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离开北海
第六十章
与北海水君辞行时，免不了北瑶公主要嘟着嘴闹腾一会儿，墨玉一边被拉着，一边说，“你这个扯别人袖子的习惯真的应该改一改。”说完使了个法术隐了身去找离玉，百蕊与小香送他们一路到水君府门口。
百蕊掏出宝镜递给离玉，“我对宝镜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了，姑娘若是真的能见到远先生，代百蕊转告一声，年轮未死，年轮岛还在，我和小香还在等他。”
离玉不知该不该接宝镜，安慰百蕊，“百蕊公主不用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远白洛而活，我想他只想你能好好活着，从未想过要你觉得欠他什么。”
百蕊把宝镜放在离玉手中，“百蕊觉得，这世上不是说不相欠，就能不相欠的，有些人，永远永远都还不清。”
离玉讨了一幅远白洛的画像带着，离开北海，两人一路到了轩辕山，轩辕山的剑庄曾经盛极一时，墨玉青阳离歌等人都曾经在此地学剑，但自从镇山的轩辕剑遗失之后，轩辕山便在仙界有些抬不起头来，山上的剑庄也静悄悄的藏在云里。
山下凡世的小城倒是依旧热闹，只是难觅十几万年前的踪迹。墨玉一路陪离玉走在城里，随手买了几样零嘴给她，感慨道，“当年在轩辕山时，也常到山下的凡世来，惹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离玉专心于手里的吃的和集市上的果蔬，对于墨玉追忆年少时光便没有什么热情，塞了一颗红的珍珠果子在他手里，“墨玉君怎么跟我父君似的总是要说当年，你也还不是很老的么。”
墨玉额角跳了一跳，“本仙君正经觉得还在花样的年华，还提不上个老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边往北空桑山去，远远看到白皑皑的山时，离玉摸了摸身上的单衣，从袖子里翻出一条白狐狸毛的暖手兜将手搁在里面。
墨玉看着她，“离玉姥姥，你还带这个出来？”
离玉颇得意的扬着头，“怎么样，墨玉君看着我也觉得自己仿佛暖和了吧。”
墨玉实在的摇了摇头，两人绕着白茫茫的空桑山转了一圈，看不到云织住过的痕迹，或者说看不到任何人住过的痕迹，自十万年前的雪崩之后，这个地方就如同被这世界遗忘了一般。
两人停在山脚下一处没风的地方，离玉拿出宝镜好奇的举在眼前，一眼望穿，看到镜子后堆满雪的山，离玉摸着自己的脸道，“原来不是个能照的镜子。”
墨玉看着离玉，“拿在你手里倒像个寻常的镜子，全然看不出它可怕的力量，还是收好吧。”
离玉想了想还是抽出背后的白玉簦，“好歹知道远白洛在此见过云织，不然在此试一试，看能不能结到他的魂。”
墨玉扬了一把雪花，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北海水深，却不及，与君相思。云中烛火，锦书难托，独倚窗栏。年轮未死，谁与谁相欠，不必说，说不得。”
展开那幅画像，离玉念的还是那一句伞诀，白玉簦在头顶慢慢的旋转，红色的流苏晃晃悠悠，离玉看着伞轻轻说了句，“师父，你还在吗？”
脑子里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出的那个时常白衣黑衫的笑容温和的人，似乎永远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悠然的样子，宠溺的说着，“白玉，想不到你也会为谁心动……”,“白玉，你是为师的宝贝啊……”
离玉扭头一看，墨玉坐在雪地上，手里还握着一个雪球，认真的看着眼前刚堆的小雪人。离玉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两只手裹住他空着的一只手。
墨玉把雪球扔到旁边，伸着那只手道，“这只比较冷。”
离玉将墨玉的两只手都暖在手心，问他，“墨玉君是不是没玩过雪？”
墨玉摇头，“整个九天仙境，以前下过一场好大的雪，下了好久好久。”
离玉惊讶的说，“整个九天仙境还能一起下雪？我都没听过这个故事，应该是好早以前了吧，墨玉君你还年轻的时候。”
墨玉：“咳咳，本仙君现在也还年轻。说起来那时候堆雪人堆得可谓出神入化，正好现在没事做，堆几个给你看。”
离玉守着伞等了三天，伞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雪人倒是堆了好多个，墨玉饶有兴致精雕细琢堆出了一头麒麟兽，几只兔子，还有一排人形胖乎乎的雪人。第四天离玉招呼墨玉一起堆了两个大的雪人，各绑了块帕子，拍了拍手上的雪道，“我们走吧，好像是没有找到他的魂。”墨玉使了点法术护着两个雪人，对离玉说，“或许下次你想来可以再来这里。”
第一次用白玉簦失败，离玉有些失落。接着为了继续追寻远白洛曾经的足迹，离玉走了几万里，一直往东荒去，墨玉也一路陪着。离玉好心问他，“墨玉君你这样一直跟我在凡间晃悠没关系吗？”
墨玉肯定的点头，“让你回子午山你愿意吗？”
将心比心，离玉觉得这个比喻十分贴切，使劲摇了摇头，墨玉又说了句，“所以，九天的日子真是无聊的紧，若没有要紧的事，就这么混在凡世也没关系。况且，你难道不觉得有本仙君在你左右很好吗？”
离玉拼命点头，连说了十几个好。
墨玉想起什么，又说，“咳咳，虽然是几乎把所有的公事都扔给了青阳，不过他闲着也是闲着，忙一些也好。”
离玉默默同情了一把青阳君。
