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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 2


“李市长,还嫌不够乱,给我添堵是吗?”禹静波看大事不妙,不由得火冒三丈,“我不想听汇报!我要的是答案!你给我赶紧查清楚,闹事的都有哪些人?谁是主谋?”

        李市长心里七上八下:“听说是潜能学校的一些学生在到处散发反动言论,动员了上次上访的村民闹事!”李市长小心翼翼问,“禹书记,要不要把主事者先控制起来?包括那些带头闹事儿的学生?”

        “猪,猪,你真是个猪头!”禹静波巴不得借来一把杀猪刀,“控制,控制!怎么控制?这么多人你控制得了吗?李市长,你以为我们是国民党吗?想抓就抓,想杀就杀吗?现在是和平年代,熠州要是出点什么大事,你我都交待不了!说,那些村民这次又闹腾什么?”

        “据消息称,是忌龙寨的村民自发从村子跑到这里,原因是他们反对昌源矿业又重新启动,危害他们的生存!可我看没有那么简单,都是些文盲,怎么会知道闹事呢?还这么头头是道?”

        “忌龙寨哪来这么多村民?”禹静波沉吟。

        “不,禹书记,忌龙寨村民只是导火线。现在,有很多熠州城里的市民都在参与闹事,事态相当严重。”

        “谁在主使闹事儿?”

        “就是前次矿难死了家属的人,其中一个叫张秀丽的闹得最凶。他的丈夫在矿难中死了,公公也因为拾矿受了重伤!禹书记,所有熠州人都知道,张秀丽的儿子石天可没有那么简单,他的小说正炒得热火朝天,现在简直红得发紫!还有,洪峰的女儿洪颜,也是个不省油的灯!这两个黄毛小儿和潜能学校的一些学生在冒充进步青年,到处散发反动言论,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稳定大局了!所以我想,要不要对石天一家采取一点什么措施?或者,先控制起来?”李市长压低了声音。

        禹静波大概知道了原委:“昌源集团汤总不是做了事后的赔偿工作?他们还嫌钱不够?”

        “信访局报来的信息说忌龙寨一带的村民对昌源矿业恢复开矿的事儿非常反感,写了很多举报信,可一直都悬着!”

        “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些学生可能是被人利用了!”禹静波沉吟。

        李市长会意:“禹书记,潜能学校不是才被强制查封整改的吗?不是说罗纪是张秀丽家的恩人、石天的救星吗!而洪峰与罗纪,罗纪与石天、洪颜这些关系又有谁能搞懂呢?”

        禹静波沉思片刻道:“不,不能这样发展下去,我看事情真没那么简单!李市长,你马上组织人马和百姓作好解释工作,我得先向省委汇报一下!”禹静波挂断了电话。

        省委。

        此刻,章庆功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电话揪心地脆响。

        “静波?你总算来电话了!”章庆功冷淡的声音里掩盖不住浓浓的不满。

        原来章书记已经知道熠州的事了!禹静波不由捏了把冷汗,小心翼翼答:“章书记,我这不才知道吗?这些刁民,要钱就要钱呗,我才不相信他们是真想让洪峰回来当书记!”

        “刁民,刁民,这个时候你还敢说刁民!你把我的忠告都当成耳边风了!”章庆功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些刁民跑到北京闹事儿去了!你真会给我惹麻烦!”

        “什么,跑北京!”禹静波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问,“消息可靠吗?搞不好是洪峰虚张声势!”

        看禹静波一头雾水,章庆功恨铁不成钢:“禹木头啊禹木头,你真是饭桶!饭桶!”还不解恨,又加一句,“酒桶!”

        这和平年代,当然不能像国民党一样用枪杆子镇压和解决平民问题了,当官的最怕有人跑到北京闹事儿。要是中央一认真下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会一锅端!禹静波不禁打了个寒颤,颤声问:“章书记,到……到底怎么回事?到北京闹事的人,多吗?”

