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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花木,不过是些野草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刘齐氏不知其中原委,故而随口反驳一句,对于村长所言根本不以为意,不过一次讨债而已,又何至于要开了祠堂,着长老在旁审问,定是那南家人故意挑拨。

  村长微不可及的叹息一声,拍拍手示意胡伯将盛有那只绣花鞋的托盘呈上来。

  “哎,那不是我的鞋子嘛!怪不得昨晚回去找也没找着!”刘齐氏也是个没眼力见的,一看见自己的鞋子便指着鞋子大叫起来,村长本尚存的一丝侥幸,也终于被一腔冷水浇熄。

  “刘齐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可知错?”村长再度厉声叱问,却见刘齐氏高昂着头,毫不知悔改的模样,引得众位长老连连摇头。通过方才的一番话,大家已然明了夜毁南家花院定为刘齐氏无疑,可谁都不肯先开这个口,况且若处置太过严苛,又怕刘老实接受不来。

  “老实,昨日我嘱咐你回家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泼妇,你就是这样教训的?”村长失望的看着刘老实,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而后紧盯着刘齐氏字字句句清晰道,“刘齐氏,嫁入石塔村五年以来,不顺父母,不事舅姑,邻里交恶,又有窃人财物之恶习,并夜闯私宅,毁人财权,七出有违二三。”

  刘老实心头一惊,这个妻子,可是父母花了近十两才给自己娶进家门,虽说有些刁蛮,但若就这样休了,自己这个条件再去哪里娶门亲事,而且家中小儿才刚满三岁,这么小没了娘,以后日子可真就难熬了。

  “老实,你意下如何,此女是去是留,还要再看看你的意思,”村长见刘老实眼中有不忍之意,又开口询问刘老实,诸位长老心中明白,依刘老实的性子,断不可能做出那休妻之举。

  刘长老眼神一暗,不等刘老实作答,轻咳一声开了口,“老实,你娘的病,可撑不了多久了。你有多久没回家看看了,你娘可天天盼着你回去呢,这上了年纪的人啊,可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娘,唉,”刘老实心中明白,娘的病,多半是被自家的媳妇给气出来的,为了不让刘齐氏找上门去,他平日都不敢去探望爹娘,为了不孝二字,他平日不知酸过多少次鼻子,但刘齐氏毕竟年轻……

  “哼,那个老太婆竟然还没死呢,”刘齐氏突然翻翻白眼,小声的嘟囔一句,声音极小越被刘老实听得清清楚楚,刘老实眼前一阵发黑。

  “村长,休不休这个妇人,但凭村长和各位长老做主!”刘老实冲着村长一拱手,踉踉跄跄往祠堂外走去。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刘齐氏方才听闻七出二字,还未回过味来,突然听见刘老实口中冒出这个字,也顾不得眼前诸位,起身便要去撕打刘老实,以她对刘老实的了解,纵使别人怂恿他休妻,他都断没有勇气说出这二字,毕竟还有个孩子在中间夹着,他便是不考虑自己也要为孩子思量。“刘老实,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唔唔……”

  立在两旁的两个壮丁,一边一个上前按住刘齐氏,不知从何处找来快破抹布塞在她的口中,方才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而今只剩了恐惧。

  休书很快便丢到了刘齐氏面前,而她成亲时带来的嫁妆也被尽数送回齐氏所在的**村,回到娘家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可过了不出两个月,那刁蛮的性子又尽露无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南程莫带着好消息返回四合院时,秦梦遥带着刘妈正在花院中翻土准备重新栽植些新苗,看着倒在一旁的花尸,不禁有些心疼,好歹这也是自家娘子辛辛苦苦培植出来的,被这样生生糟蹋,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南程莫正想着,心里腾的一木,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时时处处将这个女子当做自己的娘子了,而且,还是那样的不由自主。

  一听说那刁妇被休回娘家,秦梦遥乐得将手中铁锹一扔,拉着刘妈直跳圈,“哈哈,真是没白费了我这一院子的花苗!”

  胡伯捋捋胡子倚在院门口,看着秦梦遥欢喜的模样,也咧嘴轻轻一笑,“这个样子,才是秦丫头嘛!”