远白洛留下的地图上，白玉窑所在的地方乃是在碧山山脉，一个叫碧石国的小国，碧山盛产云母与长石，烧成的瓷土是做白瓷的上好材料。远远的在云头上，就看见碧石国首都碧洲城周围的山上有许多的瓷窑，离玉与墨玉绕着几个山头粗粗找了一圈，没找到白玉窑具体的位置。
眼看要天黑，两人落在碧洲城郊外，准备一路往城里走，这碧洲城乃是个山城，周围许许多多的大小山峰，弯弯绕绕的山路走了许久看起来城还在远处。天色渐晚，离玉正想着要不要驾云走时，看见远处山坳里有一个小客栈。
客栈既不在官道上，门口也不挂门牌，只有两串暗暗的灯笼写了“打尖，住店”四个字，楼上的房间也没有一间亮着灯的。离玉隐约觉得这客栈气氛有些古怪，推门进去，整个客栈也是静悄悄的，柜台后坐着一个个子高且精瘦的小二，离玉摸出几颗碎银子，“小二，住店。”
那店小二也不招呼，滴溜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离玉与墨玉一番，从柜台后丢出了一把带门牌的钥匙，离玉一愣，又给了几颗碎银子，“钱不够？本姑娘要两间上房。”
小二又是一番狐疑的打量，又给了离玉一把钥匙。上了二楼，房间倒还算干净，近来一直奔波赶路，离玉进屋靠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半夜里有些口渴，加上楼下的一阵吵闹，离玉就醒了过来，屋子里也没备着茶水，离玉迷迷糊糊提了茶壶出了房门。
大厅里此刻坐着许多长相粗犷的彪形大汉，个个一身黑衣，刀枪棍棒摆在桌子一边，看到离玉下楼愣成一片。离玉不解的看了这伙人一眼，只觉得在凡世还没见过这种半夜里客人都穿一样的衣服坐在大堂里的，径直走到火炉边添了茶水，准备回屋的时候从门外又走进来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推推搡搡拉进来两个满脸泪痕眼神惊恐的小女孩。
一个大汉边进门边开口骂道，“那山里的村子也太穷了，哪里算得上是个村子，就五户人家，抢了两个丫头，卖到妓院还能值几个钱。大哥，你们呢——哟，这是哪里抢来的美人儿。”
离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传说中的黑店，这伙人怕就是正经的强盗，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凡世的强盗，离玉有几分激动，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这一笑惹得几个领头的强盗色眯眯的往离玉身边走过来。
其中一个问那尖嘴猴腮的店小二，“瘦子，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啊？”
小二老实答，“今儿个天黑的时候同一个白净的书生一起来的，像是夫妻但是要了两个房间，嘿嘿，那书生的房间我点了迷香，这会儿怕是睡的啥也不知道了，大哥要动手方便的很。”
他说完离玉才反应过来白净的书生说的是墨玉君，离玉首先觉得这帮强盗看来行事风格十分高调大胆，堪比自己在子午山的样子，然后猜想墨玉君会是什么反应。
领头的另一个给旁边一个拿着刀的使了个眼色，那人就摸上楼往墨玉的房间去了，离玉看那刀上还有血迹，再看那两个小女孩瞬间看到一伙强盗放火烧村，杀了两个小姑娘家人的情景，离玉皱起眉头。
显然被叫做大哥的强盗将离玉的皱眉理解成了害怕，搓着手凑过来道，“美人不要害怕，相公没有了还有哥哥我——”抬起的手离离玉的脸还有一尺的时候，先前提刀上楼的那个强盗从二楼飞了下来。
一屋子的大汉顿时都警惕地站了起来往二楼看过去，墨玉靠在客栈的大门口清了清嗓子，“这位——强盗，你离我娘子远一点。”
众人回头往门口看过去，离玉身边那个大哥突然弹出去砸翻了一堆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手。离玉看墨玉保持靠着门的姿势没动，那一伙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强盗爬起来纷纷抄了家伙朝墨玉扔的扔砍的砍。
离玉先走过去护住两个小女孩到楼梯边上，客栈门口一阵混乱，不出片刻鼻青脸肿的倒了一片，墨玉走到离玉身边，松松搂着她的肩膀，“还有哪个要调戏我娘子的？”
看着一地乱糟糟的人，墨玉有些不满的动动指尖，“乱糟糟的，真是让本公子眼花。”话音未落地上躺着的强盗不由自己的站起来又重重跪倒在地上整齐的排了两排。
有不服气想拿刀的，刀自己飞起来架在那想拿刀的强盗的脖子上，墨玉揉揉犯困的眼睛，“先跪着吧。不要吵。”说完拿起柜台上的茶壶转身上楼。
离玉念叨，“一帮凡人……定身咒是不是有些重了。”说完轻轻搂着两个小女孩，“你们不要怕，这个…公子只对坏人这样。”
两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原来这附近有一处深山里有一个村子只有逃难到那的五户人家，两个小姑娘逃难时家人就都死光了，才勉强在山里安顿下来，又遇到了强盗，杀光了村里的人，烧了房子，掳了她们两个。
哄着两个小姑娘睡了，离玉斜靠在椅背上有些感慨的对墨玉说，“两个可怜的孩子，这里看来，有些不太平啊。”
墨玉道，“不管多太平都有这样的人。你睡一会儿吧。”说完在脚边变出张软榻来，抱怨了一声，“点的什么熏香，烟火味那么重，”靠在塌上，拍了拍身边，“你要是不想和两个小姑娘挤，本仙君可以分你一半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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