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弦外有音

冬天的夜晚显得特别清冷，好在今晚没有风，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月色，被浮云遮掩,月亮像一位含羞的少女，羞羞答答，时隐时现。路灯显得有点儿疲惫，也许是日久尘土的飞落，积淀在灯罩上的原因，于是，路灯就显得无精打彩、似睡非睡。午夜时分，街上显得分外寂静，马万里从马达家的胡同出来，刚走上大路几步，迎面走来了王来希和刘辉，借着朦胧的月光，王来希老远就看清是马万里，王来希心里盘算着：“我说咋不见你马万里呢，看来你是去串门啊，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不过，之前快一年的时间了，没见你去串过门，你怎么突然对串门感兴趣呢，串门，串门，没那么简单，恐怕不只是单单的串门，一定还有其它因素，莫非你是手拿“圣旨”在暗地调查我？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轻易让你去睡，我要旁敲侧击、我要指东问西、我要刨根问底儿你到底去干啥，在槐树村，我不能就这么让人任意对我说三道四。除非你说明白，我王来希多少年还没有受过这个窝囊气。王来希又想，就算他奉命办事儿，他会去找谁？这么晚，他一个驻队的，会去谁家？王来希的脑海里飞速的旋转着，从北过来，无缘无故的谁是他寻找的目标？王来希又想，向北的住户没有两委会的人家，莫非他去找，王来希猛地想起马达，难道他去找马达？他去找马达干啥？马达又能为他做什么？难道马达给他马万里透过什么风儿，是不是马达把前一段诊所的事儿透露给了马万里，王来希漫无边际的想想东，想想西。不会，绝对不会，这都是当着马功的面说好了的事儿，他能反悔？王来希又想，马万里如果去暗访马达，他暗访的目的是啥？是不是和那漫画、小报有关，是不是和这次选举有关，当王来希的心上闪出这些念头的时候，便立即打消了。王来希深刻意识到，这不是现在的主流，更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现在的中心、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和马万里坐在一起，该怎么了解马万里对出现这些问题的真实看法，该怎样平息这场风雨已来风满楼的惊涛骇浪。所以，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啥都不要讲，啥都不要说，心里有再大的事儿要吞、要咽、要忍。一个忍字需要付出百倍、千倍、万倍的压力。要不，心上咋会立一把刀呢？只有心上的这把刀立稳了，才叫忍。王来希迅疾的平息着心里的波涛。

        在二人相聚几米远的时候，王来希热情的先开了口：“小马，这么晚还没睡？”

        马万里笑笑也热情的回应说：“你去哪儿啊书记？”

        王来希把话题一转，随机应变说：“刚在村委，天这么冷，走，一起坐会儿，喝两口儿。”

        王来希的邀请有他王来希的想法儿，自从接二连三的漫画和小报出现后，王来希就一直在寻找机会，用什么方法儿，以什么借口从马万里这边弄到点儿有用有价值的消息，已经是王来希这个近期的心病了，无论如何，今天得让马万里说出点儿实质性的信息。王来希的心简直要翻滚起来了，再得不到点儿有用有价值的消息，王来希会疯掉的。

        听着王来希的邀请，马万里想到了很多，首先自己不会喝酒，和他们这些整天在酒缸里泡的相比，我那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他们要我去喝两口儿，恐怕不只是喝酒的问题，恐怕有更深一层的意思，他王来希心里的话、心里的想法儿，他目前处于选举时刻出现的这种不利因素，恐怕他不喝酒不好表达，只有喝了酒，借助酒精的作用才能表达，才能说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喝酒名目上是主题，可他的真心不在这个主题上，而是弦外有音。弦外之音是啥？王来希狡猾狡猾的，他现在一定不会把话说明白。要是我马万里没猜错的话，弦外音才是主题。而这个弦外音一定超不出前些天槐树上的那些漫画和小报的风波，一定超不出用话语来试探询问上边对这件事儿的看法儿。

