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忍触碰的光明
其实，秦彦绝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1t;/p>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管是文郁锦触碰自己，还是自己与她对视，心脏总是会跳得比平时快上几分。&1t;/p>
但是文郁锦好像并没有这种感受。&1t;/p>
她依旧喜欢说很多话，依旧看着自己笑，依旧……如疾风一般蚕食着手中的鹿腿肉。&1t;/p>
是自己不正常了吗？&1t;/p>
以前从未接触过女孩子，也从未出现过这种反应，难道……这就是跟女孩儿相处的感觉吗？&1t;/p>
他不明白。&1t;/p>
于是他就放弃了思考。&1t;/p>
坐在文郁锦身边，沉默地吃着手中的鹿腿肉。&1t;/p>
最终，两人吃光了那一半鹿腿，还喝掉了三锅野菜汤。&1t;/p>
文郁锦满足地躺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1t;/p>
“啊~吃得好饱啊~”她说道 ，声音里仿佛蕴含着跳动的音符。&1t;/p>
秦彦绝依旧不说话，注视着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1t;/p>
他并没有像文郁锦这样的情绪。&1t;/p>
或者说，是他对这样的情绪做不出丝毫的反应。&1t;/p>
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憎、悲、忧，他都无法用语言和表情表达出来。&1t;/p>
在别人看来，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驱壳，无论生了任何事，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1t;/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1t;/p>
好像是从自己被爹娘送入天擎边军之后，自己就渐渐失去了表情，变得不愿与人接触、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1t;/p>
于是慢慢地，开始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感情、无法说出连贯完整的句子，甚至对于疼痛的感知都降低了很多。&1t;/p>
一开始会很慌乱，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像个人。&1t;/p>
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他现，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1t;/p>
可以在杀人的时候做到十分的冷静，杀了人之后也可以不露出窘相，对敌的时候能够获得更多战胜对手的可能性。&1t;/p>
因为自身疼痛感的下降，很多对于正常人来说几乎可以致命的伤他都变得不在乎，就算是被几柄长枪同时捅个对穿，对于他来说，也是在可以忍受范围之内的，他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将敌人全部杀死之后，再自己走回营地，接受治疗。&1t;/p>
所以他击败了边军中那些实力强悍的修行者，成为了第一个成绩最好的普通人。&1t;/p>
而这样的自己，也令边军中的人感到恐惧了吧？&1t;/p>
试问像自己这样冷酷无情，就算是亲密的战友、待自己有若亲子的将军、甚至是自己的爹娘都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依旧毫无反应的人，恐怕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1t;/p>
所以副将就以自己是成绩最好的士兵为理由，将自己送来了天擎边军吧？&1t;/p>
毕竟……在他之前所有成绩最好的人都是修行者，而那些修行者会依旧留在边军，根本不会被推荐来云阡学院。&1t;/p>
他就像是一块被人嫌弃的垃圾，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丢弃。&1t;/p>
被爹娘丢弃过，被副将丢弃过……在这里，又会被谁丢弃呢？&1t;/p>
他望着空中闪耀着光明的月亮，第一次觉得这光竟然这么亮，仿佛会将眼睛刺伤。&1t;/p>
……&1t;/p>
秦彦绝一晚没睡。&1t;/p>
原因是文郁锦在后半夜轮到她守夜的时候，竟然又睡着了。&1t;/p>
秦彦绝被文郁锦滑落到地上的声音惊醒，看着那个熟睡的女孩沉默。&1t;/p>
然后他将文郁锦放在铺好的草堆上，自己则靠在树干上替她守夜。&1t;/p>
秦彦绝看了看刚刚自己触碰了文郁锦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女孩独特的细腻丝滑的触感，觉得脸上又有些热。&1t;/p>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多情绪呢，她总是那么快乐、那么容易满足，与自己就像两个世界的人。&1t;/p>
每次看到她笑的样子，秦彦绝总是会觉得心跳加，陌生的感觉又会涌上心头。&1t;/p>
为了摒除心中的杂念，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但是想到的无一不是在边军杀敌的血腥场景，于是又是一阵自嫌。&1t;/p>
当太阳代替月亮升上天空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温热阳光拂上文郁锦的脸庞，她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太阳耀眼的光明之后，伸了个懒腰，露出幸福的笑容。&1t;/p>
但是下一刻她就感到有些不对劲。&1t;/p>
后半夜不是该自己守夜吗，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刚刚睡醒？&1t;/p>
然后她就感知到有一道视线停留在了自己身上，她警觉地向旁边看去，现了在树枝上坐了一整夜的秦彦绝。&1t;/p>
在她看向秦彦绝的时候，他已经收回了视线，还将脸扭到了一边。&1t;/p>
文郁锦稍一思索就明白生了什么事。&1t;/p>
她立刻露出羞愧万分的表情，无比真挚地对秦彦绝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睡着了！”&1t;/p>
而秦彦绝这次并没有回答她，又将身体背对着她，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1t;/p>
文郁锦苦恼地抓了抓头，虽然心里知道秦彦绝可能并没有生气，但是还是不懂他在想什么。&1t;/p>
