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莫妒老来俏

码头上已聚集了很多人，黑船上的船员忙着往船上上货，多是品相中上的兽皮鹿茸人参木耳松子等山珍，分门别类装到各个舱里。这些东西在此处不值钱，到了京城或者江南，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身价能涨十倍不止。黑船几乎每月往来一次，从南方运回粮食布帛还有精巧日用之物，价格要比“正路子”的商贾那里便宜一半儿不止。

        “正路子”的富商财大气粗，和朝中显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价格涨落高低，都是由他们说了算。黑船上的货物，除了一些洋玩意儿在城里卖一卖，其他的都入不了市，也不敢入市卖。只是偷偷拿到乡间，以物易物，每次集市时间地点不定，换完即散，免得被官府抓住。人称“鬼市”。极北的很多百姓都知道开这黑市的人，就是前几年烧杀抢掠的土匪，然而利益所趋，大家争着拿自己的山货，与他们带来的便宜粮食物品交换，这些人渐渐成了人们心里的英雄。

        除了商人，乘黑船的还有逃犯，朝廷有命，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到衙门申请“路引“，写明远行人的籍贯、姓名、年龄、身高、有无胡须、面颊有无痦痣、出行地点、外出原因，若是没有路引，很多关口都是过不去的。坐黑船的价钱自然也不便宜，还有很大的风险，但对于不想被官府追到的人来说，却更为方便。

        “我说大爷诶，您这花儿戴的真好看，是哪个老相好临别送的吧？”那船主见云无恙扮的老李头儿过来，招呼道。他这么一说，扛着麻包的船工纷纷侧目，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花？”云无恙诧异道，见众人指着自己的头嘻笑不止，走到河边一照，只见头巾中间的缝里，居然插着一溜粉红嫩黄的花，衬得暗沉苍老的脸有些滑稽。云无恙忙拔了下来，将头巾理好。

        “老来俏，老来俏，少见多怪，有啥好笑？”云无恙将包袱重又背起来，往船边走。

        “就是，你们笑啥？”颤颤巍巍爬上了船。

        船上除了三十七个船工，一个船长，两个厨子，剩下的三十一人都跟云无恙一样，乘船往北去。

        极北通往京城的驿道上。

        传旨太监楚公公带着百名随从，不疾不徐地往京城赶。他早让任平沙快马先行，不要让圣上久等。

        楚公公每到一处，必有大小官员夹道相迎，风光无两。他每每出揭帖，不是索要名产，就是让献奇木、珍香之类，地方官一时间搜罗不到，便要重贿楚公。羊毛出于羊身上，很多贫瘠之地，流民四处，地方官拿钱拿的爽快，可想而知而后的搜刮只会更加不择手段。

        楚公公的行李辎重越走越多，车马载道。如果不是一辆马车陷入泥坑，翻覆路边，楚云山他们不会知道，十只箱子里面的银子，都已经变成了石头。这些箱锁上的钥匙一直放在楚公公身上，晚上银箱都放在他的房中，日夜有人在外守卫，银子是何时被盗的呢？

        此时，一里以外的任平沙，正用佛郎机人的望远镜，含笑看着惊诧气愤莫名的楚公公。望远镜是王五山从佛郎机人的舰船上缴获的，任平沙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他并未快马先行，而是一直在楚钦差的队伍前不远处。任平沙并非一人，身边的十几人，都是王五山的属下，在极北做些各种买卖生意。

        “子健，他们已现箱中银子不见，估计很快就会翻到那张纸条，你们可以回去了。这些银子，各位兄弟拿一半，剩下的，务必分给那些流民。”

        “平沙，你冒死藏起的这些银子，除了分与流民，剩下的算你入股，你若是在官场不适宜了，想经商也好，下海也罢，随时来找我们！”

        任平沙拍拍他的肩，笑着点头，“就此别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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