        真是猪头,饭桶!章庆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事已至此,还是不得不耐下性子跟他讲:“我也是刚刚才收到北京的消息,说有五十多辆有统一标语、统一口号的熠州牌照的出租车同时在北京城里出现,现在正停在天安门前的街道上,搞得交通堵塞!还有,二百多个熠州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在那里静坐!影响非常恶劣,已经引起了党中央的高度重视!你说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呢?”

        “到天安门前静坐?还统一的标语,统一的口号?还造成北京交通堵塞……”禹静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那怎么办,章书记?”

        突然电话一阵忙音。禹静波看着电话干瞪眼,难道章书记也遇上麻烦?禹静波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正当禹静波六神无主,急得在办公室里抓狂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章庆功的电话!

        “静波呀,现在说话方便吗?”禹静波马上会意,原来章庆功用的是保密电话。

        “方便!”

        “据内线消息说,老百姓还是没有放弃昌源矿业和白云水库的事儿,他们的意图是想通过闹事来达到重新启动白云水库等所有与罗氏合作的项目,也让昌源矿业永久停业,他们的口号也非常明确,一是要把洪峰调回熠州,二是恢复人民问责权力,三是恢复与罗氏的所有投资项目。”

        “这我也想到了,章书记,那我们怎样阻止?如果洪峰真要回来的话,我们的努力又全功尽弃了。”

        “我知道,可没办法!”禹静波听得出章庆功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还听说,北京已经成立检查组,要彻查熠州的问题!而组长就是黄卫东!看来,形势对我们不利啊!我的任命书到现在都还没下来!”

        “哎,章书记,你早应该上北京了,只有你坐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一切才好说话。”

        “我知道。”章庆功沉吟,“如果洪峰真的回来,如果白云水库真的重新启动,你我都会被问责!”

        “我知道,章书记,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我是说,”章庆功补充道,“如果迫于舆论压力,局面已非你我能控制,洪峰接任熠州市委书记真已成定局,那么,你要有被调走的思想准备。在你走之前,对那些弟兄们该做的工作你要亲自去做,不能给洪峰留下任何的把柄!当然,我会协助你在短时间内消除隐患!”

        “我知道。”禹静波乖巧得像个小孩。

        “哎!熠州如此‘大地震’,恐怕早已牵累到我这个省委代书记了。”

        禹静波听出了章庆功的弦外之音,当即表态:“章书记,我是我,你是你,就算洪峰想在白云水库和昌源矿业上想翻出一点血来,我也会一个人扛着,绝不玷污您的清白。只要您屹立不倒,我禹静波就算坐牢,也在所不辞!”

        “你不会后悔?”章庆功问。

        “庆功,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您给我的。”禹静波诚恳道。

        章庆功释然一笑:“静波,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我只是提醒你防患未然,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你说摸着石头过河搞经济建设,谁不会犯点错误呢?你就放心吧,我们最多算渎职!在中央没下正式任命文件以前,省委的工作还是我在主持嘛,我想出不了多大的问题。不过,看局势,你得委屈一下!”

        “我知道了。”

        “章洋呢?”章庆功最担心的还是身陷牢狱的儿子。

        “放心吧,他的律师团正在努力,缓刑已经取消,履行了赔偿责任后就可以出来。”禹静波肯定地说。

        “你找个人把他给替下来吧,这事影响不好,又在这节骨眼上,他如果还在局长那位置就太招人眼了,还是让他低调一点平平舆论吧!”章庆功语气疲惫,“你有合适的人选的话,趁你还在主持工作这两天就赶紧办了。”

        禹静波想了想答道:“让一中校长高河接替章洋的位置吧?这人是章洋的心腹,以后有什么事也好通个气。”

        “好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办!”章庆功突然没有了自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都是他掌舵,可现在他却有种随波逐流的慌乱。早知道有朝一日大意失荆州,当初他真不该硬拖儿子也趟官场这趟浑水!

        十二月,冬季。

        晨雾朦胧,寒风料峭。一转眼已到冬天,让人惊觉时光飞逝,风水轮回!

