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月光下
文郁锦所找到的代替调料东西，是在长在这山中各处的植物，那些植物结出的果实，有些跟盐的味道相近、有的跟花椒的味道相近、有的又跟八角相近，所以文郁锦凭借记忆找到了很多种这样的果实，带回来放进锅中，与野菜一起煮。&1t;/p>
野菜下锅之后很久就能熟，所以就先盛了一碗喝了起来。&1t;/p>
一口下肚，文郁锦不由自主兴奋地呼出声，温热的野菜汤顺着肠道流下，暖意蔓延全身，让着微冷初春的夜里都变得暖和起来。&1t;/p>
还在锅中放凉的野菜出阵阵香气，让人不禁不食欲大开。&1t;/p>
就在她盛了第二碗准备开始喝的时候，却不想有一匹被野菜汤的香气吸引而来的恶狼。&1t;/p>
此刻她端着碗很尴尬地看着坐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抱着碗默默喝汤的秦彦绝。&1t;/p>
秦彦绝离她真的很远，只能勉强看见那个坐在树下的身影。&1t;/p>
秦彦绝喝得很快，一会儿一碗、一会儿一碗、一会儿一碗……&1t;/p>
于是他也一会儿一来回、一会儿一来回、一会儿一来回……&1t;/p>
当这一小锅终于被秦彦绝喝光之后，文郁锦忍不住对又跑回来准备盛汤的秦彦绝说道：“坐在这儿喝吧，看你这样多麻烦啊……”&1t;/p>
秦彦绝看着文郁锦不说话，眼眸中仿佛有旋涡一般，几欲将她给吸进去。&1t;/p>
文郁锦被这目光看得心慌慌 ，她觉得秦彦绝好像想揍她……于是她紧紧抱住已经冷却的锅，像个护犊子的母牛。&1t;/p>
“你要是不坐这里，我就不给你煮汤喝！”她这么说道。&1t;/p>
听到她这么说，秦彦绝的表情虽然还是没有变化，但是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1t;/p>
只见他看着手里的碗，又看了看文郁锦，仿佛在内心无限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妥协了。&1t;/p>
秦彦绝坐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文郁锦不说话。&1t;/p>
文郁锦看着他坐在离自己三米开外的地方，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被他讨厌了。&1t;/p>
如果夏廉知道文郁锦心中所想的话，他一定会感同身受。&1t;/p>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坐近一点啊，你坐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给你盛汤啊。”&1t;/p>
秦彦绝又愣住了。&1t;/p>
文郁锦已经可以从他此刻的沉默中读出一句话：“坐在这里不行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宝宝？”&1t;/p>
文郁锦同样不甘示弱，直视着秦彦绝的眼睛。&1t;/p>
秦彦绝却避开了文郁锦的视线，甚至转过身去，留给文郁锦一个后背。&1t;/p>
就在她觉得秦彦绝肯定不会再理她的时候，秦彦绝却选择了顺从。&1t;/p>
文郁锦看着终于坐在自己身边，离自己半米左右距离的秦彦绝，满意地笑了笑，拿起锅走向溪边，准备去盛溪水来煮汤。&1t;/p>
然后她又就近采了两人份量的野菜，在溪水中洗干净。&1t;/p>
就在她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片阴影。&1t;/p>
她抬头看去，现是秦彦绝……而他手中还抓着一只血淋淋的鹿腿。&1t;/p>
起初文郁锦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秦彦绝要持凶杀人了……但是几息之后现，他只是同样蹲在溪边，清洗着手中的鹿腿肉，鹿腿上的血液晕开在溪水中。&1t;/p>
这时，文郁锦问道：“你要吃鹿腿吗？”&1t;/p>
秦彦绝点点头，难得地开口说道：“跟你一起。”&1t;/p>
文郁锦想想也是，这一只腿起码有十几斤的重量，他一个人应该也吃不完……&1t;/p>
嗯？文郁锦感觉有点不对劲。&1t;/p>
他为什么决定要跟自己一起吃呢？&1t;/p>
于是她也就顺口问了出来。&1t;/p>
秦彦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个字：“汤。”&1t;/p>
文郁锦却明白了他的意思。&1t;/p>
自己请他喝汤，所以他请自己吃鹿腿……很不错嘛这个孩子！&1t;/p>
嗯，还算有些人情味了。文郁锦在心中偷笑。&1t;/p>
紧接着她又想到一件事。自己并不会烤肉。&1t;/p>
她又看了看秦彦绝，心想着这秦彦绝以前可是天擎边军的人，应该……可能……大概……会烤肉吧？&1t;/p>
“你会烧肉吗？”文郁锦问。&1t;/p>
秦彦绝又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边军，行军的时候，经常。”&1t;/p>
文郁锦点了点头，十分欣喜，于是顺手拍了拍秦彦绝的肩膀，愉悦地说道：“那就交给你啦！”然后转身走回去。&1t;/p>
她并没有现，被他拍了肩膀的秦彦绝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了，片刻之后才恢复如常，继续清洗鹿腿肉。&1t;/p>
……&1t;/p>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没有洒在空地上，而是洒在了正在烤鹿腿的秦彦绝身上。&1t;/p>
他在煮野菜汤的小锅旁边，用树枝将鹿腿肉架起来，生起火。&1t;/p>
没想到他的动作意外得很娴熟，恐怕在行军路上不少有这样的经历吧。&1t;/p>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亮，月光照在秦彦绝的脸上，文郁锦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微的毛孔。&1t;/p>
