的话。

        我注视着他,见他眼眸含笑,不像是在玩笑。

        “第三件事不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吗?”

        “我那原不过是一句玩笑,你却当真了。”眸里闪过一丝遗憾,他苦涩地一叹,“第三件事完成,我便如你的愿放你自由。”

        从没想过他会主动放弃这个机会,我不理解地反问:“为什么?”

        “你已经被我困了很久,是时候放你走了。”

        “难得你想通了。”

        “吃过早饭就出发吧,东西我已经让紫陌准备好了。”他拿给我衣服后退到外间。

        辰时左右,马车缓缓驶向未知的远方。猜想我或许对他避之不及,他没有和我一起乘车,而是驾马在外。

        掀帘一看,见他穿得单薄,连斗篷也没有披,我开口喊停:“停车!”

        马蹄声缓,他靠近马车问:“怎么了?”

        “你进来吧,外头风大。”这是我思量后的结果。

        他迟疑地回道:“我还是在外面吧,怕你不方便。”

        “你进来吧,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过了片刻,他跨上马车,见到我后有一些拘谨。

        “你坐在那里别动,我在这边就好。”

        “上都上来了,过来坐。”我往旁边一挪,留出多余的地方。

        他也不再推辞坐到我的旁边,把目光望向窗外。

        待适应马车内的气氛,我淡淡地问:“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去见一个人。”

        京城郊外的一处民房,一位并不年轻的妇人躺在院里晒太阳,神态安和。

        “奶娘,我来看您了。”他缓步走上前。

        妇人睁开眼来,沧桑的脸上露着异常的抖擞,颤巍巍地站起身。

        “怎么又来了。”

        “我给奶娘带来一个人。”他紧紧搀住妇人的手。

        我出现在他身边,礼貌地问好:“老人家您好。”

        妇人指着我问:“这位是——”

        “这就是您以前常说的让我带来给您看的人。”他笑着把我推到妇人的跟前。

        我不自然地一笑:“我是檀溦,不好意思扰您清静了。”

        妇人高兴地笑道:“我经常听他提起你,今日一看真是个水灵的姑娘,他这孩子有福啊。”

        “哪有哪有,认识他是我的福气。”

        站到妇人的另一边,我和她聊起家常:“院前的这片菜地是您老人家自己种的吧?”

        “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就还能种种菜。”妇人呵呵一笑,侧头问那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儿个怎么也要在这里住下,不许嫌弃我这地方。”

        “您这是哪儿的话,我和檀溦一定会在这里好好陪您老人家。”他对我使起眼色,“快让奶娘尝尝你做的梅花糕。”

        “我看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树开得极好,老人家您等一等。”

        没有配套食材和工具,梅花糕做出来难免缺了些味道。

        端出不够完美的作品,我向妇人介绍:“这是拿您院子里的梅花花瓣做的,味道还说得过去,您趁热尝一尝。”

        妇人尝下一口梅花糕,点头称赞:“姑娘的手艺都快赶上主——”

        那人轻咳一声,打断妇人的话:“她的手艺向来都好,以后再让她给您换鲜。”

        “好是好吃,却不能贪嘴,老了消化不好。”妇人又尝了一口。

        “她做菜的功夫也是一流,中午您可以尝尝她的手艺。”他又给我加了一门任务。

        我悄悄白他一眼,对妇人笑道:“您想吃什么?”

        “家里也没什么东西,难为你了。”妇人拍了拍我的手。

        “那您和他先聊着,我去厨房准备饭菜。”

        从菜地里采出萝卜、土豆和大白菜,拿厨房里现有的食材配好佐料,蒸炒炖煮后,粗淡美味的饭菜齐全地摆上了桌。

        “做得不好,还请您多多见谅。”我扶着妇人坐上椅凳。

        妇人尝了尝萝卜炖牛肉,夸赞道:“孩子你做的菜比我的还好。”

        “只要您喜欢吃,晚上我再做些别的菜。”

        午饭时分,他和妇人聊天说笑,吃过饭后,他陪着妇人在院里散步,替她按摩肩颈。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只觉得他此刻的面容格外和善,银白面具在微弱的日光下不再透着一股阴冷。

        一炷香后,他扶妇人回房休息,之后出来帮我收拾碗筷。

        见他忙而不乱,我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

        “经常做自然得心应手。”

        这倒是实话,自认识他第一天起,除了贴身小厮和两个伺候的丫环,再无其他人在他身边。从他的生活经历来看,也许是他独立惯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解决。

        “今天晚上要留宿在这里吗?”我随口一问。

        “怎么,你不愿意帮我?”他低下语调。

        “我只是问一问,送佛送到西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在来的路上,他向我道明来意,希望我可以配合他在他奶娘面前演戏。考虑到并不涉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没怎么犹豫地答应了他。

        他垂下眸子,认真地道:“虽然只是作戏,可我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明天回去以后,我便信守承诺还你自由。”他清亮的眼眸一黯。

        被他误以为我是为了自由才讨好他,我摇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多想了,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帮你达成心愿。”

        “我是由奶娘从小带大的,娘不在身边,是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些年真的多亏了她。”

