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我败得一塌涂地

我一路沉睡了好几天，三师公也从洛阳赶到了这里，我却让吕雉将他拦在门外，我许多天都不出门。

        见着少羽惨死的那一幕，还有石情，还有千千万万神舟队队员和楚军，不说少羽没有颜面回去见江东父老，我也无颜见他。我牺牲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他，意思就是，你就算坚持到最后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人才会变得那么疲惫。身子累不打紧，打紧的是心累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条横跨脸而过的疤痕，难道就是我的荣耀么？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每次我以为我已经看清了，后来又发现还远远不够。

        他在门外敲了一阵门，敲了一会儿，喊了我的名字，我最终只能让他走，连声音都不敢出，泪水湿透了枕头。

        大概，我已经没有脸见任何人了吧。

        没等伤养好，我便招来了凤凰，连夜离开了这里赶回骊山。我想，我在这个乱世，恋无可恋，我只有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奢望了，白凤，你醒过来了么？我多么希望我回去，能看到你那个身影，哪怕那个身影是孤独的，我也要投到你怀里，好好地哭一哭，跟你说说自己究竟是怎么样没用，究竟如何卑鄙地利用那么多人去换最终还换不来自己想要的一条人命。十万楚军，其实是死在我手里的才对。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他还没醒，已经躺在千年玉制成的白棺中，躺得格外安静，一丝瑕疵都没有。

        我挨在玉棺旁坐下，握着手中的羽毛，思考思考我的人生。后来就慢慢想开了，既然每次出去都是打打杀杀的，现在打打杀杀都结束了，我以后干脆就不出去了，外面对于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念想，还是在这里安安分分地陪着他该是多好。

        一只小手抚上我的肩头，肉兮兮的，我扭头看，瞧着丸子那一脸天真无邪。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头发长了些，我摸着他的头顶，让他在我身边坐下。

        他说：“姑姑，这棺材里面的人是谁呀？他死了么？”

        “他没死，是姑姑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他瞪大了眼睛，挨着我道：“有我那么重要么？”

        我往背后看了一眼，为了丸子的自尊心，我说：“你最重要，最重要！”

        其实，我将丸子留在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为了他心里没有阴影我还得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他，刚巧现在我又累得打紧，不大想说话，龙苏和敏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捏着他那张肥嘟嘟的小脸，问：“你爸妈呢？”

        他一脸郁闷地解释他爹娘都去了镇上将定居的在这里的事情安定下来，先将他留在这里养几天。说完以后，更加郁闷了，嘟着小嘴不满道：

        “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呢？想度蜜月就直说嘛！要是嫌我麻烦也可以晚一点再把我生出来，现在害得爷我这么孤独！”

        短短几天，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细数这里也没别的人，敏直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那就只剩下龙苏了，她跟我在这洞中寂寞了许久，好不容易来了一只丸子，她立刻跟他打成了一片，连上去闯关都觉得自己那身本事有了炫耀的机会。

        丸子摸着我脸上的伤口，可惜道：“哎呀，你都变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啊？不然，你嫁给我吧，我不嫌弃你的。”

        我抓着他的头给箍住，正经教导：“你身后这位兄弟会爬起来掐你脖子的，他最喜欢小孩了，因为他说小孩的肉最好吃，最好是炖了……”不知道为什么，讲到这里，自己真有点饿了，想起了白切鸡，对吞了口唾液对丸子说：“你知道炖了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将你洗干净了，剃成小光头，然后往那热水锅里这么一丢……”

        “啊……”他被吓得立马跑出去。

        也就是这样，他再也不敢一个人过来这个石室，就算我在，他也是不肯轻易过来的。

        我照照镜子，看着脸上的伤疤，在上面涂了些药膏，但凡女子都爱美，不为别的，这条伤疤在我慕容神医的手上不多几个月连个印记都不见了。我不敢留它，其实也是因为不愿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件也不愿意再想起了，往后的两千年里，会渐渐淡忘的。

        岁月是把杀猪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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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见到敏直，我觉得格外怪，他会干活了，那双脚早就能走了，不同的是手，他有一双机关手了，他红着脸跟我说那是天明刚来的时候专门给他制作的墨家机关手作为见面礼，师从班大师，他这两把刷子，让敏直乐了不少，明显比以前开怀，每天做的事就是提水，提来提去的，一点也不喊累，提了水之后又把这偏宫里里外外打扫了一边，连我用石头在墙上刻字这事他也代劳了，看得出他的确很兴奋，我实在不愿意打击他的热情。

        但是他把我的活都给抢了以后我实在找不出事情可以做，既然不能抢他的活干，我就只能抢龙苏的了，以前是因为我们人少，我和她分工合作，洗衣做饭这事全是她做，这下子，我都得好好学学这方面的本事，没准以后白凤醒来他就得好好夸一下我可以成为贤妻良母这事，想到这么一天，我在石洞中就只有这么一两件大事，一是洗衣做饭，二是研制可将他救活的药。

        其实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日子就还算过得安逸。

        六月初，洞里格外清凉，外面却闷得出疹子，但是我还是每天带着丸子出去晒晒太阳，主要是我接到了他父母的信，说这两天可能会回来接丸子，所以这两天出去得格外勤快。

        终于在山下见到了两个身影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大有迎亲的势头，我推搡着丸子：“你爸妈是要把你娶回去？这阵势，太有天明的性格了！”

        丸子拧着那毛还没长齐的眉头，挨着我双手绑在胸前，道：“唉，天明真是太丢我的脸了！”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俩，忽然有点同情这俩爹妈，悄悄地对丸子说：“千万别这么跟你爸说，他会狂揍你的！屁股每天还要帮你拉粑粑已经够辛苦了，你要保护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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