当简单地洗漱过后，文郁锦煮了些野菜汤，两人一起喝过，啃着昨天晚上做好的肉干。&1t;/p>
由于昨天根本没有现胡叶草的丝毫踪迹，所以两人在吃完早饭之后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决定继续去找胡叶草。&1t;/p>
而在他们出之前，生了一点点小的分歧。&1t;/p>
因为秦彦绝一直都是单独行动，所以他自然而然准备跟文郁锦走反方向，但是文郁锦却决定众人拾柴火焰高，于是劝说秦彦绝跟她一起行动。&1t;/p>
但是秦彦绝生怕自己再跟文郁锦待下去会变得越来越不正常，那种陌生的感觉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多，于是他用沉默对抗着文郁锦的劝说。&1t;/p>
“一起来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文郁锦尽力摆出真诚的表情。&1t;/p>
“……”沉默。&1t;/p>
“不要这么死板嘛！”文郁锦继续劝说。&1t;/p>
“……”沉默。&1t;/p>
“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去，就喝不到野菜汤了哦！”文郁锦用诱惑的语气说。&1t;/p>
“……”沉默。&1t;/p>
“别别别……别这么看着我……”文郁锦捂住脸不去看秦彦绝的表情，那种样子让文郁锦想到被抛弃的可怜的孩子。&1t;/p>
秦彦绝低下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准备离去。&1t;/p>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文郁锦一个健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1t;/p>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秦彦绝颤抖了一下。&1t;/p>
但她忽略了他的颤抖，说道：“一起走吧！我们不是同伴吗！”&1t;/p>
秦彦绝闻言愣住。&1t;/p>
看着他愣在原地，好像丢了魂魄一样，文郁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他：“秦……秦彦绝？”&1t;/p>
“同伴。”秦彦绝终于扭头看她，依旧是那种毫无情绪的语调，但是文郁锦感觉到他有些不安。&1t;/p>
所以她郑重地点点头：“嗯！同伴！”&1t;/p>
“我们彼此认识，互相扶持过，此一饭之后，难道还不能称之为同伴吗？”文郁锦一脸的大义凛然，似乎一顿饭抵得过一次救命之恩。&1t;/p>
她不知道同伴二字对于秦彦绝的意义，这两个字足以触动这个冷漠少年的心。&1t;/p>
所以秦彦绝为了这两个字答应了同行。&1t;/p>
在文郁锦放开他的手腕的时候，秦彦绝现，自己居然对那种感觉还有些不舍。&1t;/p>
一定是自己不正常了，嗯。&1t;/p>
……&1t;/p>
文郁锦和秦彦绝并肩在山林中奔跑着。&1t;/p>
秦彦绝竟然跟文郁锦的度一样，看起来还有余力，这让文郁锦啧啧称奇，感叹道天擎边军成绩最好的人就是不一样。&1t;/p>
秦彦绝对于这种赞扬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他的脚步变得更加轻快了。&1t;/p>
据文郁锦回忆，文丞相的书房里有一册孤本上记载过，胡叶草其实是一种能够同时生于茂盛和荒凉两种地带的神奇植物，除了会长在寻常的草叶之间，还有可能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其周围没有任何一株植物，这两种情况简直就是两种极端。&1t;/p>
所以他们二人放弃了在草丛中寻找，那样范围太广，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错过目标。于是他们一起朝着山顶跑去，准备从那里寻找悬崖峭壁。&1t;/p>
文郁锦和秦彦绝的脚力都十分可观，所以他们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达了山顶。&1t;/p>
只是没想到，除了他们之外，竟然还有别人在山顶上。&1t;/p>
夏廉。&1t;/p>
原本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除了他们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胡叶草的那种特性，所以夏廉出现在这里是十分可疑的事情。&1t;/p>
夏廉现来的人是他们时候，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说道：“呀，你们怎么也来啦。”&1t;/p>
“你在这里做什么？”文郁锦故作寻常地问道。&1t;/p>
“因为听说苍昙山的风景很好，所以就想上来看看。”夏廉笑着说道，“我准备下山去找胡叶草了，一起吗？”&1t;/p>
“唔……”文郁锦挑眉，觉得夏廉应该也不会知道胡叶草的事情，就选择暂时相信夏廉，所以她很自然地拍了拍夏廉的肩膀， “那便同行吧！”&1t;/p>
“好啊，不过我还没吃饭，可否等我吃完再上路？”&1t;/p>
文郁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们都吃过了，你要快些哦~”&1t;/p>
夏廉同样笑着应了，从怀中拿出几个果子席地而坐。&1t;/p>
坐在文郁锦身边。&1t;/p>
秦彦绝在一旁看着文郁锦和夏廉，面上依旧静如止水，但是心中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些难受。&1t;/p>
他们的相处那么自然，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文郁锦的笑容更是像此刻的照在他们脸上的阳光一般，耀眼而美丽。&1t;/p>
他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1t;/p>
他站在阴影里，身前不远处，就是璀璨的阳光。&1t;/p>
他却不敢向前一步，走入那阳光里，去触碰那更耀眼的光明。&1t;/p>
所以他选择了离去。&1t;/p>
反正……他们也不会在乎吧。&1t;/p>
于是他开了口，言简意赅：“我走了。”&1t;/p>
文郁锦惊愕地回头看他：“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1t;/p>
秦彦绝摇摇头，深深望了文郁锦一眼后，转身离去，用自己最快的度离去，如离弦之箭一般，瞬息便没了踪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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