        “直到我七岁那年,奶娘因为救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怪妇人走路不便,原来是腿脚有疾。

        收拾干净后,我随他来到屋外,眺望那片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家里人给奶娘置办了一处房屋,派人好生照看着,到现在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他起一声叹息:“可惜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诧异地问:“怎么会,我看她老人家身子好的很。”

        “不过是回光返照,长久不了。”他又是一叹。

        母亲离世,奶娘病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先后离开,换谁也接受不了。

        轻拍他的肩膀,我宽慰着道:“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吧。”

        妇人睡觉不太沉,才过两炷香就起了床。他陪着妇人在院里叙忆往事,我坐在一边聆听,间或插上几句话。冬日的下午不长,还没听他讲几段故事,时间就已匆匆淌过。

        转眼又是饭点,我准备了和午饭不同的菜色,妇人欢喜地多吃了半碗。

        “难得您喜欢吃,再多吃小半碗吧。”他说着就要给妇人盛饭。

        妇人伸手拦住他,慈祥地笑道:“多亏这孩子,我今天已经多吃了半碗,不能再吃了。”

        “那我陪您聊聊天。”他放下瓷碗。

        “你先陪这孩子收拾吧,我自个儿坐坐就好,等会儿也要睡了。”

        “她一个人可以收拾好的。”他倒是想得个轻松。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姑娘家干粗活。”妇人指责起他来。

        “这点小事我来就好,让他陪您吧。”

        他扶着妇人坐到炕上,接着没聊完的话题,等我干完家务活,他告诉我妇人已经入睡。

        见他一脸的疲累,我关心地问:“你还好吧,我看你今天也没歇着,要不早点去休息。”

        “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不太习惯。”

        “先喝口水吧。”给他递去茶杯,我也心生感想,“我也有很久没做过这么多活了,都干不来了。”

        “今天辛苦你了。”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充实了。”

        “是我该向你说谢谢,多亏了你。”他的笑容竟有几分赧然。

        两人相视几秒,我被他炽热的目光灼到,慌忙低下头。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的。”

        “对了,家里只有两间房。”他面露难色地道,“得委屈你和我住一间了。”

        反正早已与他袒露相见,共处一室又何妨,我不在意地道:“不碍事,你安排就好,不过我要晚一点睡,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你还有什么事?”

        “我习惯了睡前练字,可以借这里的纸笔用一用吧?”

        他并不意外地一笑:“是啊,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习惯,纸笔在里面房间,我给你拿来。”

        我从未向人提过这个习惯,他会知道莫非是平日里曾留意过?

        接过他拿来的纸笔,我微微笑道:“谢谢了。”

        把宣纸平整地铺在桌面,临着满院月色,我一时兴起写下“心有灵犀一点通”,回想起在灵犀阁的点滴岁月。

        老实说,这是我几个月以来最舒心的一天,没有心理包袱,没有警戒底线。明天我就能如愿离开那个囚禁之地,重获自由,这是我终日梦寐以求却又无能为力的。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他,给了我重归光明的机会。

        练字练得累了,我带着困意来到房间,推开门时见到他铺被睡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是否睡着,我小声问:“你怎么睡在地上?”

        绕过他的位置,我坐到床上察看他的睡姿,很久也没有等来回应。估摸着他可能已经睡着,我吹熄烛火放下床帏,和衣躺下。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黑暗中忽地传来他的声音。

        被他问得睡意全无,我睁开眼睛盯着床幔,诚实地回道:“我确实不喜欢你。”

        黑夜里只听得到窗外呼呼的北风,听不到他任何动静,我心平气和地道:“你把我掳来,把我困在那个永无天日的院子里,逼我做一件件我不喜欢的事,可我却对你讨厌不起来。”

        右耳捕捉到一个轻微的侧身声音,我期待他的回答,而他仍是默不作声。

        “因为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总是想要不自觉地原谅你,这也是我到现在还愿意和你说话的原因。”顿了顿,我一声轻笑,“你不觉得你是个两面派吗,一下子逼迫我,一下子又对我好,反反复复,真让人以为你脑子有毛病。”

        “所以你才一会儿远离我,一会儿又不拒绝我靠近?”在我说出真心话后,他总算有了回应。

        “看你是怎么想了。”我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能知道你对我的真实想法,我是高兴的,至少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原本尚有一段距离的声音变得近了,仿佛还能听到他沉稳的鼻息。

        “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是你今天的表现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转身靠向床的里边。

        “你对我难道有了改观?”

        “那倒没有,就是突然改了想法,没什么理由。”

        虽然这话听起来虚假,可却是实话,我的确是莫名其妙改变了想法。

        “这是我们相处这么久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听出他的惋惜之意,我放轻松地道:“是你自己要放我走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倒也不必把我想的如此差劲,给你的承诺,我从来都记在心里,不曾忘过。”他醇厚的声音在黑夜里莫名地好听。

        “不管怎样,谢谢你放我走。”我由衷地一笑。

        窗外突来几声鸟叫,他收起笑意,归于漠然的语气。

        “我准备了一些银两够你生活,明天会把你送到城门口,从此以后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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