        马万里淡淡一笑，想着自己不会喝酒的心理，可是，在这个时候，你马万里说你不会喝酒，能拉倒吗？就因为你不会喝酒，你能拒绝目前还在位的书记的盛情吗？红口白牙，你能说你不去吗？你能不看这个脸面吗？马万里心里急需要一个果断的结果。去，必须的去，马万里果断的决定着。马万里想，就是去，也得把去的心机隐蔽一点儿，必须把不会喝酒的因素放在前面。马万里又想，去和喝酒毕竟是两回事儿，喝酒不喝酒，全在自己把握，喝醉酒的人，都是自己把酒灌到肚里的，没有一个是别人灌进的，再说去也不是坏事儿，看看他能说点儿啥，看看他能施展点儿啥手法儿。看看自己对这弦外音判断的对不对。于是，马万里淡淡一笑，像是在故意找借口：“夜深人静，天又这么晚了，房前屋后都辛苦一天了，我们这样会惊动家人和左邻右舍不安的，说实在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再说，我也不会喝酒。”小马笑着用委婉的语气谢绝着。

        “没事儿。怕惊动别人、怕惊动左邻右舍就去我家。”王来希用盛情的口气接着说。

        “不是没事儿，深更半夜的，不论去谁家，都挺不方便的。”马万里淡淡的笑笑继续拒绝着。

        “那样吧，咱们谁家都不去，去秋凤哪儿。”刘辉插话说。

        听着刘辉的话，王来希随即应和着说：“好，好，咱们就去秋凤哪儿。”

        马万里拗不过王来希和刘辉的盛情，调皮的笑笑说：“坐一会可以，喝酒，我可不行。”

        就这样，三个人又说又笑向乔秋凤的诊所走来。

        王来希听马万里的口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奈，能陪自己坐会儿，心中有了新的想法，王来希有意的碰了刘辉一下，刘辉早已心领神会的慢走两步说：“你们先走，我方便一下。马上就到”。

        “砰，砰，砰，秋凤开门。”乔秋凤还没睡觉，听见王来希喊门，秋凤先是一愣，接着明知故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啥事儿？“

        “我，王来希，还有村官儿马万里。”王来希的话语里有点儿兴奋的说。

        “谁啊，小马马村官？”乔秋凤故意把话说得有点儿惊喜的口气，边说边打开了诊所门。

        乔秋凤笑脸把小马和王来希迎进诊所，忙着拿杯子拿水瓶为小马和王来希斟满了水后说：“天冷，喝口热水，暖暖身”。

        王来希和马万里刚在诊所坐下不久，刘辉拎着两瓶酒和几个菜、一次性筷子、一次性酒杯冲了进来，刘辉把掂着的酒和菜放在乔秋凤开药方的桌上说：“把凳子向前拉，以酒为中心，以菜为目标，开始。”

        马万里看到进来的刘辉把拎着的酒菜放到桌子上，又看看王来希淡淡的笑笑说：“我真的不喝酒，这你们谁都知道。”

        王来希笑笑说：“我没说让你喝，你坐下陪我们聊聊总可以吧。”

        王来希把放在桌子上塑料代里的菜用手把塑料袋口向外摊开，刘辉已经启开了酒，倒满一杯递给马万里说：“来，兄弟，这是你的。”

        马万里摇摇头，推开刘辉的手说：“我这儿免了。”

        王来希笑笑说：“没说让你喝啊，出于礼貌，你总的把酒接住吧！”

        马万里接住了酒，刘辉笑着说：“这就对了。”

        刘辉又倒满两杯酒，递给王来希一杯，向正在看书的乔秋凤说：“来，秋凤，坐这儿，坐这儿。”

        乔秋凤笑笑说：“你们喝，你们喝，我喝酒不行。”

        马万里幽默地笑笑说：“不喝，你也得坐这儿啊，再说也该女士优先啊。”

        乔秋凤放下手中的内科学，坐在了桌前，刘辉递过来一杯酒，嗓门高而亮的笑着说：“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的酒历史，你的酒海量，我们大老爷儿们多少次都败在你的手下。喝，谁不喝都行，你秋凤不喝就是不行。”刘辉说着端起酒和王来希来了一个碰杯，喝的滴水不留。

