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算命摊
这晚林雀好不容易在钢筋森林里的僻静角落找到一棵看上去靠谱的行道树，栖在上面过了一晚。好在无风也无雨，早上林雀被阳光晒醒，振翅四处飞了会儿，没变回人形，蹦蹦跳跳到了边上一栋建筑物的墙根。
他看见那儿有个水龙头，没关紧，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对林雀这样小得可以站在一个成年人类手心的小鸟来说，这水正合适，犹如人类拿淋浴喷头冲凉，小鸟也可以站在这底下清理羽毛。
完事后他又飞上水龙头手柄处，费尽他作为一只小鸟的全身力气，用爪子把这水龙头拧紧。
浪费水可不好。
他立在这水龙头上抖了抖羽毛，身上的水珠四处飞溅。
这个位置刚好也能晒到太阳，尽管早上的太阳温和得不像能很快晒干他的羽毛。
等他被水打湿的金黄色毛毛重新变得蓬松，他才扑棱了几下翅膀飞走。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变回人形后，林雀又开始了今日的瞎逛之旅。
林雀没有目的地，在经历了昨晚一连串的事后，他多少有冒出了些想回山上的念头。不过人类世界的五光十色他还没有正式体验过，又觉得昨天那些事都是巧合，总不可能天天遇到事情……而且万一有好事发生呢？
怀着这一丝侥幸，他还是没调转方向走上归途。
今天他漫游的地方不同昨日，昨日起先是在偏僻的烂尾楼，后来又去了灯火闪烁的商场。今天则普普通通，走到一个寻常的城中村巷子里。
一日之计在于晨，街口的包子铺蒸笼蒸出袅袅轻烟，时不时有几个上班族或是赶着去上学的小孩在铺前短暂停留。林雀嗅了嗅，倒是也有点饿，还挺想吃个菜包子的，来人间几天了，也没正儿八经吃过人类的东西。
可惜他现在还是没有钱，也就只能闻闻。
当他正要从包子铺门口走开的时候，却又个人急急忙忙拉住了他。
林雀一愣，就听那人吱哇乱叫：“大师！你是昨天那个大师！”
林雀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昨天被他算到五分钟后就能收到offer的那个小年轻。
只听那年轻人又惊又喜道：“没想到还能碰见你！我跟我朋友说了我遇到个算命超神的，他不信，还说我被骗了。”
小年轻的朋友刚好也在旁边，听罢这话更是嗤之以鼻：“你疯了吧，还是说你随便找了个靓仔想一起整我？你要让我信服的话起码找个像一点的……”
“不信你让大师给你算！”小年轻又转过头去对上林雀，“大师，你给他算算！”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林雀：“……”
那年轻人见林雀没回话，有些焦急：“有偿的，不让你白算！”
“你神经病啊！”他朋友喊道。
林雀眼睛亮了亮，有偿的，意思是他可以拿到小钱钱买菜包子吃吃看了？
可自己探看未来的技能并不是次次都灵的，只能随机看，且看到的片段发生在什么时候也不一定，有些是马上就应验的，有些长的可能要等上数月。
要是能看见则皆大欢喜，要是没看出什么来，恐怕会当场被当诈骗犯举报吧。
林雀拿不准要不要试图赚这个外快，倒是那个年轻人的朋友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兄弟，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林雀：“……”
好巧哦。
触发林雀看到他人未来的前置条件就是肢体接触。
虽说只是有一定概率能看到……
这次很走运，林雀瞥见了这人未来一幕。
他示意那人靠过来，那人也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这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表情，面带不屑地准备洗耳恭听。
林雀很给面子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等下是不是要去找你前女友复合？她不会理你的，还会把你送给她的一个……奇奇怪怪的拼图扔回给你，你还是别去了。”
只见刚才还在逼逼赖赖的这位，脸色忽然变幻莫测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找前女友复合，连他前女友本人都不知道。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上念叨着“见了鬼了”，一边拉着小年轻落荒而逃。
那小年轻倒是还在那哇啦哇啦地叫唤着：“干嘛啊，你倒是说大师给你算出些啥了？！”
目送两人的声和形逐渐远去，林雀无奈摊手：“人类好那个啊，说好是有偿，结果都是骗鸟的。”
