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奉陪到底

王来希说吧，淡淡一笑，有意的瞥了刘辉一眼，这一笑，不用深究细讲，是王来希向刘辉发出的一个乞求信号，这一眼，不用敲响说明，夹杂着王来希好多的无奈。王来希乞求的笑意和复杂无奈的眼神，让人感觉到此刻的王来希象是在茫茫大海中遇到了滔天巨浪，眼看这个巨浪就要压过来把王来希吞没，眼看这个巨浪就要把王来希压下水底，眼看这个巨浪就要把王来希送上不归之路，然而，峰回路转，眼前却离奇地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刘辉就是这根救命稻草。马万里当然就是那滔天的巨浪。

        就在王来希有意瞥刘辉的那一眼的瞬间，刘辉的眼光也正专注的盯着王来希，从王来希的眼神和笑声里，刘辉读懂了王来希此刻目光的尴尬和期待、读懂了王来希心中的乞求和无奈，因为，这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儿，这不是件敲锣打鼓戴花表彰的事儿，更不是件高音喇叭叫喊敞亮的事儿，王来希慎重的思索着，如果自己说出来有那些事儿，这等于自己抡起巴掌掴自己的脸，一旦上面问起马万里漫画和小报上的事儿，他一定会如实汇报，上面会怎么认为？你王来希自己说出来的，你是个党员，你做出这样的事儿，你说该咋样处理你，王来希当然知道这些事儿的分量有多重。如果自己说没有那些事儿，他马万里会相信吗？无风不起浪，何况这些事儿已经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何况这些事儿前几天在槐树上接二连三的炸响，把那些早已不是新闻的新闻，又一次推向了众说纷纭的风口浪尖。只有他马万里是局外人，不过，他马万里也不是傻子，他能相信我王来希说没有这些事儿的话吗？明明显显，前几天槐树上接二连三的漫画小报，他马万里都拍了照。你能说没有这事儿？当王来希看到刘辉的眼神和坚定的面容，王来希心理有数儿了，刘辉是要替自己说话的。此刻，王来希感到太不可思议了，刘辉简直就是上苍赐给自己的化身，借助刘辉的嘴，说出我王来希心中的话，这不能不说不是一步难得的高招。王来希的眼底浸出一点儿湿润，与我风雨同舟，生死共患的只有这个小兄弟刘辉，刘辉啊刘辉，你就是我的救命草，你就是我的救命船。只要我王来希能避过这次难，能走出这次低谷，能胜任出这次书记村长一肩挑的选举，我会把你作为更亲密的左膀右臂。若干年后，一旦我解甲归田，光荣的从书记村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你就是槐树村的明天，你就是槐树村的未来，你就是槐树村的王来希。

        刘辉知道王来希是让自己为他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使他有这样那样的弥天大错，也不能让那些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丑闻再次风靡街头巷尾，更不能让曾经的街谈巷议成为这次选举的新主题。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你小马怎么说，不管你小马在引诱，你得有老主意，现在要的是证据，尽管漫画和小报撒的沸沸扬扬，那只是一些人对王来希的不满或者是泄私愤，你自己只要不认账，就是老天爷照样拿你没办法儿。

        就在刘辉和王来希的眼神相互交叉的那一刻，刘辉深深感觉到了王来希此刻的无奈。刘辉看了一眼马万里，迅疾又把目光转向王来希，自语道，王来希让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替他说话吗？不就是想让自己替他把漫画和小报上的那些丑闻遮掩起来吗，想想这么些年他王来希对自己确实不薄，中国人吗，不都是这样，相互被利用，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管你有多富贵，不管你还是多贫贱，不管你位置有多高，权位有多重，还是你草民百姓多低微，多贫贱，都是这样相互缠绕着，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儿，都走不出这个怪圈儿，这都是中国人的通病。于是，刘辉看了一眼马万里，边思考边认真的说：“这都是铁案，板上订釘的事儿都多少年了，现在又来翻烧饼。当时弄得满城风雨，想陷害书记，说句真话，当时刘俊岭坐牢，也牵连调查了好多人。可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最后，还是他刘俊岭坐牢，就是在翻一万次案，他还是个劳动教养犯。至于喜辈儿他哥的死，谁又没有逼他，他自己想不开，寻短见，还要别人给他抵命吗？随他的便儿，让他们随便蹦，看看有多大本事儿，看看最后丢人的是谁。”刘辉用王来希的口味，强撑着面子装出一副王来希冤屈的样子对马万里说。