        刘辉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明白人不用细讲，女人能做到的事儿，女人能喝起这杯酒，你小马说不会喝酒，那可能吗？你能败在一个女人、一个娘儿们的手下吗，那不简直成了笑谈？

        王来希笑笑对乔秋凤说：“喝起来吧！”

        乔秋凤推脱不喝酒，是有她的想法儿的，因为马万里一进屋，把不喝酒的话放在了前面，乔秋凤已经意识到王来希和刘辉的想法儿，所以自己也跟着说不喝酒，如果是让我乔秋凤喝酒，你马万里也必须得一块喝。

        乔秋凤没有去触碰酒杯，王来希有点儿沉不住气的说：“你不喝人家小马咋喝？”

        马万里浅浅一笑说：“我是真不会喝。”

        乔秋凤笑笑说：“我喝可以，小马必须也得喝。”

        “你咋能那样说话呢，难道我们一个站着尿的大老爷儿们还不如一个蹲着尿的娘儿们”？刘辉哈哈的笑着用激将的话语，端起一杯酒，边递给乔秋凤边说。

        “你咋知道人家小马不喝呢？”王来希也在敲着边鼓笑着对乔秋凤说。

        其实乔秋凤比谁都清楚王来希和刘辉的意思，只是故意逼着马万里说话，意思就是你马万里根本就别产生这个不喝酒的想法儿。

        乔秋凤听着王来希和刘辉的话，端起刘辉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酒喝了下去，乔秋凤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象燃烧着的红霞。象盛开的红牡丹。

        乔秋凤喝干了酒，把酒杯翻了个底朝天对刘辉浅浅的笑着说：“这下总可以了吧。”乔秋凤的意思在哪儿明摆着，我一个女人能喝干，你们大老爷儿们岂能说不喝，那不客观吧。刘辉领悟了乔秋凤的内心想法儿，向乔秋凤点了点头儿心中说：“我懂你的意思。”

        “来，我们喝干。我们不能在女人面前丢脸，不能让女人对我们说三道四，我们要连喝三杯。”刘辉举起酒杯，对王来希和马万里说：“喝，喝，不能让女人看扁咱。”

        马万里没有端杯，笑笑说：“我真的不能喝。”

        刘辉端着酒杯开玩笑的说：“我们是大老爷儿们，可不能学着女人蹲着尿尿，我们要顶天立地的站起来，不能给男人丢脸。”

        王来希笑笑对马万里说：“不会让你醉的，喝，喝。”

        马万里只是笑笑说：“我真的不行。”

        刘辉看看王来希，飞眼扫了一下满脸红霞的乔秋凤，然后对马万里说：“这第一杯门前盅入席酒，你必须要喝，至于以后吗，你随心所欲，喝多喝少，你自己只要不觉吃亏，我们不检查，你说行吗？”

        马万里听着刘辉的话，想了想笑笑说：“一言为定，我喝，我喝。”

        马万里喝干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说：“你们喝，下面我是随心所欲了”。

        王来希看着端起酒杯的马万里，心里暗暗道，我就不信你不喝，猴不上杆多敲锣，你马万里不喝酒多劝说。

        王来希和刘辉连喝了三杯后，刘辉笑着说：“下面是自由活动，喝喝聊聊，说说笑笑，唱唱闹闹，蹦蹦跳跳。”

        王来希看了一眼乔秋凤，示意让她开个头，说点儿实质性的问题，乔秋凤早有思想准备，刘辉话音刚落，乔秋凤便说：“小马也不是外人，来我们这儿这儿快一年了吧，对我们槐树村有啥看法儿能不说吗？”乔秋凤的话刚一开口，王来希瞟了一眼乔秋凤说：“喝酒、喝酒，喝酒不说事儿。王来希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儿，想迫不急待的让马万里谈谈，他对村上出现这场漫画和小报的看法儿，谈谈上面对出现这个问题的反应，谈谈这些天上面对我王来希有啥新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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