边上还有几个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慌，也凑过来让林雀给算算。
林雀反正也无事，依次和他们握手，又胡咧咧了几句。
……
林雀本是没打算在此地久待的，然而给人算完命，他却在包子铺前站定了，原因无他，刚才还只是闻到蒸包子的香气，在这儿站久了，除了包子的味道，他还嗅到一丝丝熟悉的气味。
他转头看向正搓着面团的包子铺老板，是个白净的青年，微胖，脸颊肉像鼓着。老板似乎是察觉到林雀的视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要点啥？”
林雀：“李咪咪？”
老板滞了一下。
林雀这回笃定道：“李咪咪！”
老板大惊：“我去，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
林雀：“我闻着你的味儿了。”
要是个普通人类，听到这种话要么低头闻闻自己到底有个什么味儿，要么因被冒犯而气恼，然而这包子铺老板只是瞪圆了眼，迟疑着道：“……来捉妖的？把我小名儿都调查出来了？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啊。”
林雀有些急了：“我是林雀啊。”
李咪咪：“哦哦……啊？！”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端详了会儿，李咪咪先挠了挠头：“我认识的那个林雀？……化形了？”
林雀点头如捣蒜。
原来这两人确是旧相识，李咪咪是个猫妖，彼时林雀还是只小鸟，在山脚村民家窗台待着时曾经遇到别的猫袭击，当时是这只李咪咪救他于猫口之下，故而他俩结下了跨物种的交情。
没能在碰面的第一时间认出，是因为林雀和李咪咪相识时还未有人形。
林雀也没怎么见过李咪咪化成人形的样子……刚刚他还是靠气味认出来的。
“别叫我李咪咪，我在这儿的名字是李福顺，”李咪咪似乎有些羞赧，“恭喜你啊雀雀，终于化形了，这化形长出来的样子还挺漂亮……对了，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遮妖气喷雾？我一点都没闻出味道来。”
“没喷东西啊……”林雀皱了皱鼻子，倒是没怎么在意李咪咪这话，又回到旧友相逢的喜悦上，“哎呀别说我了，你怎么在这儿卖包子啊，你不是说你在人间当大老板，每天吃香喝辣……”
“嘶——”李咪咪打开一个蒸笼，热气直往他脸上扑，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红是被蒸汽熏的还是如何，他熟练地夹了个菜包子装进牛皮纸袋里，再塞给林雀，“吃吧你。”
……
林雀不只在李咪咪这儿蹭了包子吃，顺道还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漂泊日子。
李咪咪开包子铺，过着些小康生活，租的店面不算大也不小，刚好有多余的房间，之前用来堆杂物，现在收拾收拾就让林雀暂住了。
林雀也不想白住人家的，起初他帮忙一起做包子蒸包子，然而他笨手笨脚实在可恨，揉出来的面团能比石头还硬，蒸出来的东西也难以下嘴，洗碗还能把碗都给摔了，李咪咪干脆赶他到一边当吉祥物，或是做些为数不多的端盘子擦桌子的工作。
林雀想着毕竟自己才化形没多久，不能熟练做些人类的工作也正常。他本来暗下决心要勤学做包子之道，偏偏又有别的事来挡了他道。
原来是前几日抱着凑热闹找乐子心态那几个路人，其中有两个在林雀这儿算了命后，刚巧得到了即时应验的预言，兴奋得不行，当场发了朋友圈喊别人过来算。
一般人看到朋友圈有人给算命的打广告，都是直接划走的，在线算命都懒得理，更别说还要出门找这个偏僻的城中村。
吃饱了撑的。
可偏偏发朋友圈的那位附上了小视频。
这些人可不管算得准不准，“下一秒就应验”这种事情在常人听来那都是扯淡。但这些人看到了小视频里的漂亮男孩，讲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笑意灵动得简直能穿过屏幕击穿人的心脏。
而且这男孩还和来问事情的客人握手！
这是哪门子算命啊！根本就是男版某某48握手会现场吧！
原本这小视频只是在那人朋友圈里收获了一波点赞，后来不知道谁给发上小红书了，还有了些许热度，于是乎没过多久，有些人找到了城中村的包子铺来，说要林雀给他们算命。
……还要握手合照。
见着这些突然一窝蜂涌来的客人，李咪咪心生一计：“我说林雀，你也不用在我这儿帮我当服务生了，你干脆开个算命摊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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