        刘辉的一番精彩演说让王来希心中平添了好多的安全感，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至于那么的尴尬了，在这件事儿上，总算有人为自己搬了梯，解了围，收了场，想想这些年，自己不都是这样斗争的走过来吗，树根只要不动，树身再摇，都是枉然。风来了，那不过是一阵一阵的，树枝免不了被风刮得摇来摇去，免不了掉几片叶子，免不了让人看到了天低云暗，风过后，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树还是郁郁葱葱，人还是顶天立地。

        听着刘辉的一番言辞，看看王来希此刻脸上绽出的平静，马万里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眼前的茶杯平静的噎了一口水，好一阵子，马万里才笑笑说：“只是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刘俊岭坐牢是由什么事件引起的，喜辈他哥死的真实原因又是怎样引起的，既然要翻案，要讨说法儿，也许人家有足够的条件和新的确凿证据，既然是不光彩的事儿，谁都不愿意不光彩，现在的村民，和前几年大不一样了，说的文雅点儿，是觉悟提高了，事理明了了，懂得自身价值了，其实，人与人之间，谁不比谁聪明好多，只是，谁先接触问题多，谁遇到的事情多，谁见得世面多，说粗了点儿，他们懂得人格了，他们不怕见官了，你不要认为，你比他高一头，大一膀，你比他素质高多少，其实，这只是工作的不同、位置的不同。人的尊严，人的人格比什么都金贵，他们不买你的帐，只要他有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你到北京去论理，他都不会说一个怕字，就是你走到天边，他都不会说一个孬字。

        听着马万里的话，王来希象是当头挨了一棒，顿时，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王来希清楚的知道，现在心中的这股怒火再凶、再大，还不是发泄的时候，现在唯一的办法儿就是忍，王来希压住怒火，深思着这次的选举，这次选举可是村长书记一肩挑，能选上村长，书记便是毫无疑问。自己能不能继续就任，还是个未知数，自己在村民中的形象，自己在党员中的形象就是因为这些不光彩，才大打折扣。要是这样，这一次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果真是这样，这一棒会让自己永远抬不起头，自己这张脸该咋见人，说句良心话，今天你在这个位儿，有人看见你，给你打个招呼，和你哼哼哈哈，你的对也是对，你的不对也是对，如果明天你离开了这个位儿，你什么也不是，你可能真的不如一个老百姓，恐怕不会有人给你打招呼，不会和你哼哼哈哈，更不会和你笑脸相迎。

        王来希又想，要说那些龌龊事儿吧，当时是自己犯了傻，有一定的责任，但有人怀疑我是怀有一种什么目的，去把那些问题政治化，和选举连在一块，和村长连在一块，和书记连在一块，和政治连在一块，说我是为了报复和反对自己不同意见的人，说我是给不投我选票的那些人的回马枪，说我是要把不投我选票的人整死，真是所有的乌烟瘴气都朝我袭来。你说我冤不冤。王来希像是在忏悔，更像是在喊冤，可是，这些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想，不能和马万里明目张胆的说。

        马万里睨着眼看了看王来希不冷不热的说：“你自身认为，这些事儿对你来说该是怎样一个合理的说法儿啊？”

        “那当然是冤枉了。”没等王来希说话，刘辉便不假思索的接着马万里的话说。

        王来希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最清楚的是自己，群众虽然有评说，有说对的，有说错的，有向潘的，有向杨的，我自己认为我对得住我这个书记，虽然我没有多大能力，没有为村上办多少好事儿，没有把村上搞的轰轰烈烈，但是，我只能说我尽力了。至于说小岭坐牢、喜辈儿他哥这些事儿，他们想翻烧饼，我王来希回答的只有一句话，走到天边儿，奉陪到底。也希望你给他们带个话儿，别做那青天白日梦，别让自己再丢人现眼。”王来希说这话，毕竟心虚有鬼，他这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强鼓起肚子，摆出一副强充坚强的样子说。

        马万里淡淡的一笑，想想王来希和刘辉的每一句话，心中敞亮了好多。心里清楚王来希和刘辉的想法儿，你小马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别想好事儿了，我王来希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要忽悠我，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再说就是他们把这风刮的再大，火烧得再旺，只要没有新的证据，你就别打算从我王来希口中得到一个真字。

        座钟铛铛敲了十一下的时候，王来希看了看表，知道是该做中午饭了。王来希伸手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刘辉说：“酒，家里有，你去弄几个菜，上午在这儿热闹。”

        刘辉没有接王来希的钱，站起身看了一眼王来希说：“你装起来吧，我这儿有。”说着就往外走。

        华文丽晃着肥胖的身子，掀开风帘，掂着绞好的肉片正要挪进屋，看见刘辉向外走便说：“上午都在这儿，这不，我把肉都买好了。

        刘辉笑笑说：“我去弄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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