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宁氏和陈宛宛盘算得很好，却没有想到城郡王府根本不对这次的相救之恩做反应。
甚至连遣人上门送礼表示谢意的行为都没有，就好像……陈宛宛的英勇跳水救人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宁氏坐不住了，这天歇过午觉就去尚院找姜老夫人商议。哪知到了被告知姜小小也在。
宁氏的脸立即就拉下来。
这个灾星！祸星！生来就是克我的！
她在尚院的院子里驻足了几息，转身回去自己的正院：“等大小姐走了我再来。”
尚院里伺候的丫环婆子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夫人对大小姐怎么不待见？甚至无法忍受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为什么？她们不是亲母女吗？
如果说是前一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丫环觉得是因为大小姐在村里长大，粗鄙不堪，不受管教，夫人不喜欢她是应该的。但最近，姜小小每天都到尚院用小厨房做吃的，而且每回都会有多的分给她们。下到粗使丫环，上到白嬷嬷，都被美食征服了！
好多……好吃的！
而且相处下来，感觉到大小姐亲切善良，一点架子都没有，完全让人无法对她产生恶感。
那么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是夫人宁氏的问题。
有人就悄悄说起了十年前，大小姐走失那件事。
现在侯府中伺候的人，有不少老人。
十年很长，但又不算长。
至少，足够大家回忆起当初的一些细节。
比如，那个时候，宁氏只生了一个女儿。眼看永安侯府没有男丁继承家业，老夫人十分焦急，就做主让侯爷纳了远房表妹为妾。是王氏。
王氏温婉端庄，很得侯爷喜欢。
几乎是夜夜都宿在王氏的院子。
宁氏本来就因为求子不成，性情偏激暴烈。看见侯爷如此宠爱王氏，又听说王氏长了一副宜男相，估计很快就会生出儿子继承侯府。到时候宁氏这个正牌夫人都要看庶子的脸色过活。宁氏更加抓狂，经常以各种借口责罚王氏。甚至，王氏因此小产一次。
老夫人看不过，出面护了王氏。
那回之后，宁氏就和老夫人顶上了。
可谁叫王氏得侯爷喜欢，肚皮又争气呢。
一年后，王氏再次有孕。
侯府上下都把王氏当成宝。
可谁知，就在那一年的花灯节，王氏带着大小姐出门看灯，不小心把大小姐弄丢了！
宁氏直接发了狂，要王氏赔一条命。
那天侯爷进宫去了，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早早休息。等老夫人得到消息派人赶去正院，王氏已经晕厥。肚子里的孩子再次流掉。
宁氏说，王氏承认了是她故意把大小姐弄丢的，为了刺激自己，好让永安侯换一位侯夫人。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么谁也不知道，只晓得王氏醒来后，就不再说话。对于夫人安在她头上的罪行，也全数默认下来。
老夫人接连失去了两个孙辈，大病一场。
侯爷对于宁氏的遭遇心中有愧，没有再去找王氏，之后和宁氏和谐生活了一段时间。
为了安抚宁氏的失女之痛，还让她把娘家的表侄女接过来，当亲生女儿一样养。
也是巧了，陈宛宛来之后的第三个月，宁氏被诊断出有身孕。第二年生下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婴，就是现在侯府世子姜成、
宁氏于是对陈宛宛越发好，明着对侯府的下人们说，让大家把陈宛宛当成侯府的小姐一般对待。这也是为什么陈宛宛只是表小姐，却在侯府如此吃得开的原因。
“只不过大小姐你回来之后，表小姐的身份就尴尬起来。”韩嬷嬷一口气说完打听到的消息，最后总结。
姜小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韩嬷嬷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听了心里难受。
毕竟，孩子孺慕是天性。
无论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听见自己一直被亲生母亲厌恶，都会难过的。
可怜的大小姐。
夫人的不幸，与她有什么关系？
韩嬷嬷愤愤不平想。
姜小小在听了韩嬷嬷的东拼西凑出来的陈年八卦，终于明白宁氏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
至于陈宛宛的敌意更容易理解。因为她回来，陈宛宛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就不成立，她因此享受到的一些隐形权利逐步消失。
品尝过特殊的人，怎么会甘愿回到普通？
姜小小幽幽一叹。
不甘没关系，努力争取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也没问题，但不该，建立在算计别人，坑害别人的基础上。
陈宛宛，她不同情！
宁氏，更不同情！
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突然翻涌而出的酸楚难过吐出来。