        罗纪下了车,一身黑色风衣,更显清俊挺拔,沉重的脚步又踏上了潜能学校这块让他魂牵梦绕的土地。

        冷风呛进鼻子里,罗纪眼眶发烫。

        这里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的记忆和颜夕纤俏的身影,如今更显寂寞空旷、形单影只,颜夕在他恢复身体后就离开了——父亲的死终究让她无法释怀。

        校园被文奇收拾了以后,不再萧条零乱,已经恢复了它雄浑精致的原貌,然而,却死一样寂静。

        广场上的国旗仍在风中猎猎飘扬,像船帆,鼓舞着人不断前进!

        罗纪缓步走向旗岗,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的镣挎那样沉重!他站在旗岗下,轻抚旗岗的不锈钢栏杆和花岗岩座基。头顶上五星红旗的猎猎风声,像怒海狂涛,掀动罗纪心底翻江倒海的隐痛!罗纪强忍眼底热泪,转身面对空旷的操场。

        这块操场曾经站满了壮志凌云的学生和老师。可如今,物是人非,只余空旷深海一样寂寞!

        物是人非事事休!

        举目四望,山脚下晨雾迷茫的熠州城也愁云密布。

        往事如风,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罗纪临风而立,愁肠百结。以至于黄卫东和洪峰来到他面前都没有察觉。

        “我一直努力要给你希望,想不到还是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洪峰歉疚地看着罗纪。

        闻言罗纪惊觉,转身看见洪峰和黄卫东,一脸惊讶:“我还以为看不见你们了。”

        “怎么会?我们怎么舍得下你!”洪峰拍了拍罗纪肩膀,“还有卫东同志,我们经常在电话里谈到你呢!”

        黄卫东附和道:“罗校长,实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近期熠州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我做为中央下派的熠州问题检查组组长,一定会彻查严办,给你和熠州人民一个交待!”

        “纪检不能独立运作,能彻查严办吗?”罗纪怅然一笑。

        “看来,连罗纪校长都不相信我们了。”黄卫东道。

        “是我们失职啊。”洪峰感叹。

        罗纪赧然一笑:“不,我只是成熟了,能更客观地看待现实!”

        洪峰和黄卫东面面相磬。

        洪峰沉重地看着罗纪:“不管怎么说,希望罗校长不要对我们失去信心!”

        罗纪苦笑:“洪书记,恕我直言,在经过这么多事后你还能信心百倍,我真是佩服至极!”

        洪峰正色道:“罗校长,社会的进步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你看过中国的抗战影片,了解中国共产党在怎样艰难的条件下赢得胜利,你就会明白,我们这点挫折微不足道!”

        黄卫东点头:“是啊,包括改革开放也经历了从怀疑到坚定的试行过程,创新本身就是一种挑战,一开始遭遇非难并不奇怪,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唯有创新,社会才会进步,国家才会发展!请你相信,党中央创新发展的眼光与决心!”

        “我了解凡事都有个过程。”罗纪点点头,但一脸落寞,“正因为了解,我才担忧我还要耗费多少时光才可以梦想成真!”

        “不远了,罗校长!”黄卫东安慰地拍拍罗纪的肩膀,神采飞扬,“如果你看见北京城里为中国潜能学校呐喊的人民、为洪峰书记举旗的群众,你也会和我一样信心百倍!”

        这一刻,颜夕缓步走在熠州城的棋阳路大街上,任冷风吹拂,寒意遍生。

        爸爸不在了,那个家,处处触景伤怀,曾经温暖的避风港已荆棘遍地!风很急,天很冷,可她不想回去!

        繁华的街道,人潮如水。商家热火朝天地宣传上市新装,音乐震天。颜夕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容颜清瘦,落寞如雪。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颜夕想起临别时罗纪瞬间黯淡的眼神,心底涌上一阵酸楚。

        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相遇,该有多好!你不曾因冰清而迟疑,我不曾因章洋而逃避,也许就不会有我俩受尽耻辱伤痛的一幕,就不会有你母亲口出恶语我父亲受辱卒死的结局。

        向来缘浅,耐何情深!

        颜夕苦笑,泪水涌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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