  秦梦遥回头冲着胡伯眨眨眼睛,将食指竖在唇上,狡黠的样子似一头无邪的小狐狸,胡伯见状,也学样竖起食指,昨夜发生在花院中的秘密,只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秦梦遥会心一笑,对掌一击,“好,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今儿个收拾完这院子,咱们今晚吃大餐!”

  花院中花苗被毁得七七八八,倒也没影响到花解语花坊的生意,毕竟花坊中的那些盆栽本就极少有人注意,平日所售不过是那些鲜花花束还有店中镇店之宝的花香精油,后来还又添了用纯露制作的护理面膜,那些大家小姐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这面膜的妙用,取过几片试用装后,竟又遣丫头来将那些面膜尽数买走,以致现在的预约单早已排到了十天以后。

  可是那些精油和纯露都需大量的鲜花,即使秦梦遥有精力去大量提取,但若没有足够的鲜花,也是白搭,单为此事,秦梦遥已然犯愁数日,她也曾打听过城中那些花店的生意,大多都同城中的大家富户生意往来,极少做那些花卉生意,而且听方圆的意思,那些老板一听说需要大量鲜花,个个都直摇头,就算他们有意合作,也无力提供那么多品种的花朵。

  除非能够拥有大片的土地,大面积种植。

  现在南家每日雇佣大批的村民去采撷鲜花,但大都良莠不齐,能用来提取出精油的也极为有限,照这样下去,纵然有精油这个噱头,但迟迟交不出订单,花坊恐怕也难以维系下去。

  秦梦遥倒掉又一次提炼失败的残渣,若有所思的走出门去,“照这样下去,花坊迟早要完蛋,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城里,无论如何要先将本季度的鲜花分量拿下。”

  轻车熟路来到城门口,秦梦遥吩咐李大壮一路往赵氏云端花店驶去,这是她第一次光顾过的花店,至少同那赵老板也还说得上话,若是这次能够一举说动赵老板,哪怕只购得半月的花朵数,也能暂时缓和一阵。

  赵老板较半年前胖了足足一圈,而花店中的生意也大都交给了店里的小伙计打点,每日陪着自家娘子时时游山玩水甚是逍遥,前段时间刚从江南返家,随车还带了好些稀奇花草回来,又在后园辟了好大一块专门培植这些花草。

  这些日子天气炎热,花店中的人气也比之前少了许多,这日小伙计上吐下泻,不得已告了假,赵老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亲自上阵,见秦梦遥进门马上笑脸相迎,借着光稍微一端量,立马认出是数月前在店中买过大堆花苗的秦小姐,老客户上门自然好的。

  秦梦遥做梦都没想到此次一出马竟会这样顺利,虽说那位赵老板只答应供应一个月的鲜花量,但对于秦梦遥来说,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支付完预付款后,不管是花坊还是秦梦遥,手头都紧了许多,幸好还有那几笔订单,经秦梦遥紧赶慢赶,总算如期交货。

  八月桂花飘香,山下平地处不知何时起,植了两株金桂,两树比肩而立,宛若一对情深伉俪,据村里人说,曾经一对夫妇结伴逃难到此地,只是不知因何故招来杀人之祸,后来在他们的埋骨处,生出两株桂树比肩而立,几乎年年秋季飘香十里之外。此话虽只是传说,却给人无尽遐想,周边村人每年都要前来摘些桂花回去,只为求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今年自是不例外,而又因有南家雇工摘花的诱惑,大多数人摘满篮筐,绝大多数都送到了南程莫的宅中,这真是乐坏了秦梦遥。

  用桂花做的吃食,秦梦遥之前可没少吃,还有桂花酿也是绝佳,从篮中选出多数后,剩下的部分桂花,秦梦遥便同刘妈一道,试着做了些桂花糕,想不到味道香甜可口,连向来鲜少夸人的南程莫也忍不住赞不绝口。

  转眼便至中秋,方圆早早停了花坊的生意,在天黑前赶回了石塔村。这个节日,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意义非凡,而对于南程莫和方圆,却显得寂寥许多。