姜小小默默道：别哭。她们不值得。
“姐？姐！”
一道明朗的少年声音在馨院了突然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脚步声。
很快，姜小小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红果阻拦不了，急得在后面跺脚：“世子，你再急也该等我先去通禀一声。”
姜成尴尬地看着头发披散，一副刚睡醒，准备梳妆样子的姜小小，白皙的脸顿时通红一片，扭过脸去。不自在嘀咕：“哪有人睡到现在还没起。”
姜小小无视掉他的吐槽。招手让红果进来，给自己输了个简单发髻后，就问姜成：“找我什么事？”
有了吃食做桥梁，姐弟俩已经熟悉很多。说话也随便起来。
至少，姜成觉得亲姐对自己没有最初那么客气。不过他觉得这样也不错，随意自在。小时候宁氏宠他，但是教导也很严厉，尤其是规矩，她十分看不得有人不尊敬姜成的世子身份。就连陈宛宛，和姜成相处，都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姜成头一次体会到有人在他面前说话从来不顾忌他的心情，言语更是直白。在他不对的时候，甚至会对他翻白眼，还会拍他的手，敲他的脑门。
他……挺开心。
一点不觉得有被冒犯。
这时候被亲姐一副“没事就滚”的眼神看着，他已经习惯。自己找了一张凳子坐下，道：“表姐生病了。”
“我刚刚去看过，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
姜小小“哦”了一声，见姜成不再往下说，而是期待地看着自己。这二货弟弟，想做什么？
姜小小稍稍回忆了下这几日自己的行程，馨院-尚院，昨天还出府了一趟，逛街去了。
所以，姜成在埋怨自己没有去看望陈宛宛？
姜小小没什么情绪说：“病了有大夫治。只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很快康复。”
姜成一噎。
亲姐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但是，亲姐说的话也没毛病。
姜成吭哧吭哧，艰难地自己往下续：“可是表姐胃口很不好，可能是喝了药，厨房送去的东西都吃不下。”
姜小小挑眉，哦，原来重点在这里。
“这是正常的，病人味觉会有变化，吃什么都不香甜，等病好了胃口就回来了。”姜小小一本正经说。
姜成：“……”哦豁，我的话又被堵死了。
但想起表姐期待的目光，姜成继续硬着头皮，直接请求：“姐，你能不能把上回做过给我吃的猪肉笋丁烧麦做一份给表姐吃？”
“我怕她吃了闹肚子。”姜小小说。
“什么？”姜成没听清。
姜小小清清嗓子，“我说，我做一份没什么问题。顺手的事。就是怕娘不高兴，而且，娘不会让我送东西去四季春。”
说完，少女露出落寞的表情。
长长的睫毛垂下，落下一点阴影。让她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哀伤。
姜成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提出的请求太过分了！
“那、那……”
“算了”两个字就要溢出舌尖。姜成听见亲姐说：“不过我可以教碧书。由碧书做给表姐吃。”
“好，好，这个办法好！”姜成高兴得眉毛都飞起来。兴奋地站起来，“我这就去和表姐说，让碧书过来好好学。”
“弟弟，如果碧书不愿意，你千万不要勉强她。”姜小小喊住姜成说。
姜成被那“弟弟”两个字喊得耳朵红起来。
真好听啊。
至于后面的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里。
不愿意？
做奴婢的，为主子分忧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姜成风风火火地走了。
韩嬷嬷和红果都是不解，红果噘着嘴为姜小小不值：“大小姐，那个碧书为难你好多次，每次看见我们都鼻孔朝天，为什么要教她啊？”
她其实还想说，表小姐才不会吃什么烧麦呢。表小姐不爱油荤，只吃些素菜。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
姜小小嘴角噙着笑：“好了，相处这么久，我是那种烂好人么？碧书欠教训，这回正好让她学学规矩。再则，我也想知道表姐是因为什么一病不起。”
齐成伯府发生的事，宁氏和姜老夫人都没有露出口风。下人的嘴巴被管得很严。
所以明面上，大家只知道陈宛宛那天吃席回来就受凉，并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病的。
姜小小关心一二，是正常的。
实际上，她不是关心，她是要刺激碧书，让碧书以为她不愿意让出亲事。等碧书回去告诉陈宛宛，陈宛宛一定按捺不出出招。
或者是她亲自做什么，或者怂恿宁氏做什么。
不管什么都好，行动，才能让她找到破局的办法。
画面中看到的结局，像一把刀悬在姜小小的心口上。不早点解决掉这个“前夫”，她都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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