他的皮肤很黑，应该是在天擎边军当兵的时候晒黑的，这种黑不但不会令人反感，反而能从中透出铁血的意味。&1t;/p>
他像所有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脸庞的线条开始变得硬朗，还拥有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喉结，吞咽唾液的时候就会上下跳动着，像不安的小鹿。&1t;/p>
文郁锦细细看着，忍不住笑出声。&1t;/p>
听到她的笑声，秦彦绝抬起头看她，在现她是因为自己笑之后，他默默低下头，将身体埋在阴影里，让文郁锦看不到他的脸。&1t;/p>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当鹿腿肉都出滋滋的响声，香味开始在四周蔓延的时候，文郁锦才听到他闷声说了一句：“别再看我了。”&1t;/p>
文郁锦稍微怔了怔，然后笑得更大声了。&1t;/p>
原本还以为自己的笑让他生气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在考虑要如何说出这句话。&1t;/p>
虽然考虑的时间有些长……但是这也让文郁锦放下心来，至少明白了他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1t;/p>
文郁锦来了兴致，习惯性用调戏小姑娘的语气对他说：“挺好看的啊，为什么不让看呢？”&1t;/p>
秦彦绝把头撇向一边，留下个后脑勺给文郁锦“没什么好看的。”&1t;/p>
可文郁锦却不愿轻易放过他，继续说道：“哪有？我觉得很好看啊，总比那些瘦弱到我一根指头就能按倒的公子哥儿要好看得多~”&1t;/p>
秦彦绝看着她的眼睛，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1t;/p>
直到鹿腿肉被烤焦的皮爆开，出一声轻响之后，他才挪开视线。&1t;/p>
文郁锦闻着香味，觉得此刻十分愉悦：“是不是能吃了！好香啊~ ”&1t;/p>
秦彦绝点了点头，把鹿腿肉从木棍上抽下来，放在文郁锦带来的盘子里。&1t;/p>
然后文郁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拔出自己的刀，准备往肉上砍，慌忙拦下，问道：“喂喂！等一下！你之前……用这把刀杀过人吗？”&1t;/p>
秦彦绝看着她，想了想，说了两个字：“很多。”&1t;/p>
顿时，文郁锦看那把刀的眼神就不一样了。&1t;/p>
用这把杀过人的刀切肉？&1t;/p>
谁知道上面有没有细菌啊病毒啊什么的……&1t;/p>
她觉得自己吞咽变得有些困难。&1t;/p>
问题是站在一旁的秦彦绝，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1t;/p>
但是眼下除了秦彦绝的刀，也确实没能切肉的东西了。&1t;/p>
思索片刻，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把刀，声音闷闷的：“好吧好吧，你切吧……切吧……”&1t;/p>
秦彦绝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什么。&1t;/p>
他将鹿腿肉分成两半，留下一半准备回头做成肉干，又将另一半切下一大部分，给了文郁锦，剩下一小部分，留给自己。&1t;/p>
文郁锦看着自己那块比秦彦绝的大了一倍有余的肉，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1t;/p>
秦彦绝说道：“你是修行者。”&1t;/p>
潜台词就是：你是修行者，所以吃得多；我不是修行者，所以吃得比你少。&1t;/p>
因为人在成为修行者之后，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就算是每一次呼吸都会有所消耗，而他们在吐纳和修行的过程中更是会加剧消耗。随着境界的增长，消耗也变得越来越大，食量也有可能随之继续增长，所以修行者只能通过吃东西来弥补自己的日常消耗。&1t;/p>
你吃得多……你吃得多……你吃得多……&1t;/p>
文郁锦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第一次觉得成为修行者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1t;/p>
当兵的人大多都食量很大，比普通人多了一到两倍，但也只是与普通人相比而言，但若是与修行者相比，还是差得远。&1t;/p>
文郁锦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这样食量大的士兵说自己吃得多……&1t;/p>
虽然修行者吃得多这是事实，可是身为女孩子被人说吃得多……心里还是很不爽的。&1t;/p>
她忧愁地看着手中被烤至表皮都泛着金黄色、散着幽幽香气的鹿腿肉，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了堕落。&1t;/p>
吃得多就吃得多吧，总比没得吃强。她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1t;/p>
一口下去，顷刻间就涌入口中的鲜香肉汁让她瞬间泪流满面，什么不舒服都抛在了九霄云外。&1t;/p>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1t;/p>
成为修行者真是太好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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