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自家的娃自家疼

另一个士兵道：“方大夫，她被刺史入了贱籍，好像在留芳村来着，上次我还听前进说去找过她。”

        都是男人，老胡同自然知道儿子找方芳做什么，他叹口气，一脸忧愁：“孽缘呀，真是孽缘！”

        他拉不下老脸去求前儿媳妇，只能等张老太醒了再说。

        老大夫一针扎下去，张老太方才睁开了眼睛，一句话还未说，眼泪先出来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前进和娥儿都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呜呜呜……”

        老胡同正烦得不行，立即斥责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娥儿现在命在旦夕，你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求方芳去！”

        “那个小贱人，”张老太惊讶又疑惑，立即又想到什么，“找她干嘛，是不是她给我娥儿下的毒，我就知道，那个贱人心肠歹毒，一次不行，就第二次，可怜我好好的闺女，被打成这个样子，我找她去，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她好看！”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揪着那点破事不放，找她是为了救娥儿的命，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胡同说着，又腆着脸让那两士兵帮着把胡美娥抬到板车上去，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发时，张老太磨磨蹭蹭的，满脸不屑：“那个贱人哪里会救人，你个老东西，可别被外面那些谣言给骗了！”

        老胡同忍着气：“娥儿的命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张老太两眼向上一翻：“反正让我去求那个贱人是不可能的……啊，你个老东西，你做什么踢我？”

        老胡同踹了一脚仍嫌不够解气，作势还要再踹第二脚，那两个士兵急忙拦道：“爹，爹，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张老太被踹得倒在地上，腰际钝钝地痛，她也不起，拍着大腿直哭：“你个老东西，我嫁给你二十多年，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这么对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两个士兵一个扶，一个去劝：“爹，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我说了她听吗，”老胡同唾沫横飞，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这个无知妇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她做婆婆的架子，人家大夫都说了，娥儿熬不过三日，到底是闺女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啊！”

        语毕，扬起手来又是想一巴掌过去，好在被一个士兵拦住了，张老太吓得肩膀一缩，嘴里兀自强硬道：“我凭啥求她，你个老东西，说你糊涂你还不信，她这么恨我们，怎么会好心救娥儿，说不定那什么毒就是她下的，不然怎么那么巧，我娥儿和前进被打，前进没事，娥儿却身中剧毒。”

        “那你说如何？”老胡同怒吼道。

        张老太擤了下鼻涕，顺手抹在了裤子上，盘算着道：“她不救，老娘我偏要她救，还要她求着我救！”

        老胡同听出她话里有话了，皱着眉头道：“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张老太撇了撇嘴：“她不是最宝贵那个丫头片子吗，把她弄过来，我不信那个贱人不救我娥儿！”

        老胡同下意识地觉得不妥，虽说是个丫头片子，但到底是前进的血脉，真弄出什么事来，前进指定跟他们闹。

        然而还不等他反对，张老太已经站了起来，对那个两个士兵道：“多谢两位，我家前进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只是眼下我家娥儿情况危急，还请两位帮我们照顾前进两日。”

        “当然没问题，胡大娘。”

        将胡前进安排妥当，张老太便独自往方家村的方向去了。

        老胡同想跟去，又怕胡美娥没人照料，只能在后面干瞪着眼。

        及至到了方家村，张老太吃过上次的亏，没敢大摇大摆的进去，找了条布巾把自己脸遮了大半，佝偻着身子，一双小小的眼睛四处乱瞄着，寻找悠然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方芳娘家门口，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声音：“舅舅，你答应我，今天要带我去找娘亲的。”

        张老太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天空乌云密布，这场蓄谋已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且有渐渐变大的趋势，雨水汇成线一般地落在地面，只片刻功夫就把路面浇得泥泞不堪。

        屋内，方君琢被小家伙磨得满脸无奈：“悠然乖，你娘亲受了伤，在那里养伤呢，悠然这几日就跟在舅舅身边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撅着嘴，十分不给面子，“我想吃娘亲做的饺子，外祖母做的不好吃。”

        周氏正在一边做着针线活，闻言故意学着小家伙的样子扁着嘴：“悠然不喜欢外祖母做的饺子，外祖母好伤心啊，呜呜呜……”

        方君琢适时地道：“悠然你看，外祖母都哭了，悠然要不要去哄哄？”

        小家伙定定看了周氏一会，把头一扭，往方君琢怀里躲着：“不要，悠然见不到娘亲，也好伤心。”

        方君琢觉得好笑：“真的吗，舅舅看看，悠然是哪里伤心了，这里还是这里呀？”

        一边说，一边往小家伙身上挠着痒，小家伙“咯咯”笑着，全然没了刚刚的无精打采。

        哄了一会，方远带小家伙去了屋里睡午觉，方君琢进了厨房，四下瞅了一遍，没有发现肉，于是问周氏道：“娘，悠然想吃饺子，我去买点肉和菜回来。”

        周氏穿针引线的手瞬间停了，张了张嘴：“君琢，小孩子贪嘴是常有的事，要是由着她想吃肉就吃肉，我们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张老太在屋檐下听着，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方君琢浑不在意他娘话里的意思：“娘，孩子小，想吃买就是了，我拿钱，你别担心。”

        说着，他就去了自己屋，拿了点碎银出来。

        周氏拉长了脸：“你站住，我们给她养娃就算了，你还要倒贴，是不是当我这个娘死了！”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方君琢皱紧眉头，“阿姐受了伤，鬼屋又被封了，她住在留芳村，留芳村你知道什么地方吗，专门安置流放犯的地方，那的环境很糟糕，悠然怎么能跟过去，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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