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肃静，今天大家动作挺快，就早点回家吧。”
宗老将那一小块翠绿色的稀有矿收了起来，只把普通矿交上去换口粮。
这三块普通矿个头太大，带回去不方便，不然宗老还真想只换一块，剩下的留着以后再说。
口粮太多怕放坏的担忧，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准备返程时，车上又被细粮堆得满满的，人都被挤得没地方坐了。
黎仲天悄悄将宗老拉出人群。
“口粮太多，人都带不下了，你干脆给那边那几个快饿死的分点？”
“没有这规矩。”
宗老直截了当地回绝了黎仲天的提议。
“各部族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有闲功夫操别人的心。”
“那是以前粮食短缺，现在不是够了么？”
黎仲天反问道。
“你现在是运气好，以后万一找不到了呢？再说，这个先例一开，以后别的部族的人都想找上咱们，该同意谁，又该拒绝谁？”
宗老还是不同意。
黎仲天一字一顿沉声道：“那可都是人命。”
他双拳兀自紧握，骨节处因用力而隐隐发白。
“小天，你还真有匡世情怀。”
宗老似笑非笑道：“这世道，能顾好自己，能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济世了。”
黎·被嘲笑·情怀·仲天深切地理解宗老，如果是他，在这个位置，处于这种环境，恐怕也不会有余力去操心别人。
如今，黄黍的种植刚刚起步，连一茬儿都没有收获过，就算黎仲天告诉宗老，以后慢慢地大家都不会饿肚子了，宗老怕是也依然将信将疑。
更何况，黎仲天现在也不知道那黄黍会不会在最后时刻产生异变，前功尽弃。
黎仲天陷入了沉思，他亟需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过，没等他想好，宗老倒是主动开了口。
“这口粮确实太多了，倒是可以先借出去点。”
“好，你不会后悔的。”
黎仲天松了口气。
宗老这个老傲娇，重重“哼”了一声，没多看黎仲天一眼，自顾自地去车边卸粮食了。
黎仲天见状，只要自己主动上前去和刚从矿场出来的人交涉。
那领队一看就收获不佳，整个人都忧心忡忡的。
见黎仲□□自己过来，他还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兄弟，看你们队今天收成不佳啊……”
黎仲天刚开了个头，打算引入正题，就被那领队打断了。
“您有何贵干？”
领队勉强压住怒火。
“我们今天收获不错，挖了几块大型矿。”
黎仲天继续说着。
“所以呢？”
领队面色不善，他最烦这种自己吃肉还要去没汤喝的人面前吧唧嘴的人了。
“口粮太多，车都装不下了。”
黎仲天总算铺垫完了。
“人都有运气好运气不好的时候，一次丰收就来得瑟……”
领队拳头硬了。
“所以，要不要先给你们点？等你们以后有富余的再还。”
黎仲天这话一出口，领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您认真的？”
领队满脸厌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期盼。
“当然。”
黎仲天欣赏了一出多云转阴再转晴，不由觉得好笑。
“大恩大德，我赵小没齿难忘！”
领队当场就要一个跪滑，被黎仲天眼疾手快拉住了。
“别，你赶紧带人去那边搬口粮吧，我们还急着走。”
黎仲天依法炮制，又找了另外两个部族的领队。
至此，他上午遇上的三组看上去就快不行了的队伍，都大喜过望排着队去宗老那儿“借”口粮了。
宗老一直不情不愿地绷着个脸，但借口粮倒也算大方。
按照部族的平均人口来算，他借给每个部族的口粮，足足够撑过两天。
回村的路上，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平时能吃饱都不错了，有点余粮那简直是难得的好消息。
像今天这样，不仅收获了好几天的口粮，还有余力把粮食借给外人……
他们还真从来没遇到过，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黎仲天倒也不在意，只要黄黍能顺利种出第一茬儿，就没必要去矿场挖矿换口粮了。
换来的东西一看就是工业制品，看不出来原料，哪有纯天然的粮食好呢。
回到村里，天还没黑透，黎仲天下了车就径直去试验田了。
他担心拔节期的黄黍有什么变故，出门了一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试验田里的“希望种子”了。
还好，温和春风入夜依旧煦暖，试验田里的15棵黄黍苗，统统都好好的，依然泛赏心悦目的绿色气雾。
黎仲天再一次放了心。
算算时间，黄黍的抽穗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如果抽穗的时候能稳住，那成功的几率就很大了。
他蹲在田地边，陪着黄黍苗直到天色黑透，才恋恋起身回去吃饭。
