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哲人其萎乎

128哲人其萎乎

        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夏历仲春之际，大地回春，万物生机盎然。

        这一天，孔子清早就拄着拐杖在宅外散步，太阳从尼山那边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到了孔宅。孔子望着尼山，凝视着朝阳，久久驻立，神态似首陷入了沉思。

        两个月之前，子路在卫国政变中丧命后，因为哀痛，孔子的身体急剧衰弱。近几天来，孔子却一反常态，精神似乎好起来到，有时还读点书，脸上挂着笑容，弟子们看了都很高兴。中午，子贡退朝后还没有回家，便直奔先生的住宅而来，他刚一跨进院墙门内，便听到厅堂之中有歌声。他想先生能唱歌也许是因为近几天来精神好转的缘故。但他又想：先生精神忧郁之时也总是以歌来消遣的呀！于是他侧耳倾听先生唱歌的内容，只听得从凄婉歌声中唱出的歌词是“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子贡一听，感到一种不祥兆，他随歌声望去，只见孔子手中拿着手杖一边唱，一边入内堂，面对门户而坐。子贡便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泰山如果真的崩塌了，叫我还去敬仰什么？梁柱如果真的毁坏了，大夏还有什么依托？哲人如果真的振作不起了，叫我何处去求天道性命之学！唉！今日先生出如此心声，恐怕是要生病了吧。”他想到这里就急步进入内堂，见过先生，行礼后站在一边。

        孔子忧郁地说：“我近来常常梦见自己坐在大堂的两柱之间。赐啊！你可知道，依古礼规定，夏之人死后棺木停于东阶，周之人死后棺木停于西阶，殷之人死后棺木停于厅堂两柱间。丘，殷人也。我既是殷代后裔，梦境又是坐于两柱之间受人祭奠，那就意味着我快要死了。死后望你们依古礼将我的棺木停于两柱之间。”

        子贡说：“先生何出此言？做梦的事，如何能看作是真的呢？先生年事虽高，但精神还未衰，也不至于丢弃赐第一班弟子而去呀！”

        孔子听后默默无话。这时，公西赤，子游等弟子都陆续来到他身边。

        从此，孔子卧床不起，弟子们个个紧张起来，有的请医，有的买药，忙着医治先生。他们轮流守护着先生，个个衣不解带，日夜不离，就像侍奉自己的父亲一样。孔子一则年岁已高，经不起病魔的折磨，二则早年周游在外，受尽风霜劳苦，晚年又不遗余力从事著作，精力耗损过甚，故不病则己，一病就没有因生的希望了。任凭弟子们想方设法调治，病情也无一点转机。众弟子束手无策，唯有相对叹息流泪而已。到第七天，孔子病势空然加重，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牙关紧闭，连药也灌不下去了。大家知道难以回春，便立即着手准备身后之事。当天傍晚，弟子们都来到了先生的身边，望着先生流泪。突然，孔子头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慈祥而又深情地望了弟子们一眼，然后又安详地睡去了。

        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夏历二月二十一日傍晚申时，孔子寿终正寝。

        圣人仙逝，弟子们顿足号啕，悲恸至极。半晌后，子贡说：“先生离去之时，正是我们诚心孝敬他老人家之日，当下行孝的最好方式，就是办好先生的丧事。赐曾记得，当年先生失去颜回就如同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失去子路也是如此。先生一生待我们如同亲生，现在我们失去了先生，就应该如同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一样才是。”

        子贡的话得到众弟子一致拥护，大家按照葬父的礼制，都穿戴好孝服，并推举公西赤主持殡葬之事。

        鲁哀公得知孔子去世，连夜就写好诔文前来祭吊说：“上天怜悯我，不肯留下这位老人。只余一人在位，孤独无助地承受着。唉，悲衣啊，尼父呀，今后我还能向谁请教呢？”

        公西赤领命主殡葬之事后，从入殓的习俗，衣冠的穿戴，棺椁的规格，到灵堂的陈设，都考虑的细致入微，一切安排都兼顾夏，商，周三代明王的丧葬夫章礼仪，既显示了先生的丰功伟绩，道德文章，又表达了弟子们的尊师之道。

        孔子一生行教，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讲学授徒，所以他的弟子遍布天下。著名的七十二弟子中，除了殁世的以外，也都赶来为先生送行。出殡那天，弟子们披麻戴孝，似白雪覆盖大地，顿足号啕，哭声直上云霄。陬邑的父老乡亲，中都的平民百姓，朝廷的文武百官吏，排成一望无际的人流，护送着这位生不逢时的伟大圣人。

        孔子逝世后，弟子们为他守墓三年，以尽哀思，三年后，众人都散去，唯子贡不忍离去，又守了三年墓方才离去。

        孔子墓：位于孔林中部偏南碑刻“大成至圣文宣王墓”，明正统八年黄养正书。后碑为金刻“宣圣墓”，前碑为采自泰山上的封禅石。

        孔子葬在鲁城北泗水之上，弟子们都服丧三年，相撰而去，唯子贡再守墓服丧三年，共六年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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