  往年在南府,一大早府中大大小小便开始为这个团圆节而准备,洒扫除尘,月饼佳肴,自是样样都不能少,而多数仆从也因此而得以归家同家人团聚。只是今年,方圆的家人至今不知下落,而南程莫一家,也是死的死散的散,哪里还有往年那团圆的喜庆模样。

  话虽如此,节日却照旧要过,只不过因了南程莫尚要为父亲守孝的缘故,所谓过节也只是众人聚在一起共同言欢而已。而方圆原本的管家张峰,也早已另择高枝,去了别家。

  中秋大早,秦梦遥便同刘妈端了自家做的桂花糕与桂花酿往相熟的四邻挨家挨户送去,那些新鲜点心村民大都只在城里店里铺子远远瞅见,当真正端到自己面前时,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这些点心,还不知她们要绣多少针线活才能买得到。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飞快,眼见方圆回来,刘妈又在厨房忙活许久,众人才渐渐在院子中落座。就着天上那轮皎月,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美好,方圆一掌拍开今日从城中带回的那坛纯酿,四个男人围坐在一起,举着酒杯便往嘴里倒,双点双手捧着酒,也同大人一般,苦着脸将酒含在口中,而后一咽而下,仿佛吃毒药一般,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酒肉入肠,反而愁绪骤起,胡伯年纪大,不剩酒力,早早便回房休息去了,而方圆和双点惦记着第二日早起进城,也早早歇下,小小的四合院中,最后竟只留了南程莫同秦梦遥二人。

  秦梦遥抬头看看月亮,无端想起了那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想必千年后的今天,自己的爸妈也在仰头望月,他们也望着这同一片天空,却与自己再无缘相见,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凄苦,见南程莫一人抓着酒杯怔怔的也望着天际,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个可怜的男人,到如今却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许人也,只是,他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下,终究还有相见的一天。秦梦遥越想越伤感,伸手抓过一只酒杯倒满白酒。

  “来,哥们,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两个也喝一个,”秦梦遥一仰头,满口辛辣顿时向五官肆意蔓延,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管一直烧到胃中,“爽!再来!”

  南程莫从没见过秦梦遥这样豪迈,也只得一口饮尽,放下杯时,秦梦遥早已两三杯下肚,整个人坐在凳子上摇晃起来。

  “你喝多了,快回屋休息吧,”南程莫伸手要扶秦梦遥,却被她一把推开。

  “谁喝多了,你才喝多了呢,我现在,清醒的很!”秦梦遥脚步踉跄的站起身,指着当空皎洁的月轮,“咦,好大一个灯泡,要是每天都有电灯就好了,蜡烛太暗了。”说完,挥手一指南程莫,“你们这里,真是不方便,每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想想就烦,还是我们家好啊,有电视有空调还有洗衣机……老天爷,你怎么想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好歹你让我穿到民国去也好,起码还有旗袍可以穿。”

  南程莫听得一头雾水,可一听她竟敢指责老天爷,吓得忙上前去捂她的嘴,却被秦梦遥后退一步闪开,又听见对方双眼无神的低声嘀咕,“连来大姨妈都不方便,还要用什么姨妈巾,嘁,好恶心……”

  “呕……”说道姨妈巾,秦梦遥顿觉一阵恶心,扶着旁边的一棵小树干呕好一阵,南程莫手足无措地站在秦梦遥身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你不能喝就不要随便喝嘛,你看现在这个样子多受罪,”南程莫一反往日的冷言冷语,那温柔的语气反倒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梦遥直起身,仔细看着身前的男子,抑制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男子的脸庞。

  “帅哥,咱们之前见过吗?你看上去好眼熟,好帅,让人忍不住想……呕……”秦梦遥话没说完,脚底一软扑到南程莫怀中,吐了南程莫满满一身。

  南程莫闻着满身难闻的酒气,怀中还扶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只得将头扭到一旁,半拖半抱,将秦梦遥抱回卧室之中,好不容易按住秦梦遥上下乱动的手脚,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除下,塞到被中,南程莫已忙出了一身臭汗,再加上身上那堆秽物,实在难以容易,索性换下身干净的衣衫,跑到院中取来清水将自己冲洗干净,这才清醒的返回房中,秦梦遥已然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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