临走时，他还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最早发芽的那颗“毒”苗苗。
可那泛着黑气的黄黍苗，依然没有一丝好转。
黎仲天把它当成对照组，依然每天按时浇水。
没有奇迹就没有吧，本来奇迹就很难发生。
有了两块大型矿换来的口粮，部族里的人们又能过几天富足日子了。
宗老现在已经调整了挖矿的时间，安排成隔一天去一次矿场了。
终日碌碌的人们，一下子又得了闲，反倒不习惯了。
有些平日里一直挖矿的人，主动申请在休息日的时候，去植物园采摘了。
去植物园采摘，一个成年人劳动一天的收获，勉强只能够一天的口粮。
为了效率，平时只有老弱病残才会去植物园的。
黎仲天见采摘的人多了好几个，一时也萌发了跟过去看看的念头。
“宗老，这边的植物园里，都种着些什么作物？”
黎仲天找宗老询问情况。
“只有一种。”
宗老原本轻松的面色，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瞬间凝重了起来。
“什么？”
“赎罪果。”
宗老似乎不愿意多提，等黎仲天再追问详情的时候，他一直摇着头不再多吐露了。
这下，黎仲天打定决心要去亲眼看看了。
植物园离部族也很远，人们照例乘坐了去矿场时的怪异车辆。
黎仲天早早做好了准备。
自从他第一次被这“车”的恶臭气息熏得快吐了之后，他就开始留意起芳香作物来了。
终于，他找到了一株无毒的薄荷。
掐一片叶子噙在嘴里，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那令人作呕的臭味，在薄荷的清亮气息下，也显得不再那么浓重了。
总算能勉强忍受住了。
可黎仲天没想到，植物园比那辆车还要可怖。
刚到那里，还没下车，他就差点被弥天的恶臭气息给压垮。
这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能感受到“魂息”是件痛苦的事。
植物园里种满了奇异的果树，所有的果树都一模一样，长满了黑色的果子。
那果子看上去和苹果差不多大小，但整个散发出近乎浓黑的雾气。
每一个采摘果子的人，手上都会被果子染得黑乎乎的。
神奇的是，那果子长得飞快，被摘走之后，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基本上两棵树为一组，第二棵摘完的时候，第一棵上的果子就又重新长出来了。
黎仲天待了一小会，摸清了这植物园里所谓“赎罪果”的生长规律，就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虽然他要走很久才能回部族里，可他宁可走回去，也不愿继续待在令人窒息的植物园里了。
一路上，黎仲天发现，越是靠近植物园的地方，无毒的植物就越多。
但整体数量还是太少，也不知是植物园的缘故，还是恰好这么分布的。
他这一路步履匆匆，眼睛也没闲着，看到有价值的无毒作物，就顺手挖下来。
等回到试验田时，他一手都快握不住了。
他发觉，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植物。
这一路上，只有这村子附近长有无毒苦生草，别处基本上连苦生草都很少见，无毒的植株更是完全没有。
可这村子附近没见过的植物，在别处却是极为容易寻得无毒植株的。
黎仲天决定，以后要时不时出来搜集下药草，不能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了。
黄黍的抽穗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到来了。
黎仲天和宗老告了假，连矿场也不去，整天就蹲在试验田边，等着看他的小宝贝们。
15棵黄黍苗，在两天内陆续绽出了黍穗。
每一回有苗出穗，黎仲天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一回。
幸好，陆陆续续的15棵，全部都和之前一样，依旧泛着绿色的气雾，并没有再出现突然异变的情况。
守着全部的黄黍苗长出黍穗，黎仲天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结结实实落了地。
当晚，他就去找宗老摊牌了。
“我偶然找到了一株无毒的黄黍，就在上次你带我去的黄黍地里。”
“什么……怎么可能……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会的，不会的……”
宗老双唇颤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喜讯。
“天无绝人之路，，我都已经种出来第一茬儿无毒的黄黍了，照这个生长速度，很快大家就不需要再去矿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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